“二寶”是一只小黃貓。它來我家一個禮拜的時候,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給它起名字。提了幾個方案,大家都不甚滿意。接著就看到小外甥女二寶一蹦一跳地跑進來,老婆叫了一聲“二寶”,小黃貓就一激靈,“喵”了一聲。我說,就叫“二寶”吧。于是有一段時間總是出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有人一叫“二寶”,就有一個小黃球滾進來,后面還跟著一個小鼻子、小眼睛的小女孩。
“二寶”兩個月大的時候,早上我出去晨練,又撿回來一只純白色長毛的小貓,它的眼睛可以紅、藍、灰地變來變去。兒子說它是波斯貓。他那幾天正好迷上了張嘉佳的《從你的全世界路過》,看著洗澡后渾身雪白的小貓,當即拍板,就叫“李白”吧。
接下來的幾天,“李白”和“二寶”在一起嬉戲打鬧,忙碌得不亦樂乎。我卻越想越別扭,總覺得哪里不合適。說給兒子聽后,他想了半天,終于決定,給“二寶”改名叫“黃曉明”。我一時滿頭黑線,無話可說。家里平添了這么兩個重量級的名人,每天“李白”“黃曉明”地叫著,我自己都覺得人生高檔了許多。
夏去秋逝,冬天來臨。白雪皚皚的房頂上跑過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原來是游歷在外的“李白”回家來了。這個畫面完全背離了《動物世界》中趙忠祥老師的煽情,用小品演員蔡明的話來說,“真是啪啪打臉啊”。“李白”這么高貴血統的貓,本應該是洗得白白的,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依偎在沙發上、暖氣片前,人前人后地撒嬌賣萌,喵喵地叫兩聲就可以換來主人的萬千寵愛于一身,可是這貨卻一點兒也不爭氣。自從夏天逮麻雀發現了一條可以跑出去的路線,它就一發不可收拾,每天就是上樓梯,走圍墻,爬房頂,然后就是逃出生天,完全是古龍筆下李尋歡、江小魚一類的浪子的光輝形象。我經常站在二樓的陽臺上,看著它從我家的陽臺上晃悠到鄰居家的房頂,再到鄰居的鄰居家的房頂,走幾步還躺下來打幾個滾兒,不時地再匍匐前進一會兒,倒也非常愜意。
這個樣子夏天還好說,冬天村子里面家家燒鍋爐,到處都是煤堆和煤灰,想想這個畫面,唉。這貨一到晚上八點多鐘的時候,就準時醒來,開始梳妝打扮,再吃點東西,然后從容不迫地離開。第二天早上,我六點多起床,“李白”也準時回家,黑不溜秋,灰頭土臉,像丐幫的末代弟子。要不它就是粘了一身的草籽、草葉、蒼耳子,有的33e33741fe894e297f59e21d1d68c34b包在它長長的毛里頭,撿也撿不出來。每次給“李白”洗澡,老婆都罵得它抬不起頭來,“這些貓兒,就不能干干凈凈地在家待著?還‘李白’呢,可惜他老人家的名字了,李黑也不如!”我和兒子聽著,在一邊偷笑。兒子說:“李黑就李黑。”我說:“哪里有李黑了,李逵倒是有。”于是,又一個名人誕生了—“李逵”。
接下來說另一只貓,“黃曉明”。它是只土貓,從理論上來說是可以捉捉老鼠、逮逮麻雀,抑或意氣風發地去外頭行俠仗義,仗劍天涯的。可是現實卻又啪啪打臉。這貨完全是一副好吃懶做、混吃混喝的二流子做派,而且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把自己當成了煤老板家的富家子弟。“黃曉明”的本領就是愣愣地吃,然后愣愣地蹲著,再然后愣愣地往你身邊靠,最后終于趴在你的腿上,完全是死皮賴臉的“滾刀肉”。仿佛你借了人家多少錢還不了,人家是要賬來了。你不給錢俺就不走,不光吃你的、喝你的,還住你家的大房子,睡你家的大沙發。
但是,也有它撕下偽裝的時候,那就是和“李白”爭搶食物,這個時候,“黃曉明”儼然是個身手矯健的武林高手,動作敏捷,套路頗多,即便韋小寶、張無忌再生也望塵莫及。唉,真是“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貓’兒”。于是,我做主,將“黃曉明”改成了“黃世仁”。它這詭計多端的本性也只能用這個名字了。
人生多坎坷,貓路更曲折。不知道我家的“李白”和“黃曉明”,或者說,“李逵”與“黃世仁”,還要生出什么樣的幺蛾子來。日子還是那樣平平淡淡的日子,只要你去發現,去多想一些開心的事情,相信你的日子,每天都是風和日麗,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