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將電視劇《清平樂》里“背誦默寫天團”的文集找出來細讀,你將可以從歐陽修、司馬光、王安石、蘇軾等人的文集中找出不少以“朕”為口吻的文章,比如王安石《臨川集》有一篇《考課敕詞》寫道:“今朕有念功樂善之志焉,而又繼之黜陟幽明之法,以待天下之大吏矣。”蘇軾文集也有一篇“手詔記”:“卿可論朕此意,令早承命,或示朕此札亦不妨。”
大家可能會覺得不可思議:文人士大夫怎么可以用皇帝的語氣寫文章,還敢大搖大擺收入自己的文集中?不怕殺頭嗎?
其實說破了也不奇怪。王安石、蘇軾都擔任過知制誥(元豐改制后為中書舍人)、翰林學士,而其職責,就是替皇帝起草詔敕,亦即“圣旨”。宋朝的圣旨,雖以皇帝名義頒布,但出臺有著嚴密的程序,其中草詔的序由翰林學士或知制誥負責,如果他們認為不妥,可以拒絕草詔;如果接下草詔的任務,即意味著認可這道圣旨的內容。總之,宋朝的圣旨,除了小部分“御筆手詔”之外,基本上都是由專職草詔的詞臣代擬的。
我們可以將知制誥、翰林學士起草的圣旨視為是他們的“職務作品”。由于職務就是替皇帝起草詔敕,他們不但享有俸祿,而且每次草詔還有稿費,宋人稱之為“潤筆”。《夢溪筆談》記載:“凡草制……皆有潤筆物。太宗時,立潤筆錢數,降詔刻石于舍人院。”不但有稿費,還設立了稿費標準。
盡管圣旨屬于“法人作品”,但按宋人慣例,其著作權歸撰寫的詞臣本人,而不是歸皇帝或舍人院、學士院。宋人編輯先人、老師或自己的文集時,也會將撰寫的詔敕收錄進來。所以,我們才會在“背誦默寫天團”的文集中讀到許多篇以“朕”為口吻的文章。
宋朝詞臣敢于拒絕草擬自己不認可的詔命,也許部分是因為他們起草的圣旨,最終總是要收入自己的文集,文責自負。
(摘自《南方周末》)
最簡單的字,因為最好寫,所以才不會用功去寫,淺嘗輒止而已,也就成了最難寫的字;而最難寫的字,正因為難寫,你才會反復去練,用功去寫,功到自然成,也就成了最好寫的字。世事往往就是如此,易做的事,你敷衍著去做,不花什么功夫去做,易事也會成為難事;而難做的事,你用心去做,下大力氣去做,難事也會成為易事。
——明月《最簡單的字最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