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 娘

回首青春，感恩軍營，給我磨礪，助我成長。

——題記

一營房外

這是一九八八年，河西走廊上的張掖夏季已逝，初秋特美，麥浪翻騰，夕陽余暉下，藍天澄澈，遍野金黃，漫步在林蔭小道上，雖然詞窮，但有一種悸動，恨不能放歌或提筆描繪這絢麗的季節。

入伍兩年了，老兵班長一復員，魯鐵就成老兵了。朝夕相處，新老戰友通過磨合都有一定的相互了解與信任，再不像剛到時被兩任班長天天喝斥。涼山來的魯鐵和兩個戰友剛到就被特殊對待。因為連長、指導員都特別強調這三個戰士是少數民族，是紅軍長征彝海結盟地來的彝族兄弟，一定要善待，尊重他們的習慣。有了他們的關心，班長和老兵們多了一些呵護與關懷，其它地方的同年兵倒沒魯鐵他們這么幸運，犯錯就被拔毛，冰雪上做俯臥撐。陜北的王班長好奇地與魯鐵他們諞閑傳，說我最敬重的是你們梁山好漢……弄得魯鐵哭笑不得，忙解釋我們是四川涼山的，你說的是山東梁山，不是一回事，大家轟然而笑，王班長倒不以為意，“反正梁山好漢耿直，少數民族也一樣耿直”。

昨夜鄰連四川老鄉來探訪，買了兩瓶罐頭，賒了三五袋榨菜與魚皮花生4瓶白酒就好好地接待了鄉黨一臺。高班長是陜西周至縣的，抹不開少數民族兄弟的盛邀，大家聊兩伊戰爭落下帷幕，雙方長達八年的教派戰爭終于結束；聊漢城奧運會即將召開，中國奪金項目有哪些強項；擺家鄉美味佳肴川辣，酒過三巡后抱著吉他唱彝族敬酒歌，唱崔健的《一無所有》。陜北王班長也趁興濃吼了一嗓子家鄉的走西口與信天游，歌喉特美，一下把大家思緒拉回到黃土高坡，想那氣勢雄壯的安塞腰鼓與延安寶塔。甭看他貌不驚人，他叔是咱師部某領導，雖有后臺，但樸實無華是他的本性，人內向善良，一夜興盡入眠，鄉黨踉蹌歸隊，魯鐵內心感恩有倆班長作陪，特有面子！

金燦燦的麥浪除了白樺林腳下的一道水渠就是一望無垠的平原，遠方隱隱的祁連山，襯托著這片河西走廊，南北朝以前是張掖古國，又稱甘州，是中國最大的蔬菜基地，是絲綢之路上鑲嵌的明珠，有“金張掖，銀武威”之稱，這里也是工農紅軍西路軍奮戰沙場、英勇捐軀之地，是一塊浸滿先烈們鮮血的土地。

魯鐵所在地屬市區郊外，營連受上級指派前往山中一不知名的地方參加軍事拉練，各連就剩下十多位戰士留守，雖自由松懈，但全連的秋收割麥的任務就落在他們身上了，天剛亮大伙就在班長催促下在營房外開始了搶收麥子。弓著腰，在田里揮汗如雨，累得夠嗆。近晌后魯鐵與一戰友戴著草帽在田間溝渠旁小憩，喝水，抽用紙卷的莫合煙，正愜意瞇眼躺靠在麥堆上想心事時，戰友示意他，“有人在公路上好像在喊你！”起身一看，是四川老鄉夏噲，他旁邊還跟了一個地方上的小伙，忙招呼寒喧，又準備到營房外小賣部賒點東西招待他倆，卻被夏噲制止。

二鄉黨

“鐵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火車站我朋友小亮?！苯舆^夏噲遞過來的希爾頓外煙，“可以喲，抽這么好的煙，兄弟，你家伙不在營房好好呆，到地方上去騙吃騙喝了嗦”！相互間調侃搭話。

來自朱德元帥故里四川南充儀隴的夏噲，父親是某小鎮領導，不算大戶人家但也衣食無缺，這小子頭腦伶俐是城市兵，回去有工作安排，所以不思進取，對魯鐵他們很大方。有一次被鄰連身材高大的老兵揍得鼻青眼腫，因都是四川老鄉，見他哭訴，義憤填膺，那老兵被胖子與魯鐵半夜誑出去在操場揍了一頓。逼他道歉，那也是個慫包，嚇得趕快賠禮道歉認不是。從此，連隊無人再敢欺負他。但夏噲這小子長期不假外出，口才極佳，又有點坑蒙拐騙，屬于刺頭兵，魯鐵他倆是同營不同連。這人的思想是跳躍式的前衛，讓同鄉們既喜歡又害怕遭他的“殼子”。記得有一次，大家約好陜西戰友到城里學校足球場踢球，他竟大包大攬說伙食由他包了。到比賽結束，他出現了，讓人吃驚的是他的手臂包了沙布，還隱隱透出血絲。一問，他說是被幾個地方上小子打了。眾人聽完大怒，幾個身強力壯的老鄉被他帶到一小巷尋仇。待了一會，見一小伙過來，他說這是打人中的一個，二話不說，鄉黨們掄拳就打，才剛把對方打趴下，就被他勸住，喊對方賠醫藥費。被打的小伙慌忙答應，把身上兩三百塊錢掏出。夏噲在水餃館招待大家時，一掃陰霾，侃侃而談，助拳的鄉黨也洋洋得意。只是魯鐵與胖子總隱約感覺哪里不對，又說不出來?；貭I后第二天見他繃帶沒套，一挽手啥事沒有，方知這娃壞點子太多了，把大家誑來打人訛人。這事一傳出，老鄉些都自覺提防，公認對他須敬而遠之才行。他卻不以為然，說是為了填飽大家肚子才想出的妙計。

三被蒙出帳房

“鐵哥，我在火車站送老鄉時被幾個賊娃子摸了包包，發現對方后，我寡不敵眾，反被對方打了，你得幫我出口氣喲”。“又開始了，你的招法又開始了，我又不是打手，你別想騙你哥了！”“這是真的，都是小亮在旁把我解救了，你不信問他，胖子去參加拉練去了，兄弟受這么大委屈，我考慮半天，還是由你出面召集，把涼山的，四川的老鄉都喊起，把這面子找回來”?！笆遣皇钦娴?？”魯鐵狐疑地問了一下旁邊剛認識的小亮。小亮回答“千真萬確”。魯鐵暗自思忖，在這關外，咱們舉目無親，除了老鄉靠老鄉，咱們沒有根基，部隊上亦如此，其他省的官多，只管自己鄉黨子弟，咱師滿打滿算只有一個副營幾個正連的老鄉。川兵雖多但提士官等的機會都趕不上別個外省的，問題有些還結伙打川兵，直到我們四川涼山的與山東、陜西籍打了幾架，涼山人團結敢干又是少數民族兵羸了后稍有名氣，四川老鄉些向胖子與魯鐵靠攏，這一抱團，老鄉有難大家都呼嘯而至，便使對方互有忌憚，在多次磨合打斗中變為惺惺相惜，最后成為好友，這些都是上不了臺面的事，都是暗戰，吃虧大家也不上報，畢竟軍紀甚嚴。但今天老鄉受侮連地方上的外人小亮都在幫忙，他若不管說不過去了。

“走嘛，既然是小蟊賊，殺雞焉用牛刀?！薄昂皫资习倮相l，誰來買單？我陪你們去?！闭f罷魯鐵回連隊，換一身便裝，往軍挎中塞了兩把菜刀，給班長請了個假，便隨他倆進了城。這正是“少年拉滿弓，無知便無畏”，不知事態正慢慢失控。

四火車站前突襲

魯鐵他們仨從連隊到市區南關車站只有八公里，又轉車到了火車站，言談間總覺小亮是社會上的閑人（內地叫街娃或操哥），好像他確實因為家人受盤踞在火車站的一伙歹徒欺侮了，當地無人憨惹，他受不了這口氣，認識夏噲后這個騙子老弟又夸海口吹他有一幫老鄉打架特兇，就這樣把魯鐵拉進了這趟渾水。當明白整個事件以后魯鐵人已坐在火車站外的茶鋪上了，魯鐵慍怒望著夏噲想，咱這是上了什么船喲？但了解到對方是一伙常在火車上明搶暗盜的賊人后，讓從小愛看三俠五義的他心生了仗義相助之情。管他的，路見不平有人鏟，咱是懲惡揚善，把心一橫，摸出另一把菜刀遞給夏噲，說“一會先下手為強，我是被你蒙害了，你娃若當逃兵跑了老子回去把你頭砍下來”。

坐了個把小時，茶鋪外來了五個人，除一小個子外，其他都膀大腰圓，兇神惡煞，這些家伙哪是小蟊賊，說悍匪不為過，他們只注意到了小亮，對又黑又瘦呆一邊喝茶的兩個陌生人沒在意。小亮上前叫住對方說你欺侮我哥嫂必須有個說法，對方身材高大，掐住小亮就揮拳，“動手！”魯鐵沖夏噲一喊就上前砍了對方左肩一刀，另幾個同伙見勢不妙忙要提凳，見魯鐵夏噲二人菜刀揮舞過來，蒙了，沒搞清來頭，連忙躲閃逃逸，就剩下為首的這個叫黃強的搶了一根掃帚與他們對抗，場上形勢由五比三變為三比一了，只見小亮凌空一腳把對方踹翻，這賊頭反應機敏，忙朝不遠處的西瓜攤跑去，賣瓜的伙計早目睹了剛發生的事，意識到他是搶西瓜刀，趕忙把刀捏在手中，爭搶之間，魯鐵夏噲朝他背上又是各砍幾刀，這人吃疼，忙從鬧市間逃竄，他們三人握刀在背后猛追。一瞬間，這人便逃得不知所終。回到茶鋪，地上到處是血跡，打爛的茶杯與驚惶的老板……小亮很鎮定，多付了一些錢，仨人便走了。

五初識干娘一家

一般打架后，為防止對方回來報復，都應該盡早散去。走在火車站的鐵軌上，小亮說：“鐵哥，感謝你倆為我家出頭雪恥，兄弟以后一定報答，你們走吧”。魯鐵問“那你咋辦？”因為有了剛才的并肩對敵的經歷，魯鐵很欣賞這小伙的不屈與無畏，小亮說：“這幫人心黑手辣，長期結伙在火車站坑蒙拐騙，盜竊為主，他們肯定要報復我家，這次事情因我哥找了一個四川的嫂子，他倆夫妻恩愛，嫂子漂亮，這天從廠房出來，哥用自行車搭嫂子回家路過茶鋪時被黃強看見，上前調戲，我哥看不過，砸了他頭部一茶杯，被他與同伙打傷，現天天上門要訛我家賠償他醫藥費，我忍不下這口氣才找你們。禍事都闖了，我只有外出到蘭州躲幾天，他如繼續敲詐我家，明干我不行，我只有暗中把他滅了?！眲偨洑v了砍人事件，魯鐵內心還是忐忑，聽小亮一說，便放下心來，因為砍的是惡人，便不再歉疚，欲揮手告別，誰知夏噲添了一句：“鐵哥，幫人幫到底，這幫人肯定要到亮哥家鬧事，咱們這點教訓只會讓他更兇殘的報復，咱們有上百的戰友老鄉，怕錘子，弄他狗日的！”有了初戰告捷的勝利再加上了解了是非曲直，還有不嫌事大的夏噲的建議，魯鐵遂定下決心，“咱們不逃避，到亮哥家，等他們來，這事咱們管定了。”

八十年代，過來人都清楚，歷來每個城市最亂最復雜的就是火車站，南下北上的倒爺，憧憬掙錢的農民工，探親的出差的讀書的都必坐火車，這使得火車沿線擁擠不堪。剛改革開放，進入市場經濟，火車承載各種物資奔向各地，生產力上去了，經濟發展了，人民腰間也有余錢了，全國呈現一片欣欣向榮景像。但繁華也滋生了腐敗與各類犯罪，特別是火車沿線，也聚集了不少盜竊團伙。

他們這次惹的主就是其中某火車段的小團伙，魯鐵心想是福終會來，是禍躲不過，不操那心，三人穿街過巷，到了小亮家。一看兩位老人慈眉善目，非常親切，沙發上坐著小亮的哥哥，頭纏著紗布，空氣有點沉悶。當小亮介紹了兩位客人的身份后，繪聲繪色地講了剛在茶鋪前的斗毆場景和為何留下的原因后，小亮母親感動地直呼菩薩保佑，我們家咋會遇難有貴人相助，但萬一這些孩子出啥意外我們咋對得起別個父母喲。她亦在斥責小亮。丁老大則一掃郁悶之色，哈哈大笑，直呼“大快人心”，忙擺酒款待。魯鐵覺得這家人樸實善良，丁老大是廠里工人，耿直豪邁，一見就有眼緣，擺談都對胃口，喝了兩杯以后，就說：“丁哥，酒以后慢慢喝，眼下仇人肯定要上門，咱們專門在家里等他們的，一會肯定人多，先準備點長的兵器，一會要打硬仗”。小亮忙在家中找了早已備好的開山斧，人手一把。準備就緒后，就邊吃涼菜邊聊天。

六還是這招，突襲

閑聊間，魯鐵更覺得丁老大耿直得令人敬重，西北漢子特有的粗獷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有一種在彝人中傳誦的武士風格，不卑不亢。只是雙拳敵不過六腿，使得英雄郁悶，三個兄弟的到來讓他信心倍增。這時，門外響起了叫罵聲與砸門聲，來了，大家迅速抄起了家伙。

“慢，上房頂?！倍±洗笳f。北方火車站鐵路職工都住在一房一頂的房屋內，像棚戶區，家家都可在平頂陽臺上晾衣服。魯鐵他們四人向下一望，只見黃強正手拿兩把砍刀，用腿踹門，屋里的人如一開門便會被他迎面一刀，四周有二三十個小伙手拿棍棒與砍刀。如在野外對陣肯定吃虧，可這是很窄的巷道，地形對丁家有利，剩下的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了，只聽卟叱一聲，魯鐵與小亮在屋頂搬了一塊鋸改過的枕木向黃強砸去，黃強見有黑影奔來，一閃就砸在了他同伙身上，枕木又沉又重，那小伙悶哼一聲，被砸暈在地上?！皻?！”丁老大一喊，魯鐵四人從房頂躍下，沖入人群中亂砍起來，黃強連遇兩次突襲，仇人長啥樣沒記清又見砍刀襲來，見這四個不要命的主，像是收他命的人，不顧老大的身份，又轉身跑了，他旁邊一小子沖上前掩護被小亮砍在前額暈倒過去，巷子里只分左石，魯鐵與夏噲在對付右方巷道的人，這些小伙盲從本就是畏懼黃強，跟小亮是街坊，黃強是外地流竄過來多年的混混，根基不深，被砍傷兩三個后這些人也不愿賣命，紛紛逃竄。丁姓兄弟與魯強四人一會合，便向火車站鬧市區奔去，眾人今天就安了心替天行道，想把這作惡多端的黃強找出來廢了?？山仆萌?，這娃早無蹤影，跑回老家去了。

這時夏噲又耍詐了，他在電話亭不知用啥方法，打電話給附近四川老鄉說魯鐵他倆為了幫受欺侮的四川妹妹被火車站流氓打傷了，此話亦真亦假，也虧他想得出來。涼山幾個老鄉仗義肯幫忙是有目共睹的，有一次，一成都老兵在師醫院被外省籍七八個人痛毆，胖子與魯鐵他們帶老鄉去把對方打了，并逼迫對方賠錢認錯，此事在同鄉中引起了轟動。所以成都、重慶、蓬安老鄉些一聽魯鐵他們出事，都紛紛著便裝趕到火車站，一時間聚了八十多人，都年輕力壯，一聽要打欺負四川妹子的賊娃子，都摩拳擦掌，群情激憤，恰好這是星期六，各連隊都有點松懈，所以一呼百應。魯鐵怨恨地看著夏噲罵道：“老子倆擱平了就行，我差點拿給你害死，你咋又騙老鄉些”？說實話，魯鐵一開始被騙，后來心甘情愿，并破釜沉舟，這也是那些年盛行義字當頭獨有的所謂俠義風氣。

既然走到這一步，那就打蛇打七寸，為防他們反彈報復丁家，必須把這幫人的膽拈了才行。魯鐵與眾同鄉在丁家兄弟帶領下逐戶找當初上門訛他家賠錢的同伙，不砸家具只教訓人。打昏一個后其家人報警，公安來時丁老大卻喊冤，說：“老張當初我被敲詐毒打找你報案你說管不了，現在咋管我了？”車站派出所老張說：“小丁，你是鐵路職工，對方是無賴小偷，長期盤踞這里，我們正收集他們的材料，作惡多端，我們也恨得咬牙。還有，剛才你兄弟與兩個人在鬧市提刀追砍這賊頭，我不也裝沒看見，趕快把這些陌生人遣散，全是平頭，來歷不明，未必你家部隊有親戚？別得理不饒人?！甭犻啔v豐富的老張說得有理，魯鐵趕快把同鄉都支走了，也勸丁哥點到為止，可以了。

當眾人再回到丁家，開懷暢飲，聽完介紹，丁大媽對魯鐵說：“萍水相逢，你一個內地的少數民族竟誤打誤撞，解我們丁家一劫，這是上天注定，是我們家的貴人，如不嫌棄，我想認你當我們丁家老三，與老大小亮他倆結為異姓兄弟?！濒旇F想老家住在川滇交界的金沙江畔，父親年幼被阿普帶到云南去也曾拜過一張姓干爹，自己與丁家也真的有緣。遂認了干娘，倒是夏噲在一旁不以為然，他可能又有了他的小算盤。

第二天魯鐵回到營房繼續割麥，把這事藏在心里，多少還是擔心事情敗露受到處分?？赡苁莻降哪菐讉€人都是皮外傷，而且這幫人都是作奸犯科之輩，不敢報案，此事便不了了之了。魯鐵有時進城送戰友上火車就去探望干娘二老，丁家總是用好煙好酒一大堆招待，去了幾次見干娘家慷慨大方，魯鐵便不好意思去了，說咱又不是挾恩圖報。小亮經此一戰，在火車站混混中立住了腳，多了一些跟班小弟，穿得時尚，有點混社會了，對魯鐵尊敬但無時間交流。倒是丁大哥，到連隊來了幾趟，買各類煙酒，斥罵魯鐵，“你不想哥也應想你娘嘛，你娘天天都念叨著你”。這之后又去看望拜訪了幾次，干娘甚是喜歡。不停問神秘的涼山，魯鐵也耐心地向干娘介紹彝家的風土人情。

夏噲經常跟小亮一起混，屢犯軍紀，胖子因幫同鄉打人與夏噲長期不假外出都被軍法處置押送回地方去了。經此整肅，魯鐵他們這些刺頭兵收斂了不少。心想如不老實做人就無顏見家鄉父老了，剩下的軍旅歲月就是在熔爐中磨礪，在哨音中歷練。經歷了一些事情也顯得干練沉穩，軍隊此時實行了軍銜制，魯鐵也因工作突出被直工科授團嘉獎一次，突擊入黨，多當了半年兵光榮退伍。漸漸地，與干娘家失去了聯系。

回地方多年，魯鐵潛入人海為理想奮斗，為五斗米忙碌，為人夫為人父。這夜，魯鐵翻閱舊照片，突然想起關外軍營，想起戰友，想起大佛寺，想起火車站的丁姓兄弟與干娘二老的這段故事。唏噓感慨！干娘那份待他如親子的真摯感情，至今思來仍歷歷在目，關山萬里，如有機緣，真想再回甘州。

致敬那沒有像牙塔沒有窗外女生駐足的綠茵青春，致敬那旌旗獵獵、斗志昂揚、軍歌嘹亮的部隊生活，這夜魯鐵失眠了，不停燃上香煙，回味那段人生歷程，內心久久不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