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祖孫 點亮前程

惠英紅&劉浩存

半路祖孫 點亮前程

合作作品：《燦爛的她》

片中關系：祖孫

17歲初登銀幕，簽約邵氏電影公司的惠英紅，今年已是做演員的第47年，家里十余座“最佳女演員”的獎杯，見證著她對表演這件事從琢磨到領悟的過程。18歲初登銀幕，便與張藝謀導演合作的劉浩存，今年恰迎來做演員的第七年，作為“謀女郎”曾有高光，但近年也不乏迷霧鎖路的時刻。在這樣的路口，通透的前浪與迷茫的后浪因戲相逢，一部講述兩個年齡段女性彼此照亮的《燦爛的她》，同樣映射著現實中的她們。戲中，惠英紅與劉浩存是半路結緣的“奶奶”與“孫女”，給予對方向前看的勇氣；戲外，二人也在表演這條曲徑上，踐行著一種不刻意卻有溫度的傳承。最終，小而美的《燦爛的她》拿下1億票房，為這段跨越年齡的相遇，畫上一個不虛此行的句號。

劉浩存感謝前輩吹散前方迷霧

從2018年5月，被張藝謀導演正式選為電影《一秒鐘》的女主角開始，頭戴“謀女郎”桂冠的劉浩存，懵懵懂懂一路走來，還是幸運的。基本每一部戲，身邊都會出現經驗豐富的前輩保駕護航。處女作《一秒鐘》里有飾演勞改犯的張譯與她劍拔弩張、助推情緒；《送你一朵小紅花》中雖然以和易烊千璽的對手戲為主，但回到家中，依然有飾演爸爸的夏雨為她梳理節奏；群像戲《懸崖之上》更不必多說，張譯、朱亞文、于和偉的前輩引路，每一步都走得扎實、精準；去年上映的《龍馬精神》，同樣有成龍大哥以父親的戲內身份坐鎮。

但另一方面，這段幸運的表演經歷，似乎也存在著某種不易察覺的缺失。在《燦爛的她》之前，劉浩存鮮少有和女性前輩對戲與學習的經歷。好像始終在照一面表演之鏡，但因性別這一客觀的差異，某些細節，對她而言總是模糊而無解的。在遇到惠英紅的時刻，劉浩存的演技依然經受著網友的質疑與調侃。而在惠英紅的印象中，“她太像我了。看到她，我感覺好像兩個不同年齡段的人的命運，糾結在一起，走的路某種程度上也是相似的。”這樣來自女性前輩毫不猶豫、堅定、正向的照拂，如晚風一般，吹散了縈繞劉浩存心頭許久的霧。

在《燦爛的她》現場，劉浩存更加積極地與前輩探討著表演的細節，包括如何控制情緒的劇烈波動，如何通過動作釋放愛的信號，如何一點點把淚水泄洪。這樣的時刻，惠英紅總是眼睛彎彎地望著她，耐心地聽她說畢，提供自己常用的解決方法。劉浩存回憶這段合作，嘴角也始終是向上的：“在片場見到紅姐就覺得很親切，沒有陌生感。她教了我很多表演上的經驗，這讓我在片場很放松、很踏實。”戲中的斯然被奶奶毫無保留的愛所融化，她放下了從前的傷痛與恐懼，勇敢地懺悔，并最終獲得奶奶的原諒。戲外的劉浩存，也因女性前輩的細膩引導與回聲，而進入了更加柔軟、真誠、隨心而動的表演狀態。

電影放映后，不少觀眾對本片的的記憶點皆來自于劉浩存的哭戲，有網友稱她的眼淚好像珍珠一樣，觸動人心。導演徐偉在接受采訪時也贊不絕口：“現場劉浩存能夠很快地進入狀態，即使是連續的哭戲拍攝，她也能夠保持情緒的真實性和連貫性。”這樣自然的情感流淌，自然離不開一旁前輩的鼓勵與托舉，好像臺詞所說的那樣，“有她在，所有的事都會變好的。”

惠英紅疼愛地回望曾經的“自己”

與年輕派的迷茫、猶疑、渴求方向不同，惠英紅作為已有十余座獎杯支撐的實力派，走過一半人生的她，更需要的反而是一種完善，一種對過去的回望與梳理。近年，她選擇出演的電影已逐漸轉向現實題材，與生活更近，與真實更近。2022年，她主演了講述盲人家庭的溫情故事《我的非凡父母》，在豆瓣獲得近7分的良好口碑；2023年，她與年輕派胡先煦合作電影《瞧一橋》，這依然是一個扎根現實的故事，退休橋梁工程師與問題少年因跨省代駕而相互救贖，目前已在北京國際電影節首映；同年，她與倪大紅、梁家輝、葉童合作講述兩對老人生命盡頭相依相伴的《我愛你！》，“意外”收獲票房4.28億，在豆瓣評分高達8分，惠英紅憑此獲得第36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在現實題材這條路上，惠英紅目前已積累了相對豐富的經驗。在《我愛你！》制造的小巔峰過后，是否有必要接下這部同為現實題材的《燦爛的她》，在他人看來，也許是個值得權衡的問題。但對惠英紅而言，這部電影在另一個角度，反而有其獨一無二之處。她在自己飾演的奶奶一角上，看到了母親曾經的影子；而在飾演劉浩存的斯然身上，又捕捉到了年輕的自己。這場表演，對惠英紅而言，更像是回到過去，對“母親”，對“自己”的某種告白。

“這部電影，把我已經忘記的事情，重新打撈起來了。”惠英紅帶著真實的記憶走入片中，并將曾經收藏的細節，揉入了與浩存對戲的片段。其中即包括過年前夕，奶奶帶斯然去集市上挑選一身美麗新衣服的場景。在惠英紅的回憶中，過去因家庭的拮據，這一刻總顯得格外珍貴。當她換上母親精心挑選的衣服，站在鏡子前時，母親總會說：“哇，你看，好像洋娃娃！”這句話后來成為片中奶奶的臺詞，角色換位后，從長大的惠英紅的嘴中說出。望著鏡中的浩存，一切好像時空倒轉。行至今日，她終于能夠切換到母親的視角，疼愛地回望曾經的“自己”。這樣具有回溯意義的時刻，對已經64歲的她而言，也許比直接的票房數字更加可遇而不可求。

飆戲名場面

女性之間 雙向治愈

當記者提問，全片最令兩位演員印象深刻的一場戲是哪場？惠英紅與劉浩存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片尾的告別時刻。當懺悔并受過懲罰的斯然回到小城，在海岸的礁石間，尋回了一直在等待她歸來的奶奶。她已有預感，告別也許就在不遠處了。

在病房的床前，奶奶的眼神因身體虛弱而失去了焦點，此時，斯然內心依然是忐忑的，她不知自己是否已被原諒，于是拿出了她為奶奶做的畫。當手指朝向其中一個小女孩，奶奶很快辨認出了那是她的“嘉怡”，自己走失多年、曾被斯然冒名頂替的親孫女；手指遲疑片刻，滑向了另一個小女孩，奶奶抬頭望向她，眼神中停留著用最后一絲力氣凝聚的焦點，“斯然，我記得你。”

這一刻，這段跨越年齡、地域、背景、誤會的雙向治愈，終于得到了確認。惠英紅透過雙眸與臺詞，傳遞的深沉情緒，也被劉浩存穩穩地接了過去。她的眼中不再慌亂，而是逐漸升起了篤定的感覺，篤定自己被疼愛著，也愛著他人。孫女將奶奶從過去的懊悔與自罰中打撈而出，奶奶則彌補了孫女暗黑而冰冷的童年。這段銀幕中的祖孫之情，在惠英紅與劉浩存的溫柔合作中，編織成了一段不僅止步于祖孫，更是女性間的療愈關系。

“如果下回再合作，希望二人以怎樣的角色出現？”面對采訪的最后一個問題，紅姐望著浩存認真地回答：“希望我們下回合作的故事里，可以飾演同一個人。一個年輕的‘我’，一個老年的‘我’，我們像DNA一樣螺旋狀流動，共享一個命運。”（文 小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