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整個希臘伯羅奔尼撒半島沉浸在愛琴海的夏日艷陽下。兩千多年前,在圣地奧林匹亞舉行的泛希臘賽會上,參加武裝賽跑的運動員要穿戴整套盔甲,一手持盾,一手握劍,在毫無遮擋的競技場上跑二十四個來回。當時的競技場是矩形的,長一百九十二米,一個來回就將近四百米,這也成為現代體育場跑道長度的來源。不難想象,在如此干燥酷熱的環境中進行如此高強度的運動有很高的風險。和今天不同的是,獲勝者能夠獲得的唯一官方獎勵,僅僅是一頂由橄欖枝編成的花冠。
古希臘奧運會最初是祭祀宙斯的宗教節日的一部分。人們認為,獲勝者一定是獲得了宙斯的垂青,所以在賽會的第五天還要舉行儀式來感謝神明。兩千年過去了,在通往競技場入口的道路上,殘留了一排石頭底座。按照考古學家的研究,這些底座上原本都矗立著塑像——冠軍們可以定制一座自己的銅像,永久放置在奧林匹亞圣地中。這類似于今天體育運動的“名人堂”。
古代奧運會冠軍一開始獲得的物質獎勵并不多,主要是榮譽。城邦會專門出資請詩人為冠軍撰寫詩歌,來記錄并歌頌他們獲得冠軍的過程,這就是“勝利頌歌”。古希臘著名詩人品達羅斯就經常受雇撰寫這些頌歌,有一些作品流傳至今。頌歌中一般包含冠軍的名字和家鄉,以及冠軍父親的名字,頗有點光宗耀祖的意味。
在距離“名人堂”不遠處,原本還有一個“恥辱堂”——人們會為奧運會中的作弊者立一座雕塑(另一說是買一座宙斯神像),在底座上刻上他的名字、他父親的名字和城邦的名字。日后的參賽選手在進入競技場的路上,可以看見一邊是被永世歌頌的冠軍,另一邊則是遭到唾棄的作弊者。榮譽值得追求,但過度追求榮譽則會導致恥辱。榮辱與共,榮譽才更顯榮耀,這大概就是知恥而后勇吧。
(望 舒摘自《書城》2024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