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瑤,侗族,貴州天柱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民族文學》《詩刊》《山花》等。出版有詩集《疼痛》《蘆笙吹響的地方》《燭照苗鄉》,散文集《侗簫與笙歌:一個侗族人的詩意生活》等。曾獲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
五座鼓樓聳立,如打開的手掌
它們是侗寨的守護者
一條小溪流,穿侗寨而過
經年累月的故事
刻在木樓古老的板壁上
溪流倒映著侗族姑娘靚麗的影子
幾條小魚游弋其間
半山腰的布谷鳥叫了
春天來到了侗寨
——題記
一
一曲多聲部、無伴奏、無指揮的侗族大歌如清冽泉水般潺潺流淌,天籟之音繞梁不散。
我一直思考該以怎樣的方式進入肇興侗寨,尋找鄉愁。以回鄉的方式,或許才能找到生命空白之處的最佳切入點。
這里是全國最大的侗寨。五座鼓樓在炊煙和霧靄中若隱若現,侗族大歌從古戲臺上傳來,其間隱隱約約有雞鳴犬吠,如夢如幻。新的一天來到了人間,來到了祥和的肇興侗寨。
我們這里要說的肇興村,是個行政概念,居民均為侗族,包含肇興侗寨、紀倫侗寨及歸榪侗寨三個自然寨,其中肇興侗寨是核心。就侗族南部而言,肇興侗寨是首屈一指的,有“千家肇洞”和“侗鄉第一寨”之美譽。
肇興侗寨羞答答地躲藏在一個山窩里。鼓樓、風雨橋和民居在青山環抱之中,遠遠看去,有油畫夢幻般的感覺,像一首抒情詩。余秋雨曾說過:“東經109°10',北緯25°50'。經緯交匯處,正是歌聲飄出的地方。”他所說的地方就是黔東南黎平縣肇興侗寨。
我曾在一篇舊作如是寫道:“那一刻,我從來沒有感覺過Rr9i75dUK+3RvVZBe6BDJu1GS8ZdB9UqO0PhrhxepX0=如此的輕松和愜意,無指揮無伴奏的多聲部侗族大歌像泉水一樣流淌在我的心底,一切有生命和無生命的東西都在浪漫地抒寫著屬于自己的詩歌和生活。”那時應該是2006年左右吧?時間讓我遺忘了很多東西,但對肇興侗寨持續的關注和熱愛,絲毫未減。
愛上一個地方之后,總會找很多理由來說服自己和別人。從我寫下數量不算少的詩句得以證明。
鼓樓矗立了多少年,燈火燦爛了多少年
風雨橋上的歌聲響徹了多少年
眼睛就守望了多少年
翻開資料,多年前的一個新聞報道讓我激動:1986年9月28日晚,吳玉蓮等9位侗族姑娘組成的侗族大歌演唱團,應法國巴黎金秋藝術節的邀請,登上了飛往巴黎的航班。藝術節安排侗族大歌演唱團在夏樂宮國家劇院演出,她們甜美、優雅的歌聲宛如靜謐大山里一泓清水,又仿佛大自然的天籟之聲,震撼了歐洲觀眾,轟動了西方世界,僅一場演出的謝幕就達三十七次,掌聲持續長達十五分鐘。藝術節執行主席約瑟芬·瑪爾格維茨為此激動不已地稱道:“在亞洲的東方一個僅百余萬人口的少數民族,能夠創造和保存這樣古老而純正的、如此閃光的民間合唱藝術,這在世界上實為少見。”法國《世界報》《解放日報》及各電臺、電視臺爭相報道。一時間,歐洲各電臺、電視臺也都在播放和報道侗族大歌演唱的盛況。從此,侗族大歌走出國門,享譽世界。
那一夜,浪漫之都巴黎,因侗族大歌而狂歡。
2009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政府間委員會評委一致認為,侗族大歌是“一個民族的聲音,一種人類的文化”。
也就是那個時候起,有“侗鄉第一寨”美譽的肇興侗寨以侗族大歌而聲名鵲起,在一夜間成了全球最具誘惑力的三十三個旅游目的地之一,2005年被《中國國家地理》評選為中國最美六大古鎮古村之一。
隨著游客的增多,應運而生許多古色古香的賓館客棧,侗寨里的侗族大歌隊也組建起來了,肇興侗寨成為國內最大的一個有著濃郁民族風情的少數民族村寨。肇興吸引大量中外游客,當地村民吃上了旅游飯。
作為當年領唱的吳玉蓮兩鬢已斑白,她最大的樂趣是跟著村里的姑娘在視頻直播侗族大歌。歲月已老,歌聲依然,她以自己的方式傳承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侗族大歌。
2018年春晚黔東南分會場設在肇興侗寨,亮相春晚,火爆全國。侗族人穿起傳統服飾,唱起侗族大歌,場面十分震撼。喧囂、熙攘,這個大歌聲里的侗寨再也不寧靜,像一個少女走出了深閨。
二
這些年,我走過很多村寨。在我的感覺里,對一個村寨及它歷史沿革的書寫和村容寨貌的詩意敘述,則顯得粗暴。我期望在文字里能找到淡淡的鄉愁,能找到讓心靈棲息的場所。可是無數的光陰和這個世界起落的塵埃一樣,沒有留下深刻的記憶,而肇興侗寨,卻是個例外。
說到肇興侗寨,侗族大歌不得不說。侗族大歌起源于古代的侗民族,據《貴州通志》記載:“黎平、從江、榕江一帶,自古無文字,語言以侗話為主,其語言與古越人接近。”侗族先民主要從事農業生產,他們在長期的生產實踐中創造了語言和豐富多彩的民間歌舞,其中包括侗族大歌。據史料記載,侗族大歌發源于古代侗家的宗教儀式歌舞活動,是祭祀祖先、祭奉神靈、祈求豐收的一種禮俗活動。而隨著文明的發展,得到包容發展,在傳唱中表達了侗族通報的思想和情感,唱出對生活的無限熱愛。
據資料記載,肇興侗寨在南宋正隆五年,先民就抵達這里定居,迄今已有八百四十多年的歷史。凡是有生活的地方,一定有音樂。侗族的歷史淵源可以追溯到古代百越,是一個沒有文字記載的民族,他們用歌聲代替文字。在侗鄉,無論在家里、田間勞動或傍晚走進侗寨,歌聲連綿,此起彼伏。《論語·述而》有:“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于斯也!’”孔子聽一曲韶樂,驚嘆天下竟有著如此美妙的音樂!以至于吃肉都沒有味道。我想,那一定是音樂的魅力。
2000年國慶前夕,黎平縣舉辦了規模宏大的首屆鼓樓文化藝術節。那時,我工作地點還在黎平,黎平的幾位朋友好客,特意安排了一頓風味極佳的牛癟,盛情難卻,他們用比腦袋還大的瓷碗盛酒,我一不小心被一碗碗的包谷酒摞翻了。第二天爬起來已是日上竿頭,當然,在當時黎平縣民族師范主會場的開幕式熱烈的場面錯過了,心里難免有些遺憾。
黎平凸凹不平的街道已涌滿人群,熱鬧非凡,洋溢著節日的氣氛。我被朋友們裹挾著前往主會場,我們去得晚了,隔得較遠,歌臺的場面看得不太清楚,只隱隱約約地聽到音箱里傳來遙遠模糊的歌聲。
為了彌補遺憾,我們驅車輾轉去了肇興侗寨,一路顛簸,抵達時已是傍晚。傍晚的肇興,別具一番風味,夕陽金子般從木樓上傾瀉而下。一條河流穿寨而過,增添了諸多靈性。
在肇興踩歌堂,有不少扛著相機背著大包的外國友人,在翹首等待一場場面恢宏的侗族大歌比賽。演出前,踩歌堂顯得安靜、莊嚴、神秘。
侗族大歌比賽開始,只見一群穿著富有民族特色盛裝的青年男女陸續走上臺來。青年男女一律裹著新的頭帕,穿著黑得锃亮的對襟衫,一束腰帶勻稱束在腰上,這種打扮使他們精神百倍而又風流倜儻。姑娘們更是艷麗,銀飾品熠熠生輝,那刺繡精致的裙裾把侗族姑娘映襯得花枝招展,統一是尖而軟的布鞋。他們款款走來,分兩列站齊,面容極其虔誠,有如教堂般的莊嚴,頓時整個踩歌堂鴉雀無聲。我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的歌唱,被他們的感召力和氣勢威懾住。
雄渾的木琴聲錚然響起,恍若深谷般傳來,打破短暫的喘息,有如久遠而亙古的召喚。恍然之間,侗族先民篳路藍縷、披風斬浪,那粗獷原始的赤腳而舞,從遠古時代艱辛跋涉而來了,我的思緒被引入遙遠深邃的記憶和遐思中。就在這木琴聲的呼喚之下,起伏的群山、蒼渺的森林鼓起瑟瑟的濤聲,由遠而近,縹緲的低吟淺唱仿佛從天而降,由朦朧而清晰,在朦朧和清晰中又分明有虎嘯狼嚎猿啼,又似百鳥鳴春,天籟齊鳴,同時還有小橋流水江河怒嘯。臺上那十多位侗族漢子和少女演繹著神秘了千年的侗族大歌,侗族祖先的藝術得到再一次升華。整個場面沒有專業的指揮,看似凌亂,但亂得有規律。這動人的旋律,深遠的、無窮盡的訴說,是侗家人幾千年的智慧和勞動的融合。
聽過侗族大歌,方才感覺到其驚人的魅力,時不時會想起那妙不可言的韻律,耳邊總縈繞著揮之不去的余音,真有些“余音繞梁,三日不絕于耳”的感嘆了。
侗族大歌與納西古樂各有千秋。納西古樂屬于典雅莊重的唐宋皇家宮廷音樂和古樸純正的道家洞經音樂的融合,又經納西族人民數百年的傳承和再創造,融入了本民族的民歌、民曲和演奏方式。侗族大歌的發展歷史同樣具有傳奇色彩,它成長在民間,是侗家人詮釋苦難生活的心靈之音,盡管它沒有像納西古樂一樣在宮廷皇室擁有優厚的待遇,但同樣放射著瑰麗的藝術光芒。
歌聲不絕于耳,盡管我不懂歌詞的含義,但我感覺得出大歌在傳達我內心深處的情感,表達對一個民族的膜拜。婉轉的、悅耳的、悠揚的歌聲撩撥著我,如清泉徐徐而來,又如江河怒吼而去,像微風搖曳的小草,又像頂天立地的蒼莽大樹,我已經被這壯闊的音域所涵蓋。個體的生命被這氣勢磅礴的侗族大歌引入無限,物我兩忘。歌聲在什么時候結束的,我忘了。但那算結束嗎?侗族大歌已融入我血液,在我靈魂深處經久不息。
侗族歌唱多在鼓樓里、風雨橋上和月堂中,以集體形式,歌手賓主分坐在長長的凳子上輕輕唱,慢慢和,溫文爾雅,內在含蓄,優美深情,格調平和。這種格調正如侗家人的性格,善良溫厚,彬彬有禮,團結友愛,殷勤好客。在侗寨,很難看到打架斗毆現象。
侗族大歌除了歌謠古老外,更因為這多聲部的歌曲無論從結構、演唱方式,還是演唱場合,均與其他歌不同。正因為它的獨特,以神奇的多聲部合韻名揚世界,被譽為絕美的“天籟之音”。
今年10月,貴廣高鐵全面提速,時速提高到每小時三百公里,從江站至廣州南站間最快旅行時間壓縮至三小時十三分。這不僅縮短了肇興侗寨與粵港澳大灣區城市的通行時間,也為肇興侗寨民族文化和旅游市場跑出了肇興景區“融灣入海”的加速度。
這一兩年來,在原生態黔東南這片神奇廣闊的土地上,“村BA”“村超”火爆出圈,另一項大型村歌競賽——“唱響中國鄉村旅游1號公路·快手鄉村超級碗”在肇興侗寨火爆,獲得全網五億多的話題量及《人民日報》等多家媒體的好評報道。去年年底,黎平侗年在肇興舉行“村歌嘹亮·想唱就唱”唱游鄉村啟動儀式,助力鄉村振興在“村BA”“村超”之后,又亮出“村歌”一招鮮活“黔東南IP”。這兩三年來,黔東南開創了“村”字品牌,在掀起一波又一波的熱潮中,世人感受到了體育與音樂純粹的快樂,發出了來自內心的歡呼。他們以純粹的、樸素的、大眾的、接地氣的方式創造了一場場具有影響力和民族文化氛圍的體育賽事,在黔東南這塊凈土之上創造了人間奇跡。
正如此刻,關于夢想、關于振興、關于激情、關于詩歌的話題,在黔東南大地得到了最好的詮釋。所有與“村”字關聯的詞語,都指向了美好和幸福。“村BA”“村超”“村歌”成功為鄉村振興和文化自信注入了強有力的新時代動能。
三
肇興的鼓樓值得一提。肇興侗寨被譽為“鼓樓文化藝術之鄉”,其鼓樓在全國侗寨中絕無僅有,被載入吉尼斯世界紀錄。
我是侗家人,對侗族的鼓樓一往情深,我在長詩《鼓樓辭》寫道:
從百越的史書里走來
篳路藍縷,族群大規模遷徙
在異族的排擠下,交出土地和尊嚴
帶著傷痛再次走入荒蕪
涉水而去,在荒蕪中開辟新的家園
臨水而居,修建鼓樓
開荒擴土,撒下夢想的種子
養兒育女,在歌聲中安守幸福
心里沒有復仇的火焰
在一聲聲侗歌里,抽空了仇恨
這是一個和平的民族
沒有戰爭的民族
侗人如山,有寬厚的肩膀
可容納數噸家國情懷
累了,歌一曲
苦了,歌一曲
一座座鼓樓,在一個個臨水的村寨
拔地而起,聳入云天
我眼前的肇興侗寨以鼓樓群最為著名,寨中五團,共建有鼓樓五座,花橋五座、戲臺五座。五座鼓樓分別取名“仁團鼓樓”“義團鼓樓”“禮團鼓樓”“智團鼓樓”“信團鼓樓”,它們的外觀、高低、大小、風格各異。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象征性建筑。鼓樓是侗族人民集中議事、評斷是非的公共場所,也是侗家人出生和去世時必要停留的場所,在侗族人的心里,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
在肇興侗寨,叫陸文禮的那位老人,是侗鄉遠近聞名的掌墨師。三十多年來,憑著一把直角尺、一個墨斗盒,帶領三十多位木匠,走南闖北,在北京、深圳、日本等地建了六百多座侗式風格的鼓樓和風雨橋。侗寨的木樓圍繞鼓樓四周層層輻射而建,像太陽光芒四射。細心的人會發現,鼓樓坪中央的圖案構筑日暈狀,在淺淺的陽光下,仿佛一只蜘蛛正在織網。這一只侗語叫“薩天巴”的小蜘蛛,成了侗族同胞靈魂的庇護。如果有興趣再探究一下,你會發現更有趣的現象,太陽在侗語也叫“薩天巴”。
以仰望的姿勢,我仔細觀察仁團鼓樓。鼓樓木柱上的對聯,歷經無數風雨之后已經變色,但依然保留著持久的記憶。微風吹過,鼓樓外的稻谷正在揚花,侗族大歌仿佛從夢中飄來,帶著稻花香,每一個韻腳,都是我們在尋找祖先的回鄉之路。
鼓樓旁邊有一只獵狗安靜躺著,陽光照在它身上,悠閑自樂。有遙遠的犬吠聲傳來,帶著潮濕的氣息,傳遞溫暖,彌漫著揮之不去的鄉愁。這些有著神諭一樣儀式感的畫面,在黔東南的村落隨處可見。鼓樓上,爬著數十只蜘蛛,頗為壯觀。它們樂此不疲地織網,以一個點為中心無限拓延開去,大風吹破了織就的網,它們又默默地修補,意志堅定,這多像勤勞的侗族人民。這些小精靈,像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知曉村寨數百年的歷史。多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和一位沉默的嘎佬喝著酒,談論侗寨的歷史,討論鼓樓建筑。他滿臉溝壑,內心卻依然保存樂觀,窮困的生活并沒有影響他作為寨子長老的權威,他也像蜘蛛一樣默默地編織生活的網。
一縷炊煙,總讓人想起人間最溫暖的記憶。炊煙從某種程度上可以看得出村寨的繁榮和人口多寡。我曾以一名攝影愛好者的身份,凌晨四點起床,躲在肇興侗寨半山腰上拍了一組炊煙的照片。多年之后,我凝視著那一張張還略帶潮濕露水的照片,五座鼓樓,在群山映照之下,像慈祥的老人在默默守候著侗寨的安詳。
腳下的每一寸青石板,都承載著數百年來侗寨的歷史,那份神秘、古樸、厚重、自然和寧靜,令我在無數個夜里懷想。
如今肇興利用“泛珠三角四小時經濟圈”“黔中三小時經濟圈”輻射區域優勢,圍繞“小而精、小而美、小而富、小而特”建設思路,村里把村民們的耕地等自然資源,鼓樓、戲臺等公共文化資源,以及村民自有民居、掌握的文化傳承技藝,均通過管理建賬,作為資源入股,整個景區與村民形成利益共同體。以豐富的民族文化資源“非遺+”為切入點,對核心景區周邊進行功能定位,因地制宜發展民族文化、生態康養、農業觀光等產業,藍靛種植、侗布生產、織染繡等十多個產業示范基地應運而生,穩健走在鄉村振興路上。
從田野吹來的風,吹皺了古老侗寨無數流年往事、滄海桑田……肇興侗寨在變與不變中展現著它的魅力。
四
文明與語言息息相關,侗人的文明無法離開侗語。我的母親會說一口流利的侗語,我在十多歲的時候就離開故鄉求學,遠離了侗族語境的土壤。
我出生的那個叫圭研的小村莊,小得在地理版圖上無法標注。2007年,我以一名侗族作家的身份參加第六屆全國青年作家創作會,我穿著不太合身的侗族服飾,內心有惶恐和不安,因為我對自己的民族知之甚少,愧疚不已。2019年,參加第六屆全國少數民族作家創作會,那一天很多文友知道我是侗族,特意圍著我,與我合影,叫我唱侗歌。可惜我卻讓他們失望了,這讓我愧疚不已。
幸好,這個大歌聲里的侗寨給我無限的可能。侗族大歌、鼓樓、風雨橋構筑了我鄉愁的一部分,這里的一切,可以安放我的靈魂。我在風雨橋上,以回鄉者的身份進入了肇興侗寨。在這里,讓我有了回家的感覺。
關于風雨橋,相傳在很久以前,有一對侗族青年男女,分住在河的兩岸,經常用木排過渡到對岸約會、對歌。有一天坐兩人坐在木排上對歌,情意綿綿,突然狂風大作,一個巨浪打來,將姑娘卷走。小伙子日夜呼喊,他的舉動感動了河里的白龍,白龍決心救出姑娘。白龍知道是黑龍在作怪,于是白龍潛入河底,與黑龍搏斗七天七夜,終于將姑娘救出,但白龍卻死去了,這對侗族青年為了感謝白龍的救命之恩,在他死去的河上仿照其形狀架起了一座雕梁畫棟的木橋,也就是現在的風雨橋。
這樣的解釋合情合理,體現了侗族人的浪漫主義色彩。在風雨橋上,生命中那些溫柔多情的情愫油然而生,每一次看到侗族青年男女在風雨橋上談情說愛,我感覺到生命的自由、愉悅。
肇興是一個可以寄托鄉愁的風景地,也是具有活化石一般的文化范本。這里的五座花橋置于寨中溪流之上,橋的兩邊都有供人憩息的美人靠,有遮擋風雨的黑瓦屋檐,屋梁上描繪著侗家民俗活動風情畫。傍晚閑暇之余,常有人坐于橋上的美人靠上休憩聊天。風雨橋已經超越了連接此岸到彼岸的意義,它們與鼓樓、民居的吊腳樓、曬禾架、魚塘渾然天成,共同構筑肇興之美。
責任編輯:楊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