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仙人掌

①屋檐下的花盆里，父親挖了一個坑，從塑料袋里拿出一段仙人掌，栽了進去。父親樂呵呵地揮動著沾滿泥土的手指，說：“我栽一棵仙人掌……”

②花盆不大，還有個破損的缺口。仙人掌圓圓的一段，上面的尖刺歪歪扭扭的，像是受到過傷害。父親外出途中，從一垃圾桶邊撿回了它，雖然當時的它已經毫無生機，但能被端端正正地放置在泥土里，也算是有了歸宿。我強擠出一個苦笑，算是一種回應，默然走進臥室，繼續承受病痛的煎熬。

③那時我身體不適，行走不便，每日躺在床上，心情郁悶至極。院子里陽光傾灑，盡管魅惑，卻不能讓我提起興致去曬曬太陽。很快院子荒了、亂了，花草沒有澆水，各種蔬菜也耷拉著葉子，奄奄一息的樣子。

④父親和母親不顧年邁，從老家趕過來照顧我，一放下行李就開始忙碌。母親收拾房間，父親則把拐杖放到一旁，一拐一拐地打掃院落。他揮動大掃把“嘩啦啦”地掃，又拿起水壺一棵棵澆水、施肥、修剪枝葉……院子很快煥然一新了。

⑤漸漸地，這棵仙人掌開始變換容貌，它在花盆里泛著青色的光澤，看來氣色不錯。有一天，父親指給我看，說它們的頂端有綠芽了。我打個哈欠，來到它面前。小小的仙人掌，還真是沒辜負老父親的善待，它青綠的顏色為院子里帶來了新的生機。在它身邊，一些蔬菜開了花兒，播下的種子開始萌芽，整個院子被新生的事物映襯著。父親說：“你別看它丑，不起眼，生命力可強了。不用你多澆水就可以活！它也會開花呢！”

⑥這時，母親說：“藥熬好了，來熏洗吧！”父親伸手來扶我。那一刻，我愣住了。父親八十多歲，前幾年左腿骨折后至今還有鋼板，走路需要拐杖；而現在，父親沒有顧及自己，竟要來扶我。父親用手、毛巾配合著母親，為我的膝蓋沖洗。中藥水散發著熱氣，散發著令我作嘔的苦味……看著兩位老人忙前忙后，我不禁又嘆氣。母親說：“看著輕多了呢！”父親說：“一天勝一天，好著，都好著！人哪有這么脆弱？”我們都沉默了。父親說的是有所指的，我明白。

⑦不知不覺半年過去，我腿的病痛好了，行動自由了，臉上的笑容也稠密起來。來到院子里，走走看看，聞聞花香，摸摸那些豆角、黃瓜……心里滿滿的感動。幸虧有老父親、老母親來照顧，否則它們又該是另一番樣子。父親說：“把你的工作做好，有空了，就多照顧一下院子，別荒廢了……”我明白，父母親是準備回老家去了。

⑧送父母坐上車后，我在院子里踱步，想著接下來要干些什么。目光卻不由落到了仙人掌上。陽光從高樓的一側轉過來，涂抹著院子里的風景，當然還有仙人掌。它躲在一盆桃花后面，保持著它的青澀和茁壯。頂端的嫩芽，我看出來了，又長了一節仙人掌。父親保全了它的生命，它又把生命的吟唱演繹得如此靜美。

（選自《西安日報》，有刪改）

●訓練

1.從描寫人物方法的角度，賞析文中第④段畫橫線的句子。

答：

2.閱讀第⑧段中畫橫線的句子，揣摩“我”的心理活動，用第一人稱寫出來。

答：

（參考答案見下期中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