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我接連遇見的兩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卻在我心里縈繞不去。
我本是中長發(fā),但仍舊覺得這“三千煩惱絲”打理起來過于麻煩,因此希望剪個極短發(fā)。在網(wǎng)絡上找了一個專精于此的設計師,預約后我便欣然前往。溝通的過程中,我說自己其實很隨意,覺得對方頁面上的照片都挺好看的,讓對方就照他的審美剪就好,自己的要求就是“又短又帥,往上剃都沒關系”。
然而,理發(fā)師卻問了我一個我認為很“無厘頭”的問題:“你男朋友/ 老公同意你剪那么短嗎?”
當下,我感覺到被冒犯。首先,這涉及我的個人隱私,我的“另一半”是否接受我剪短發(fā)與發(fā)型師無關;其次,作為男性的發(fā)型師顯然在用一個理所應當?shù)目贪逵^念看待性別氣質,即“女性應該剪符合女性性別氣質的發(fā)型”;第三,作為消費者的我就在現(xiàn)場,但我的外貌似乎隱形中受到“不在場”的“另一半”的管轄。
我不知道發(fā)型師期待什么答案,或者這只是他和顧客“閑聊”的一個蠢問題,但其背后卻有著濃厚的“性別意涵”—女性的頭發(fā)“應該”在某個長度,才容易被異性接受。
我們不需要外在附加條件,我們已經(jīng)是完整的我們自己。
沒想到,同樣事情,在一周前又發(fā)生一次。我去上一堂課程,上課的男性老師看到我身上的刺青,問了我一個差不多的問題:“你男朋友/ 老公接受你去刺青嗎?”短時間內的“巧合”讓我感到不舒適的同時,也讓我詫異,我的身體仿佛突然之間不屬于我自己。難道一個女性,需要單身或獲得另一半同意之后,才能對自己的身體做出改變嗎?而這種改變,僅是“刺青”和“剪短發(fā)”這樣尋常的小事。
與此同時,我又想起日常生活中時時提醒、處處充斥的“性別玩笑”:“女生就是要穿高跟鞋才有女人味。”“講話不要那么快、那么大聲,斯文一點,這才有女孩子的樣子。”
這樣的“指指點點”,可能來自生活中任意一個男性;也就是說,女性的身體不僅被潛在的“另一半”規(guī)訓,更被“廣大的異性”試圖規(guī)訓著。
女性大可以昂首挺胸地說:“關你什么事,我的身體屬于我自己。”但值得注意的是,“女性的身體屬于誰”這個問題,其實經(jīng)歷了一波又一波性別思潮、一代又一代的人的努力,才獲得了今天的“部分解放”。然而,在這個父權社會,女性好不容易奪回來的身體自主權,還是會常常被消解—小到外貌問題、大到生育問題—常常有人認為,沒有生育的女性是不完整的。于是,女性不僅要“長得像女人”,還要“完成女性的使命”,才得以成為一個“完整的女人”。如今,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文藝作品、優(yōu)秀女性在告訴我們:我們不需要外在附加條件,我們已經(jīng)是完整的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