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食制與分食制

2018年年底，網上流行過一個名為《看看老外怎么吃中餐》的有趣視頻。畫面中，6個老外圍坐在大圓桌旁，一人面前放一盤菜，各吃各的，有兩個干鍋、兩個砂鍋、一盤清蒸魚，還有一位女士面前沒有食物，應該是在等菜。桌子中間的轉盤上有兩盤菜，其中一盤大概是雜糧饅頭就小炒黃牛肉，另一盤是熗炒圓白菜，這兩盤菜都已經被動過，可能屬于共享部分。從畫面呈現的周圍環境可以斷定，吃這頓飯的地點是中國的某個餐館。從畫面中幾位老外使用筷子的熟練程度來看，他們應該都是吃中餐的行家。但是，這種充滿著個人主義色彩的分餐制，顯然不是中國式吃飯的一般方式。我們采取的是合食制，所有菜品，不管是誰點的，都應當擺在圓桌中間的那個玻璃轉盤上，哪盤菜轉到誰面前，誰就用公筷夾一點到自己的盤子里。

現代人常常以為，合食制與分食制是中與西、傳統與現代，甚至落后與先進之間的分別。20世紀80年代初，曾有傳染病專家和烹飪專家合力抨擊合食制是陳規陋習。“津液交流”一詞即出自語言學家王力的散文《勸菜》，文中說道，這“是一種不良的吃飯習慣，必須加以改革”。但是，抨擊也好，恐慌也罷，都沒能動搖合食制在中國飲食文化中的地位——加上一雙公筷，衛生問題基本就解決了。到目前為止，中國最主流的吃飯方法還是同桌共享；不然，那6個老外吃中餐的視頻也不會引起如此熱烈的圍觀。

（之 秋摘自中信出版集團《人間煙火：掩埋在歷史里的日常與人生》一書，陳岱青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