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值稅留抵退稅對企業杠桿操縱的影響研究

摘要：近年來，“去杠桿”已成為我國宏觀經濟政策的重要內容之一，探討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是否以及如何影響企業杠桿操縱具有重要意義。文章從企業杠桿操縱視角對增值稅留抵退稅的經濟后果進行研究，結果表明：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對企業杠桿操縱動機具有明顯的抑制作用，并且對利用表外負債手段和會計手段進行的杠桿操縱行為有顯著的抑制作用，對利用名股實債手段進行的杠桿操縱行為的抑制作用不顯著。進一步對作用機制進行分析發現，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抑制企業杠桿操縱的主要方式是緩解企業融資約束、提高信息透明度以及強化外部監督。文章不僅豐富了增值稅留抵退稅和企業杠桿操縱的相關文獻，而且為評估稅收政策改革效果和防控系統性金融風險提供了重要的參考。

關鍵詞：增值稅；留抵退稅；杠桿操縱；融資約束；信息透明度；外部監督

中圖分類號：F275"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674-0688（2024）09-0038-05

0 引言

近幾年來，“去杠桿”已成為我國宏觀經濟政策的重要內容之一，作為系統性風險重要來源的“高杠桿”越來越受到政府重視。2015年12月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首次提出去杠桿的要求。為了落實去杠桿這一目標，政府及相關監管部門頒布了多項政策，對企業的去杠桿過程進行約束。因此，從2016年開始，高杠桿企業去杠桿壓力驟增，而當實質性去杠桿目標難以實現時，出于迎合政策監管的要求和增強企業融資能力的目的，企業可能會通過人為杠桿操縱實現形式上的去杠桿，從而導致企業的杠桿率“名降實升”，而這可能會造成企業隱性債務問題，誤導利益相關者的投資決策，提高我國金融體系的潛在壞賬風險［1］。基于此，弱化企業杠桿操縱動機是國家防范和化解金融風險的重要舉措。既然杠桿操縱是企業的一種主觀選擇，那么單純依靠市場的自然調節（即“無形之手”）來抑制其影響的效果是有限的。因此如何借助政府的干預（即“有形之手”）來解決這一問題，是值得探討與關注的。稅收作為國家財政的主要支撐和國民經濟的重要支柱，在國家治理中發揮著基礎性、支柱性、保障性作用。利用稅收政策，國家可以有效調節經濟結構，增強宏觀調控能力，從而達到調控經濟社會的目的。此外，稅收還能從多個角度對微觀經濟活動產生影響，引導其向宏觀經濟運行的目標靠攏。基于此，科學、合理且高效的財稅體制成為政府不可或缺的調控工具，即“有形之手”，為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撐。

近年來，我國推出了一系列“減稅降費”政策，旨在降低企業稅負、優化企業債務結構、增強企業活力。增值稅是我國稅收體系中的最大稅種，其納稅的基礎依據是商品或服務在各個流轉環節中產生的增值額。增值稅采用間接法計算，即先確定當期的銷項稅額，然后從中扣除當前可以抵扣的進項稅額，兩者之間的差額即應納稅額。當現有的銷項稅額不足以抵扣可抵扣的進項稅額時，未抵扣的可抵扣進項稅額便會以留抵稅額的形式存在。留抵稅額的產生主要受政策因素和非政策因素兩個方面影響：一方面，增值稅多檔稅率以及價格管控等政策因素會導致“高進、低銷”行業形成巨額的留抵稅額；另一方面，非政策性因素如企業的季節性購銷、初創企業的初期投入和銷售不成比例、市場形勢不斷變化或企業經營管理不善等，均會導致留抵稅額的產生。留抵稅額會導致企業承擔更多的增值稅稅負：從短期來看，部分企業會因為銷項稅額和進項稅額的時間錯位而導致資金流被占用，從而可能喪失投資機會；從長期來看，雖然企業未抵扣的進項稅額可以在后期結轉抵扣，但是在未來產生足夠的可抵扣這部分進項稅額的銷項稅額之前，留抵稅額占用的資金會使得企業產生機會成本，同時會損失留抵稅額所占資金的時間價值，甚至會帶來永久性成本。2018年之前，我國對增值稅留抵稅額的處理方式并非直接退稅，而是允許納稅人將其結轉至下期繼續抵扣，這種做法實際上相當于政府占用了企業資金。為了減輕企業的資金壓力，我國持續優化增值稅留抵退稅機制，實行增值稅鏈條抵扣機制。具體改革進程如下：2018年，我國開始在部分行業逐步實施留抵稅額退還政策；2019年，建立增值稅增量留抵退稅制度；2022年，擴大增值稅留抵退稅的適用范圍，將其拓展至存量稅額，同時將原有的增量退稅政策升級為“增量+存量”并行的退稅制度。由此可見，我國正不斷完善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和打通增值稅抵扣鏈條，并且隨著退稅規模的不斷擴大、退稅比例逐步提高，作為稅制改革重要部分的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受到越來越廣泛的關注。

為此，分析增值稅留抵退稅對企業產生了哪些經濟效應尤為重要，現有文獻主要從企業價值、風險承擔、企業勞動雇傭、產業鏈擴張、數字化轉型等方面進行了考察。例如：何楊等［2］利用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進行研究發現，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通過促進企業研發投入來提升企業價值；吳怡俐等［3］也得出了類似結論，認為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通過降低企業制度性交易成本來提升企業價值。還有文獻從企業風險承擔的視角考察增值稅留抵退稅的影響，例如吳怡俐等［4］研究發現增值稅留抵退稅能提高企業的風險承擔能力。此外，崔小勇等［5］對2019年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進行研究發現，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能顯著增加企業勞動雇傭規模，提高企業平均勞動成本和勞動收入份額；張同斌等［6］指出，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對企業全產業鏈擴張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張仁杰［7］研究發現，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可以通過緩解融資約束、提高企業研發投入以及改善人力資本結構等途徑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梳理現有文獻發現，鮮有文獻從企業杠桿操縱的視角對增值稅留抵退稅帶來的經濟效應進行分析。本文從企業杠桿操縱的視角，探究增值稅留抵退稅是否以及如何影響企業杠桿操縱，不僅豐富增值稅留抵退稅以及企業杠桿操縱的文獻，而且為評估稅收政策改革效果、防控系統性金融風險和保障資本市場穩定發展提供重要參考。

1 增值稅留抵退稅對企業杠桿操縱的影響

1.1 能顯著抑制企業杠桿操縱動機

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的主要內容是將增值稅期末未抵扣完的稅額退還給納稅人，該政策減少了對現金的跨期占用，直接增加了企業的現金流，有助于企業緩解償債壓力，降低企業債務違約風險，減少企業因資金短缺而不得不通過表外負債或會計手段操縱杠桿的情況。隨著增值稅留抵退稅帶來的現金流增加，企業有更多的資金用于優化資本結構，如償還高息債務、提前贖回債券等，從而降低整體財務成本，減少企業杠桿操縱的動機［8］。現金流的增加以及資本結構的優化通常會帶來企業信用評級的提升，從而使得企業在資本市場上可以以低成本進行融資，進一步降低對表外負債的依賴。因此，增值稅留抵退稅對企業杠桿操縱動機具有明顯的抑制作用。

1.2 對企業杠桿操縱具體手段的影響

為了滿足監管以及融資等需求，企業經常會采用一系列手段進行杠桿操縱。杠桿操縱的定義包含狹義和廣義兩個方面，前者是指利用表外負債和名股實債等來隱匿企業杠桿風險，后者除上述兩種方式之外，還包括向上操縱資產、向下操縱負債或兩者兼有的其他會計手段來降低杠桿率［9］。本文對較為常見的表外負債手段和會計手段以及名股實債這兩種方式展開探討。

第一，表外負債手段杠桿操縱是指企業通過復雜的金融安排將實際承擔的債務或風險隱藏在表外，以規避監管、美化財務報表或進行不正當的資本運作，比如經營租賃、避免并表以及資產證券化等［10］。增值稅留抵退稅能夠為企業帶來現金流，增加企業可支配資金，此時企業更傾向于使用內部資金來滿足運營和投資需求，進而降低對表外融資的需求，減少對外部融資的依賴。此外，企業進行大型、長期資產投資所需資金量較為龐大，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通過增加現金流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投資風險，增強了企業投資信心，使其更可能進行長期投資，而非通過表外負債來短期套利。因此，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對企業采用表外負債手段和會計手段的杠桿操縱行為具有明顯的抑制作用。

第二，“名股實債”是企業融資的一種特殊形式，其本質是一種混合性投資業務，兼具股權與債權特性，比如結構化主體投資、永續債以及債轉股等。名股實債是以股權名義進行投資，但其權利義務、交易實質均類似或實際上是一種債權債務關系。具體而言，資金以股權投資模式進入目標公司，但附帶回購條款，約定一定期限后，目標公司關聯方或股東回購上述股權，本質上具有剛性兌付的保本特征。企業利用名股實債進行融資時，可以將這部分融資確認為權益而非負債，從而降低企業的賬面杠桿率。這種情況下的杠桿操縱大多從企業權益資本角度進行。而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的主要目標是減輕企業的增值稅負擔，通過退還企業期末未抵扣完的增值稅進項稅額來增加企業現金流，緩解企業資金壓力。該政策主要關注企業的增值稅繳納情況，而不直接涉及企業的股權或債權結構，因此對企業“名股實債”的稅務處理沒有直接影響。

綜上所述，增值稅留抵退稅能顯著抑制企業利用表外負債手段和會計手段進行的杠桿操縱行為，而對企業利用名股實債手段進行的杠桿操縱行為沒有顯著影響。

2 增值稅留抵退稅影響企業杠桿操縱的作用機制

過高的杠桿操縱行為可能導致嚴重的經濟后果，包括觸發流動性風險、侵害投資者利益和加劇金融體系的壞賬風險等。因此，抑制企業杠桿操縱的重要性不容忽視。而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不僅可以緩解企業融資約束，而且可以提高企業信息透明度和強化外部監督以有效抑制企業杠桿操縱，從而維護市場秩序、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

2.1 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抑制企業杠桿操縱

高杠桿企業普遍存在融資困難的問題，主要原因有以下兩個方面：一是由于信貸資源的稀缺，銀行很可能提高企業信貸標準，優先將資金分配給杠桿率更低的企業［11］；二是由于不同杠桿率的企業發行債券的資格各不相同，高杠桿企業往往更難達到發行債券的門檻［12］。因此，為解決融資約束問題，高杠桿企業出于對杠桿操縱成本效益的考慮，往往有短期內降低其賬面杠桿率，使得企業達到銀行信貸標準或債券發行門檻的動機，以便在競爭性的資本市場中爭奪有限的資金資源。

增值稅留抵退稅可以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來抑制企業的杠桿操縱。首先，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允許企業將留待下期抵扣的進項稅額按一定比例或全額退還，這直接增加了企業的內部現金流，內部現金流的增加意味著企業擁有更多的可支配資金，緩解了企業內部融資壓力。企業增值稅留抵稅額可視作一項應收賬款，而留抵退稅在縮短應收賬款回款期限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壞賬風險，增強了企業的資金流動性。其次，增值稅留抵退稅可以退還企業因購買機器設備等大型固定資產形成的大量留抵稅額，留抵退稅帶來的正向現金流可幫助企業增加內部資金積累，進一步緩解企業的內部融資壓力。基于優序融資理論，企業在內部資金充足的情況下，會優先考慮使用留存收益等內部融資，減少外部融資需求。在這種情況下，企業的債務負擔和杠桿率水平會實質性降低，從而減少企業的杠桿操縱動機。最后，部分企業的內部融資無法滿足企業需要，而增值稅留抵退稅可以有效改善企業的財務狀況，從而幫助企業更容易獲得外部融資，削弱了企業通過粉飾賬面杠桿率等杠桿操縱行為來降低外部融資難度的動機。因此，增值稅留抵退稅可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來抑制企業杠桿操縱。

2.2 通過提高企業信息透明度抑制企業杠桿操縱

基于信息不對稱理論，市場經濟活動中的各方所掌握的信息是不一致的，當掌握更多信息的一方向另一方傳遞信息從而獲益時，便會損害資本市場的有效性。根據有效市場假說，信號傳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信息不對稱情況，而增值稅留抵退稅便是市場中的一種信號。留抵退稅的退還對于企業而言是一種利好信息，外界可以通過這種利好信息來了解企業的真實信息，從而改善信息不對稱情況。首先，企業在申報增值稅留抵退稅時需要通過規范的申請和審核流程，這些流程促進了企業信息披露的透明化，透明的信息披露機制使得管理層的決策更加公開，減少了管理層杠桿操縱的機會主義行為。其次，我國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明確規定只有納稅信用等級為A級或B級的企業才具備申請退稅的資格。企業納稅信用評級從某種意義上是政府為其提供了背書，說明企業信用和經營活動被政府認可，這直接提高了企業的市場信譽和投資者的信心。最后，為了充分利用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企業可能會主動加強內部管理，提高財務透明度和信息披露質量，有助于自身更好地滿足外部監管和投資者的要求。因此，國家直接退還給企業的留抵退稅額對企業來說是利好消息，企業為了達到留抵退稅的門檻更愿意增加信息披露。上述內容表明，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可以使企業在客觀和主觀兩方面披露企業的真實信息，這些都直接提高了企業信息的透明度，降低企業的外部融資成本，從而減少企業杠桿操縱的動機。因此，增值稅留抵退稅可通過提高信息透明度來抑制企業杠桿操縱。

2.3 通過強化外部監督抑制企業杠桿操縱

外部監督包括審計、財政、稅務等機關對企業的監督。這些機關通過定期檢查、審計等方式對企業的財務狀況進行監督可及時發現并糾正企業的不合規行為。隨著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的推出，企業騙取退稅、違規退稅等風險隨之增加［13］。因此，為確保政策的公平性和推動政策的持續優化，相應的監督力度也應隨之加強。稅務部門在落實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的同時，通過對企業的財務、稅務等信息進行核查，加強對企業杠桿操縱的監督，這直接提高了企業財務信息的合規性，從而抑制企業杠桿操縱動機。例如，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和中國人民銀行三部門緊密協作并成立了會商機制，實現了信息共享與互通，使得稅務部門可以通過會商機制統籌調度全系統稽查力量并形成合力，防范并查處企業騙退稅、地方騙補助等擾亂財經秩序的行為，以確保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的統一實施和監督。2023年我國共查實騙取或違規取得留抵退稅的企業達17.4萬戶［14］，同比翻12倍。這表明實施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后，稅務稽查部門通過強化監督，在打擊企業騙稅行為方面取得顯著成果，并形成了強大的震懾效果，能夠有效抑制企業杠桿操縱動機。此外，為提升納稅信用評級，企業可能會自覺置身于外部監督中，以促使自身規范財務管理并減少杠桿操縱，激勵企業提高稅收遵從度，以期達到增值稅留抵退稅的門檻。因此，無論是來自政府機關的監督機制還是為了達到留抵退稅門檻自覺面對的外部監督，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都能通過強化外部監督來抑制企業杠桿操縱。

3 結論與建議

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是我國稅制改革的重要部分，其核心目的是緩解企業資金壓力、提升企業發展信心、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本文認為，增值稅留抵退稅可以抑制企業的杠桿操縱行為。在區分了企業杠桿操縱的方式后，本文認為增值稅留抵退稅對利用表外負債手段和會計手段進行的杠桿操縱行為有顯著的抑制作用，對利用名股實債手段的杠桿操縱行為的抑制作用不明顯。在作用機制方面，增值稅留抵退稅主要通過緩解企業融資約束、提高企業信息透明度、強化外部監督3個方面抑制企業杠桿操縱。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一是政府應持續深化稅制改革，充分發揮稅收政策在企業債務風險防范中的積極作用。在完善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的同時適當放寬留抵退稅的申請條件并提高對特定企業留抵退稅的比例。二是在推進增值稅留抵退稅政策的同時，稅務機關應繼續加強監管和信息公開工作，以更好地發揮政策的積極作用。由于不同類型的企業或行業具有不同的留抵退稅條件，在稅收征管方面具有一定難度，因此在實施時應該注重跟蹤監督和實時評價，根據其實施效果進行政策調整，讓政策充分發揮作用。三是稅務部門可以運用現代信息技術和數字化基礎設施，實現稅收征管的現代化，減少企業在納稅程序上的成本，從而減少增值稅留抵退稅對企業可支配資金的占用。四是在抑制企業杠桿操縱方面，有關部門應當制定和完善關于企業杠桿操縱的法律法規，明確界定杠桿操縱的定義、行為邊界及法律責任等，鼓勵企業自愿披露以改善信息不對稱情況。五是監管部門應加強對企業財務報表的審核和檢查，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現代信息技術手段提高監管效率，及時發現和查處杠桿操縱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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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省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增值稅留抵退稅與企業杠桿操縱研究”（JJ23224）。

【作者簡介】黃一松，男，江西贛州人，博士，碩士生導師，講師，研究方向：公司治理、公司財務與資本市場財務會計；韓云青，女，河南開封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公司治理、公司財務與資本市場財務會計；廖紫怡，女，安徽安慶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公司治理、公司財務與資本市場財務會計。

【引用本文】黃一松，韓云青，廖紫怡.增值稅留抵退稅對企業杠桿操縱的影響研究［J］.企業科技與發展，2024（9）：38-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