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延安的時候,任弼時十分感慨地說過這樣的話:“毛澤東同志有這樣強健的身體,真是我們黨的一大幸運。”
1936年12月,剛剛經過萬里長征的毛澤東在陜北的一個窯洞里會見斯諾時說:“我后來在華南多次往返行軍中,從江西到西北的長征中,特別需要這樣的體格。”
身健則體強,體強則氣壯,氣壯則心勇,心勇則志堅,志堅則事成。
毛澤東在青年時代就響亮地提出,“欲文明其精神,先自野蠻其體魄”,甚至認為,“人固以發展一身之勇力為其最終之目的”,力主“智、仁、勇并重”,“身心并完”。意志、勇力、體魄的堅固錘煉,只有具備了這些人格因素,才能經受住勤苦實踐的考驗,在向理想目標奮進的征途中才不至于生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空嘆。
青年毛澤東十分自然地把體魄、勇力上升為人格重塑的首要前提,他既是全校最積極的體育活動倡導者,也是全校最有毅力的鍛煉者。
青年時代,毛澤東參加了很多鍛煉項目,主要有冷水浴、游泳、爬山、遠足、露宿、六段操運動。
冷水浴是毛澤東的老師楊昌濟先生天天堅持的鍛煉項目,毛澤東就是最堅決的仿行者。
這一習慣毛澤東保持了多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毛澤東年紀大了,不能洗刺激的冷水浴,但每天洗澡時仍堅持不用熱水,只用微溫的水。他還對人說:“我覺得這樣洗澡比一般洗澡的辦法好得多。一般洗澡的辦法只有清涼作用,我這樣洗澡的辦法,除有清涼作用外,還有鍛煉身體的作用。一個經常注意鍛煉身體的人,更不會被風雪的寒威所嚇倒。我過去練習過冷水浴,現在年紀雖然大了,冬天也還可以不用熱水洗澡。小小的寒凍也還經得住。”
體育鍛煉,首先是作為養生娛樂之道被人們提出來的,人們也多從健康益壽的角度看待體育鍛煉的價值。毛澤東也是先從這個角度出發來強調體育鍛煉之效,但他的重心不在于此。強壯勇武的體魄、“蠻拙”的運動在他看來是一種令人向往的人生境界,鍛煉身體歸根到底是為了適應激越緊張的戰斗生活。他青年時代曾這樣描繪:“騎突槍鳴,十蕩十決。暗惡頹山岳,叱咤變風云,力拔項王之山,勇貫由基之札,其道蓋存乎蠻拙,而無與于纖巧之事。”
再進一步,青年毛澤東把體育、體魄的功能價值,同人格生命的本質、建功立業的前提、國家民族的命運直接勾連起來。為此,他還寫了一篇長文章叫《體育之研究》。說來也不是偶然,生平發表過無數文章的毛澤東,公開發表的第一篇就是這篇談體育鍛煉的。在文章里,他反復闡述體育的效應,說它不僅能強健筋骨、增加知識、調節感情,還可以堅強意志,“意志也者,固人生事業之先驅也”。
體育——體力——武勇——意志,在這里形成了一個從身體到精神的升華過程。
毛澤東那充滿驚濤駭浪的搏擊生涯,在這里埋下了一個不小的伏筆。
到了晚年,毛澤東仍然樂此不疲地鐘情于鍛煉身體,這里且說說他如何看重曹操的《龜雖壽》。
曹操在這首詩里說:“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
《龜雖壽》是曹操在平定烏桓后的班師途中寫的。起因大概是他的重要謀士郭嘉在這次班師途中病死了,年僅38歲,從而引發他時不我待的感慨。該詩恰分三層意思:一是人終究是要死的,這是對生命的達觀態度;二是要在有生之年積極進取;三是不信天命,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毛澤東對這首詩是很欣賞的,他不僅自己書寫這首詩,還經常把它寫下來寄贈給別的同志。
《南史》卷二十二《僧虔傳》敘述光祿大夫劉鎮之30歲時曾得過一場大病,家人皆以為定死無疑,已置棺材,不料劉鎮之不久后病情轉好,最后還活到了90多歲。史家由此感嘆:“因此而言天道未易知也。”毛澤東讀《南史》至此,隨即以曹操的《龜雖壽》批注道:“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意即并非“天道”不可知,全在人們自己的“養怡”而已,實乃“己可造命也”。
“己可造命”,全靠養生、鍛煉,對政治家來說,“造命”似乎顯得特別重要。所以古代帝王總是希望長生不老,有些糊涂的皇帝甚至要去尋不死之藥。
據在毛澤東身邊工作過的醫生徐濤回憶,毛澤東還真跟他談過這個話題。毛澤東認為:不但沒有長生不死,連長生不老也不可能,有生必有死。而且,只長壽不健康又有什么好處呢?要長壽又健康才好,要老有所為。
怎樣才能盡量長壽又健康呢?
毛澤東的話題又回到了曹操。他對徐濤說:“曹操多年軍旅生涯不會很安逸,可在1700多年前,醫療條件也不會怎么好,他懂得自己掌握命運,活了65歲,該算是會養生的長壽老人啰。你們搞醫療的應該學學,不要使人養尊處優,只想吃好、穿好不想工作還行?更不能小病大養。保健不是保命,不要搞什么補養藥品,我是從來不信這些的。主要是革命樂觀、心胸開朗、鍛煉身體。”
(摘自《毛澤東之魂》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