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重奏（選二）

白 塔

雨，洪流般的欲望里

洗刷；

黃金雨，黃金河

欲望的顏色，欲望般涌動；

像罪惡那樣活著

伏在大地上

開始時僅是生命，然后就是泉水

泉涌

填充世界的一處匱乏。

在我的肋骨里，我和月亮交替活著

當她張口

月光來到海灘上。

海邊佇立著一座白塔，層層回旋

塔下是干涸的井

塔上是鐘

生命是鈴鐺，在鐘里晃動

它用礦物的眼神看我，閃著偏光；

在鈴的痙攣中

泉水從顳骨流到髕骨

一陣陣鐘鳴回響在腿骨里

腳腕是藍色的痛

胸膛是黃昏的鐘鳴；

骨骼的棱刺，鐘聲的圓環

繞著那寂靜的中心旋轉。

雨中火

它給黃昏造成一個永久的創傷

傷口源源不絕生長，帶來金色面包

可以削成薄片，每日品嘗一點；

將它種在命運里

等待力在渴望里積蓄

直至像意義一樣滿溢，像沙一樣流失

讓它作為一場雨降臨，

讓我在雨中淌走。

靜靜伏在最后的黃昏里

我聽見了

雨，唉，一直是雨，雨還在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