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群文視角探究小說人物的“變”與“不變”

“變”與“不變”，表面看是一對反義詞，但對小說中的某些人物形象來說，這對反義詞卻一致地表現(xiàn)了人物性格中的虛偽、自私、唯利是圖等特點，也更好地突出了小說的主題，強化了小說的諷刺性與批判性。下面，我們結(jié)合《變色龍》《范進中舉》《我的叔叔于勒》來探究小說中人物的“變”與“不變”。

■閱讀思考1

梳理課文中奧楚蔑洛夫、胡屠戶和菲利普夫婦等人物“變”的是什么，“不變”的又是什么。

【探究文本】

“嗯！不錯……”奧楚蔑洛夫嚴厲地說，咳了一聲，擰起眉頭，“不錯……這是誰家的狗？我絕不輕易放過這件事！我要拿點兒顏色出來給那些放出狗來到處亂跑的人看看。……等到他，那個混蛋，受了罰，拿出錢來，他才會知道放出這種狗來，放出這種野畜生來，會有什么下場。我要好好地教訓(xùn)他一頓！葉爾德林，”警官對巡警說，“去調(diào)查一下，這是誰的狗，打個報告上來！這條狗呢，把它弄死好了。馬上去辦，別拖！這多半是條瘋狗……”

“這好像是席加洛夫?qū)④娂业墓罚　比巳豪镉腥苏f。

“席加洛夫?qū)④姡颗叮　皇怯幸患挛疫€不懂：它怎么會咬著你的？”奧楚蔑洛夫?qū)樟艚鹫f，“難道它夠得著你的手指頭？它是那么小；你呢，卻長得這么魁梧！你那手指頭一定是給小釘子弄破的，后來卻異想天開，想得到一筆什么賠償費了。”

…………

“不對，這不是將軍家里的狗……”巡警深思地說……

…………

“我也知道。將軍家里都是些名貴的、純種的狗；這條狗呢，鬼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毛色既不好，模樣也不中看，完全是個下賤胚子。……你呢，赫留金，受了害，我們絕不能不管。得好好教訓(xùn)他們一下！是時候了。”

“不過也說不定就是將軍家的狗……”巡警把他的想法說出來……

“沒錯兒，將軍家的！”人群里有人說。

“哦！……葉爾德林老弟，給我穿上大衣吧……好像起風(fēng)了，挺冷……你把這條狗帶到將軍家里去，問問清楚。就說這狗是我找著，派人送上的。告訴他們別再把狗放到街上來了。說不定這是條名貴的狗；……狗是嬌貴的動物……你這混蛋，把手放下來！不用把你那蠢手指頭伸出來！怪你自己不好！……”

“將軍家的廚師來了，問他好了——喂，普洛訶爾！過來吧，老兄，上這兒來！瞧瞧這條狗，是你們家的嗎？”

“瞎猜！我們那兒從來沒有這樣的狗！”

“那就用不著白費工夫再上那兒去問了，”奧楚蔑洛夫說，“這是條野狗！……弄死它算了。”

“這不是我們的狗，”普洛訶爾接著說，“這是將軍的哥哥的狗……”

…………

“……這么說，這是他老人家的狗？高興得很……把它帶走吧。這小狗還不賴，怪伶俐的，一口就咬破了這家伙的手指頭！哈哈哈……”

普洛訶爾喊一聲那條狗的名字，帶著它從木柴廠走了。那群人就對著赫留金哈哈大笑。

“我早晚要收拾你！”奧楚蔑洛夫向他恐嚇說，裹緊大衣，穿過市場的廣場徑自走了。

——契訶夫《變色龍》

范進進學(xué)回家，母親、妻子，俱各歡喜。正待燒鍋做飯，只見他丈人胡屠戶，手里拿著一副大腸和一瓶酒，走了進來。范進向他作揖，坐下。胡屠戶道：“我自倒運，把個女兒嫁與你這現(xiàn)世寶窮鬼，歷年以來，不知累了我多少。如今不知因我積了甚么德，帶挈你中了個相公，我所以帶個酒來賀你。”……胡屠戶又吩咐女婿道：“你如今即中了相公，凡事要立起個體統(tǒng)來。……你是個爛忠厚沒用的人，所以這些話我不得不教導(dǎo)你，免得惹人笑話。”……吃到日西時分，胡屠戶吃的醺醺的。這里母子兩個，千恩萬謝。屠戶橫披了衣服，腆著肚子去了。

……范進因沒有盤費，走去同丈人商議，被胡屠戶一口啐在臉上，罵了一個狗血噴頭道：“不要失了你的時了！你自己只覺得中了一個相公，就‘癩蝦蟆想吃起天鵝肉’來！……像你這尖嘴猴腮，也該撒拋尿自己照照……”

…………

一個人飛奔去迎，走到半路，遇著胡屠戶來，后面跟著一個燒湯的二漢，提著七八斤肉，四五千錢，正來賀喜。……胡屠戶作難道：“雖然是我女婿，如今卻做了老爺，就是天上的星宿。天上的星宿是打不得的……”

……胡屠戶道：“我那里還殺豬，有我這賢婿，還怕后半世靠不著也怎的？我每常說，我的這個賢婿，才學(xué)又高，品貌又好，就是城里頭那張府、周府這些老爺，也沒有我女婿這樣一個體面的相貌……”……范舉人先走，屠戶和鄰居跟在后面。屠戶見女婿衣裳后襟滾皺了許多，一路低著頭替他扯了幾十回。

——吳敬梓《范進中舉》

……那時候，只要一看見從遠方回來的大海船開進港口來，父親總要說他那句永不變更的話：

“唉！如果于勒竟在這只船上，那會叫人多么驚喜呀！”

父親的弟弟于勒叔叔，那時候是全家唯一的希望，在這以前則是全家的恐怖。

據(jù)說他當初行為不正，糟蹋錢。……在生活困難的人家，一個人要是逼得父母動老本，那就是壞蛋，就是流氓，就是無賴了。……

…………

我這位于勒叔叔一到那里就做上了不知什么買賣，不久就寫信來說，他賺了點兒錢，并且希望能夠賠償我父親的損失。這封信使我們家里人深切感動。于勒，大家都認為分文不值的于勒，一下子成了正直的人，有良心的人。

…………

母親回來了。我看出她在哆嗦。她很快地說：“我想就是他。去跟船長打聽一下吧。可要多加小心，別叫這個小子又回來吃咱們！”

…………

母親突然暴怒起來，說：“我就知道這個賊是不會有出息的，早晚會回來重新拖累我們的。現(xiàn)在把錢交給若瑟夫，叫他去把牡蠣錢付清。已經(jīng)夠倒霉的了，要是被那個討飯的認出來，這船上可就熱鬧了。咱們到那頭去，注意別叫那人挨近我們！”

——莫泊桑《我的叔叔于勒》

【分析明確】

奧楚蔑洛夫“變”的是處理“狗咬人”事件時的態(tài)度，“不變”的是見風(fēng)使舵、媚上欺下、趨炎附勢的本性。

胡屠戶“變”的是對待范進中舉前后的態(tài)度，“不變”的是對功名富貴的追求和對權(quán)勢的巴結(jié)逢迎。

菲利普夫婦“變”的是隨著于勒經(jīng)濟情況變化對待于勒的態(tài)度，“不變”的是對自身利益的極大維護以及自私、虛偽、唯利是圖的本性。

■閱讀思考2

探究這三篇小說在表現(xiàn)人物的“變”與“不變”時運用了哪些表現(xiàn)手法。

【探究文本】

（見“閱讀思考１”后【探究文本】）

【分析明確】

這三篇小說中人物的“變”與“不變”在語言描寫和動作描寫中鮮明呈現(xiàn)。

奧楚蔑洛夫在不知狗主人是誰時，罵狗是“野畜生”“瘋狗”；得知狗主人是將軍（將軍的哥哥）時，夸狗“名貴”“嬌貴”“伶俐”。在不知狗主人是誰時，做出“咳了一聲，擰起眉頭”這樣故作威嚴的動作，在得知狗是將軍家的后緊張得要穿大衣，逢迎討好的特點一覽無遺。

胡屠戶在范進中舉前用“現(xiàn)世寶窮鬼”“爛忠厚沒用的人”“癩蝦蟆想吃起天鵝肉”“尖嘴猴腮”等話來貶損他，吃了酒后“橫披了衣服，腆著肚子去了”；范進中舉后，馬上改口夸贊“我的這個賢婿，才學(xué)又高，品貌又好”，且“見女婿衣裳后襟滾皺了許多，一路低著頭替他扯了幾十回”，盡顯攀高踩低、巴結(jié)權(quán)貴的特點。

菲利普夫婦在幻想于勒能給他們帶來財富時，稱他為“正直的人”“有良心的人”，并常到海邊散步，盼望于勒歸來；在于勒落魄時則罵他是“壞蛋”“流氓”“無賴”“賊”，而且躲得他遠遠的，唯利是圖的本性可見一斑。

（本文作者任教于沈陽市第一三四中學(xué)，系沈陽市初中語文朱敏南名師工作室成員。本文為沈陽市規(guī)劃課題“‘三融六域’深度學(xué)習(xí)提升質(zhì)量的實踐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