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天中午,查爾斯·施瓦布(美國企業家)在他的鋼鐵廠里看到幾個工人正在抽煙,而他們頭頂上就有一塊“禁止吸煙”的警示牌。施瓦布并沒有指著牌子質問他們“你們識不識字啊”——如果那樣做他就不是施瓦布了。他向工人走過去,遞給每人一支雪茄,說:“小伙子們,為什么不到外邊去抽抽看呢?那樣我會感激不盡的。”工人知道他們違反了規定,被老板看在眼里,可老板非但沒有責備他們,還給了他們小小的禮物,讓他們覺得備受重視。這樣的老板誰不喜歡呢?
約翰·沃納梅克(美國百貨店之父)也采用過同樣的技巧。在費城的時候,他習慣每天去店里巡視一番。一天,他發現一位顧客正站在柜臺前左顧右盼,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店員呢?店員正圍在柜臺的另一端說笑談天呢。沃納梅克一言不發地走到柜臺后面,親自接待了這位顧客,并在臨走前把顧客購買的商品遞給店員包裝。
對于敏感的人來說,直接的批評會引起他們的強烈敵意,而間接地指出錯誤卻有奇跡般的效果。
羅德島的瑪吉·雅各布巧妙地用這一方法,讓粗枝大葉的建筑工人在施工完畢后自愿把她家打掃干凈。施工開始的頭幾天,雅各布夫人下班回家后,發現木材廢料丟得院子里到處都是。建筑工人的木工活兒做得不錯,她不想讓對方覺得她挑三揀四。于是她帶著孩子們清理了院子。一家人把所有的碎木頭移至院子一角,碼放得整整齊齊。第二天早晨,雅各布夫人把工長叫到一旁說:“你們昨晚把草坪清理得那么干凈,太讓我感動了。這樣真是美觀極了,也不會讓鄰居覺得心里不舒服。”從那以后,工人們每天都把剩余的邊角料清理干凈,碼放到角落里,工長VTI1rX/IfWZ/0pd3vTL7Kw==也會親自確認前一晚收工后的清理情況。
在部隊中,預備役士兵和教官之間最容易起口角的地方就是發型問題了。這些后備兵認為自己是平民百姓(大部分時間他們確實是),不愿把頭發剪短。
哈雷·凱瑟是美國陸軍后備隊第五百四十二期訓練營的軍士長,他訓練儲備軍官的時候就遭遇了這個難題。資深的常規軍軍士長通常會對下屬大吼大叫,威脅他們,然而凱瑟卻選擇間接地表明態度。
“先生們,”他開口道,“你們都是領導者。只有身先士卒,你們的命令才會有人聽。因此你們必須在你們的兵面前起到表率作用。諸位都知道部隊里對發型的規定是什么。我現在頭發可比你們短多了,但是我今天還是會例行公事去理發。你們回去自己照照鏡子,如果想做個好榜樣,部隊會給你們時間去理發店。”
這番話的效果可想而知。那天下午,幾位預備軍官果然對著鏡子審視一番,然后去理發店剪成了標準發型。第二天早晨,凱瑟軍士長評價說,他看到隊伍中一些人的領導能力已經有所增進。
一八八七年三月八日,演說家亨利·沃德·比徹溘然長逝。萊曼·阿伯特受邀接替比徹,站上比徹昔日布道的講臺。為了不辱使命,阿伯特像福樓拜一樣字斟句酌,一次次將布道詞推翻重寫。他把布道詞念給妻子聽。布道詞寫得很糟糕——大部分演講稿一旦落于紙面都會如此。如果他的妻子心直口快,大概會毫不客氣地對他說:“萊曼,你寫得太差了,這樣不行的,聽眾肯定會睡著。你的演說聽起來像是在念百科大全。你做了這么多年演講,水平不應該是這樣的啊。老天爺,你怎么不能說人話呢?你怎么不能自然一點呢?你要是真打算讀這個,那可真是丟人現眼。”
阿伯特的妻子原本可以做出上述評價,但她知道這樣說會引發怎樣的后果。于是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這篇文章寫得很好,很適合在《北美評論》上發表。換句話說,她既稱贊了這篇文章,又巧妙地暗示這篇文章不適合作為演講稿。萊曼·阿伯特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撕碎了這篇精心寫就的文章,布道的時候沒有用任何講稿。糾正他人錯誤最有效的方式是——間接地引起對方的注意。
(摘自《人性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