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助中國作家走向世界

10月21日，著名美籍華裔作家、翻譯家聶華苓在美國愛荷華家中去世，享年99歲。她被譽為“世界文學組織之母”，也曾被提名諾貝爾和平獎，其代表作品有長篇小說《失去的金鈴子》《千山外、水長流》《桑青與桃紅》等。對自己的一生，聶華苓曾形容：“我是一棵大樹，根在大陸，干在臺灣，枝葉在愛荷華。”

戰爭留下創傷

聶華苓1925年生于湖北武漢，其祖父是中過舉的前清文人，父親聶洸在桂系擔任要職，一度遭國民黨追捕，后被槍殺，聶家就散了。講起來，聶華苓這一生都在流浪。13歲前，她和弟弟整日穿梭于日租界、德租界、法租界、英租界，半殖民地的凄惶畫面，在聶華苓幼小的心靈深處刻下了永難磨滅的傷痕。

抗日戰爭爆發后，眼看武漢就要被日本人占領，母親孫國瑛帶著五名幼子逃亡至鄉下避難。作為一名新式女性，孫國瑛深知讀書的重要性，因此即便外頭烽火連天，她也執意要送聶華苓到外地求學。然而，抗戰勝利后，又爆發內戰。聶華苓內心充滿了恐懼，于是她拖著母親與弟妹去了臺灣。那年，她24歲。

為自由而吶喊

到了臺北后，因一個偶然機會，聶華苓進入胡適發行、雷震主持的《自由中國》半月刊，任文藝欄主編。現在成為經典的很多作品，譬如林海音的《城南舊事》、梁實秋的《雅舍小品》，還有柏楊的小說和余光中的詩，都一一在她手上登場。

同時，《自由中國》在雷震的帶領下，除了發表針砭時弊的社論，也刊登反映民生疾苦的文章。聶華苓跟隨著雷震等人，為自由而吶喊，然而，“自由中國”并沒讓她看到自由。因當時的臺灣文壇和政治環境過于險惡，隨后《自由中國》被封，聶華苓身為編輯雖躲過牢獄之災，卻終日受到監視。彼時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事業遇阻，弟弟、母親過世，婚姻和經濟也陷入死局。

讓中國作家走向世界

厄運隨著聶華苓38歲那年遇到第二任丈夫保羅·安格爾而終結。安格爾對她一見鐘情，他們婚后在美國愛荷華筑起愛巢，一起劃船、烤肉、談文學，與鹿和浣熊做伴，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過往的痛苦與恩怨，也終在時間的力量下漸漸消融。也就是在那時，聶華苓和安格爾促成了“國際寫作計劃”。該計劃每年會邀請各國作家赴美訪問。

身為中國人，聶華苓最牽掛的還是那些用漢語寫作的作家。彼時，中國作家想出國，都會面臨語言和資金等方面的困難。為了讓中國作家參與國際寫作計劃，聶華苓自己每年都捐款。除了捐款，聶華苓還竭盡所能地幫助每一位不懂外語的中國作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回憶稱，因不懂外語，他一出國門就緊張。為此，聶華苓特意為他寫了一張英文的“護身符”隨信寄給他。那“護身符”上寫著：“我是中國作家莫言，來美國參加愛荷華國際寫作計劃，我不懂英文，希望您能幫助我。”有了聶華苓給的“護身符”，莫言心里終于踏實了許多。

不想，就因為不懂英語，莫言簽證還是被拒了。于是，聶華苓再次出面，讓國際寫作計劃負責人與美國駐華使館聯系，還請美國著名的漢學家葛浩文教授給使館發了郵件，終使莫言順利拿到簽證到美。就這樣，幾十年來，“寫作計劃”共邀請了世界各地作家1400多位，而漢語寫作的作家就占了100多位。

對故土與母語的眷戀，始終是聶華苓難言之痛。1970年，她與安格爾共同翻譯了《毛澤東選集》。為了了解每首詩詞的背景，他們還翻閱了很多中國革命的書籍。

（綜合《新華每日電訊》《世界華人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