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要素賦能鄉村生態振興的困境與對策研究

摘要：黨的二十報告提出“加快建設數字中國”的目標任務。隨著數字鄉村建設的不斷推進，數字要素促進鄉村生態資源數字化轉型，從而推動鄉村生態振興戰略目標的實現。但是也帶來諸多挑戰：鄉村生態資金資源的使用和籌集問題、生態自然資源的浪費和價值實現問題、生態人力資源的數量和質量問題。為提升數字賦能效率，加快鄉村生態振興的進程，建議規范數字化生態資金管理，協同提升數字技術水平；加強數字監管水平，補齊數字基礎設施短板；革新傳統教育模式，構建數字培訓體系。

關鍵詞：數字要素；鄉村振興；生態振興

中圖分類號：X22 文獻標志碼：A

1數字要素賦能鄉村生態振興的現實背景

1.1生態振興困境制約鄉村振興進程

推動鄉村生態振興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內容，是建設美麗中國的關鍵環節。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指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加快建設農業強國，扎實推動鄉村生態振興。”中國鄉村生態振興成效初顯，仍面臨“主體參與困境”“生態產品價值難實現”“人才缺位”等諸多現實挑戰，致使鄉村生態文明建設成為工作“短板”，并制約了鄉村振興戰略的總體進展。

1.2數字鄉村戰略逐步深入推進

近年來，以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為核心的新一代信息技術正在塑造以數字治理為主要方式的新生社會形態，極大提升了城市治理能效，卻未下沉至鄉村。自2016年G20峰會通過《二十國集團數字經濟發展與合作倡議》后，國內出臺了一系列與“數字技術”“數字治理”“數字鄉村”等相關的政策，如表1所示。2022年1月，《數字鄉村發展行動計劃（2022-2025年）》提出“數字鄉村是鄉村振興的戰略方向，也是建設數字中國的重要內容”。2022年10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會議上強調“加快建設數字強國”。由此，數字成為鄉村生態振興戰略中的重要要素，并為鄉村生態文明建設提供強大引擎。

2數字賦能鄉村生態振興的現狀及困境

如圖1所示，文章構建了數字賦能實現鄉村生態振興的機理框架。鄉村生態要素拆解為生態資金資源、生態自然資源、生態人力資源。其中，生態資金資源以數字技術為媒介，助力提升生態環保技術水平，完善生態管理平臺；生態自然資源以數字電商為樞紐，助力發展生態農產品和生態農旅；生態人力資源以數字教育為支撐，培育鄉村生態人才和普通鄉村生態勞動力。三類鄉村生態要素在數字要素的賦能下協同促進鄉村生態振興。

2.1數字賦能生態資金資源的使用和籌集困境

數字技術可幫助決策研發資金投人方向，但數字技術倫理風險會造成生態資金濫用與浪費。研發資金的投入效率決定了生態環境技術的發展方向和創新水平。大數據系統作為技術研發的重點方向，可高效采集鄉村生態環境信息，利用數據智能分析并精準識別鄉村生態環境治理的痛點。同時，大數據系統通過高效和智慧的技術手段統籌管理生態資金并決策資金走向，可有效降低投資風險，提升技術創新研發的投資效益。但是，數字中立假象會導致資金面臨濫用和浪費的風險。究其根本，學界普遍認同數字技術具有數據中立、工具理性等特征，但也有研究表明所謂的中立和理性只是一種假象，其本質是傳統社會權利關系的強化，會引發一系列的社會問題。數字技術以表面的工具理性特征掩蓋了數字技術存在倫理風險的事實。數字技術的使用者，由于對利益追求的本能欲望逐步淪為數字技術的奴隸，將生態資源用以研發低端、不實用的鄉村生態環境技術上，最終導致生態研發資金的效用低下。

數字技術也可以助力從網絡渠道引入生態資金，用以建立生態管理平臺，提升平臺管理效率。但由于數字技術發展水平層級分化嚴重，導致生態資金籌措能力不均衡，削弱平臺跨區域的生態環境管理能力。鄉村生態管理平臺是指以生態資金構建的大數據技術系統，打破行政區域界限，實現鄉村生態環境數據信息的全方位錄入、整合、分析和共享功能。平臺的大數據系統，監測鄉村自然環境、鄉村生活垃圾治理、鄉村廁所革命等專項內容，明確生態環境的現狀和問題，以助力鄉村生態環境質量的提升。但是，由于不同地形、不同地區的鄉村生態環境的復雜程度不同、主要環境污染源不同等因素，鄉村數字技術發展水平差距較大，導致生態資金的籌集數額差距大，進而加劇平臺的信息抓取和分析能力的差距。根據生態環境部等五部門于2022年1月9日印發的《農業農村污染治理攻堅戰行動方案（2021-2025年）》的通知，中國鄉村生態環境按照地形主要分為平原、山地、丘陵、缺水、高寒和生態環境敏感等六個典型地區，六個區域的數字技術能力分層現象嚴重，在環境建設方面東南沿海地區的大數據技術發展位居前列，西部和中部地區明顯掉隊，三個區域的生態資金數額懸殊，最終導致平臺獲取的鄉村生態環境基礎信息差異大。此外，平臺的數據挖掘、分析和預測等方面的差距，造成全國鄉村的生態數據難以共享、生態環境難以共管，阻礙鄉村生態環境管理效率地提升，影響鄉村生態振興戰略的進程。

2.2數字賦能生態自然資源的浪費和價值實現困境

數字電商平臺助力開拓鄉村生態產品市場，但是數字壟斷造成鄉村生態資源減少及生態農產品的浪費。首先，數字技術提高了鄉村生態自然資源的配置效率，并轉化為價值升級的生態農產品。其次，電商平臺利用大數據分析消費者的消費心理、消費習慣、消費能力和消費層次，明確生態農產品的消費需求。最后，電商平臺將數據分析結果傳輸到生產方手中，增加生態農產品的有效供給數量和質量。總體來看，鄉村電子商務體系的不斷完善，打通了生態農產品走出鄉村的關鍵環節，實現了鄉村生態自然資源的價值升級。然而，隨著城鄉數字經濟的不斷發展，數字資本逐利野心日漸膨脹，數字電商平臺逐步發展成寡頭壟斷的局勢。當前，電商平臺主要通過流量壟斷和算法壟斷的形式控制生態農產品的消費市場。一方面，流量壟斷的本質是互聯網平臺依賴價格優勢獲取流量，即通過不斷發放優惠券、低價補貼和定向投放廣告等方式吸引消費者，增加客戶粘性，占有更多的線上消費市場份額，以此鞏固獨家經營權并逐步扼殺其他競爭者，贏得壟斷優勢后獲取生態農產品的定價權。另一方面，算法壟斷的本質是互聯網寡頭平臺通過差別對待自有和其他品牌的方式，對消費者定向投放本平臺自有廣告，爭奪市場份額，從而獲得壟斷優勢。數字資本的天然逐利性使得生態農產品生產方的利潤逐步減少甚至無利可圖，致使生態農產品的數量減少，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生態自然資源和生態農產品的浪費。換言之，未被加工的鄉村生態資源難以進人生產渠道，已經進入生產的生態農產品最終也因為價格競爭而無法進入消費市場。

數字電商平臺可推動生態農旅發展，但數字基礎設施水平低下，阻滯了鄉村生態資源價值升級。數字電商平臺的大數據技術與鄉村生態農業資源融合，打造生態農業文化口，形成多元化的鄉村生態農業旅游產業（以下稱生態農旅）。數字農旅app等數字電商為鄉村生態資源提供宣傳的窗口，也為消費者提供包括吃、住、行、游等全方位的數字服務，打通數字農旅的線上線下的消費場景，實現數字化轉型。但是鄉村生態自然資源信息化水平低，數字基礎設施相對落后，使得生態數字農旅發展過程中面臨多種困境。一方面，由于數字基礎設施不完善，降低了數字基礎設施對數字電商平臺的技術支持效率。清華大學互聯網產業研究院發布的《中國新型基礎設施競爭力指數報告（2021）》的報告指出，當前中國數字基礎設施現狀呈現總體水平不高、區域差異大的趨勢，東部地區基礎設施競爭力指數遠遠超過中部和西部地區。鄉村的生態自然資源尤其是在中西部地區，由于數字基礎設施不完善和信息化水平低，生態自然資源要素的配置效率低與產業鏈條無法被延伸。另一方面，電商平臺的大數據系統由于數字基礎設施供給不足，難以抓取和精準分析各個鄉村地區的生態自然資源的特色，無法制定出個性化的特色生態農旅，呈現出同質化問題。

2.3數字賦能生態人力資源數量和質量的困境

數字人才成為推動鄉村生態發展的主力軍，但總體質量差強人意。按照國際勞工組織對人力的劃分，數字人才是指在數字領域獲取廣泛理論和實踐知識的高技能人力資源（不同于下文提及的勞動力資源）。近年來，抖音、淘寶等直播平臺孵化出大量鄉村特色網紅，豐富了鄉村數字人才。網紅們借助直播平臺，利用自身的流量售賣鄉村生態產品，提高當地特色品牌的知名度，帶動了鄉村生態經濟發展。政府也通過人才政策扶持，吸引數字人才入縣、入鎮、入村。但這些舉措依然不能解決鄉村數字人才總量不足和鄉村數字人才質量偏低的問題。一是缺乏生態產業技能和數字技術兼具的復合型人才。2022年6月國家人力資源與社會保障部最新公布了鄉村農業生態發展的數字技術員這一新職業。在傳統學校教育中，數字技術相關專業與鄉村生態發展專業融合程度低，較少高校將兩個專業融合，造成專業性人才儲備不足。二是缺乏鄉村生態發展的高精尖數字人才。智慧生態農業、高端生態農旅等行業亟需高精尖數字人才解決卡脖子的核心技術問題。可以通過政策引導、校企聯合的模式培養高精尖數字人才，但當前中國數字領域高精尖人才“政-產-學-研”的融合培育機制體制不完善，部分環節還未順利打通。此外，鄉村生態產業的投資回報時間長，從業人員經濟收入行業同比較低，大部分數字人才最終流向薪資收益水平較高的城市和行業。根據清華大學的研究報告顯示，數字領域的復合型和高精尖人才主要流向上海、北京、深圳與廣州的IT行業、制造業和金融行業。

鄉村生態振興的勞動力資源數字素養和技能偏低。鄉村生態振興的勞動力資源是指掌握基礎數字技能的普通勞動者，如掌握基礎數字技術的農業種植技術員，主要通過操控無人農機來完成農產品的種植。一方面，農民的受教育程度直接限制數字素養和技能的水平。根據農業農村部科技教育司編寫的《2021年全國高素質農民發展報告》指出，中國農民高中文化程度占比僅為50.98％。農民的基礎教育水平低加大農民數字技術與數字素養的培養難度。根據中科院的調查結果顯示，農民數字素養僅為18.6分（滿分為100分），遠遠低于其他發達國家。另一方面，鄉村互聯網普及程度也會影響農民的數字水平。根據官網統計數據顯示，中國農村的互聯網普及率僅為57.6％，鄉村網民規模約為2.84億，僅占全國總網民人數的27.5％。互聯網的低普及率限制了農民數字技能的提升和互聯網思維的養成。

3數字賦能鄉村生態振興的思路及對策

中國鄉村數字建設仍處于初級階段，數字技術、數字電商、數字人才質量均存在諸多問題。立足當前數字強國、數字鄉村、鄉村生態振興等重大戰略目標，建議從技術-商業-教育三個方面著力提升數字賦能鄉村生態振興的效率。

3.1規范數字化生態資金管理并協同提升數字技術水平

促進生態資金數字化管理規范化，提升生態環境技術水平。一是借助第三方監管。加大對數字化管理的第三方監督力度，通過數字分析確定生態環境技術的資金補貼對象后，將研發資金部分轉人生態環境研發主體，余下部分轉入第三方監管平臺。鄉村生態環境技術研發成功且產生良好效益后，第三方監管平臺將余下資金轉入研發主體，并定期抽查研發資金的使用明細。二是建立生態資金數字管理的預警機制。在數字化管理生態資金的過程中，提前設置生態資金的撥付、流向、使用情況等預警額度。如某一單位或個人獲得資金次數過多或者金額過大，都會被納入預警名單，待主管部門核實無誤后再進入下一個程序。若發現該單位或個人存在多次套用生態補貼資金的現象，將會被納入黑名單，按照規章制度接受行政處罰。在第三方監管和預警機制的協助下，鄉村生態資金才會發揮最大效用。

針對數字技術基礎、經濟基礎、地理位置所導致的地區差異，應協同推進數字技術水平逐步縮小差距。一是要根據當地數字技術基礎，分層次地提升鄉村數字技術水平。如數字技術基礎較好的東部地區應注重數字創新技術的研發；數字技術基礎發展相對較弱的中西部地區利用自身成本優勢，吸引數字化企業集群發展，推動當地數字技術的應用。二是要強化區域協同機制。引導城鄉數字技術協同發展，從設計到實施要堅持數字鄉村和新型智慧城市融合發展，打破技術創新壁壘，引領城市數字要素、技術下鄉，實現城鄉數字技術的共建共融共享。此外，要鼓勵各大城市群區域數字技術協同發展，從而帶動鄉村數字發展。城市群是當前國內互聯網、人工智能等先進數字技術的主要空間載體，應加快打破城市群內部、城市群之間的城市和鄉村的數字技術壁壘，帶動城鄉數字技術互聯互通，提升鄉村生態環境平臺的管理效率。

3.2加強數字監管水平且補齊數字基礎設施短板

加強數字平臺的監管力度，減少鄉村生態農產品的浪費。一是提升消費者反壟斷意識。消費者是直接參與主體之一，也是壟斷市場的受害者。通過消費者反壟斷教育、定向投放反壟斷公益廣告等方式，鼓勵消費者監督和舉報行為。二是完善數字領域法律監管體系。自2008年反壟斷法實施以來，中國陸續出臺了多部政策法規，但數字領域競爭壟斷的專門法律尚未出臺。2022年11月國家市場監督總局起草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修訂草案征求意見稿）》中，僅提及：“經營者不得利用數據和算法、技術、資本優勢以及平臺規則等從事不正當競爭行為。”為此，應構建鄉村生態資源的生產、加工、流通、消費等全鏈數字化監督體系，以清晰的法規制度保障合法范圍內的利益獲取，切實保障各方權益，有效杜絕生態農產品的價格壟斷現象，進一步減少鄉村生態農產品的浪費。

完善數字基礎設施水平，促進鄉村生態農旅的價值升級。一是要縮小區域之間數字基礎設施的差距。在全國范圍內統籌規劃數字基礎設施的空間布局，充分發揮東部地區經濟優勢和中西部地區空間資源優勢，彌合部分地區新基建水平差距，加大中西部地區“新基建”的建設力度，增強其生態農旅“游前-游中-游后”的全過程體驗質量，形成優勢互補的生態農旅發展格局。二是優化鄉村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鄉村生態農旅呈現區域異質性弱的特征，歸因于建設模式和形式的同質化。鼓勵開發適應生態農旅特點的移動互聯網軟件，實現線上虛擬體驗和線下真實體驗相融合。通過線上虛擬體驗挖掘消費者的個性化需求，以線下實地生態農業旅游提升消費者的體驗感。此外，通過鄉村公路、鄉村地圖等傳統基礎設施的數字化改造，增加農旅配套服務，提升便利程度和豐富選擇維度，從而實現生態農旅的價值升級。

3.3革新傳統教育模式以及構建數字培訓體系

創新傳統教育模式，提高鄉村數字人才質量，培養適應新時代鄉村生態振興所需的數字人才。一是鄉村生態與數字技術教育融合發展。一方面將數字教育作為通識教育，擴大數字專業知識覆蓋面，提高人才的數字知識短板。另一方面，設立傳統信息技術和鄉村生態發展融合的新專業。通過學科深度交叉，實現課程內容相融相通。同時，改革傳統學校教育重課堂輕實踐的模式，注重課堂之外的鄉村生態的數字化實踐。二是大力培養鄉村生態領域高精尖數字人才。圍繞生產數字化、智慧化等領域，培養高層次的骨干專業和管理人才。暢通“政-產-學-研”培養模式的機制體制，強化產學研協作育人模式，促進企業、科研單位和高校的深度合作，培養頂級數字人才。此外，建立以需求為導向的高精尖數字人才引進機制，提供多維保障條件吸引人才、留住人才，如為其解決配偶工作、子女教育等問題。

構建數字培訓體系，提高勞動者數字素養與技能。首先，要培養勞動者終身學習數字技能的理念，提升勞動者數字素養。數字技術不斷更新迭代，內在算法和機理不斷被突破和精進，只有加大宣傳數字學習的重要性和營造數字學習的氛圍，鼓勵勞動者培養持續學習數字技能的理念，才能不斷加強數字勞動者數字素養。其次，通過豐富數字培訓的內容與方式提升勞動者數字能力。建立豐富的數字培訓資源庫，引入先進的數字化培訓方式，通過VR仿真場景、課程模擬等幫助提升勞動者在實踐層面的數字技術能力。此外，按照勞動者的數字基礎技能水平與基礎教育背景，制定個性化的精品數字培訓課程，通過因材施教的方式提升勞動者的數字能力。最后，設立數字培訓評估反饋機制，及時調整培訓課程。明確數字培訓的評估流程、制定評估指標體系，結合勞動者培訓評估結果不斷完善數字培訓課程。通過不斷調整優化的數字培訓課程提升培訓質量和效率。

4結論

立足數字強國、數字鄉村和鄉村振興等重大戰略背景，數字技術被視作推動鄉村生態振興的關鍵因素。數字可以通過賦能生態資金資源、生態自然資源和生態人力資源等加快鄉村生態振興的進程，然而同時也面臨著資金資源的使用和籌集困境、自然資源的浪費和價值困境與人力資源數量和質量困境。基于此，為了有效應對現實困境和著力提升數字賦能鄉村生態振興的效率，提出了融合技術-商業-教育三個維度的對策建議。綜合運用這三大維度的策略，不僅能夠有解決鄉村振興中的生態問題，更能在生態與發展之間找到新的平衡點，促進鄉村實現生態價值與經濟價值的雙贏局面，最終實現鄉村振興和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