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17日,《紐約時報》在其“Overlooked(被忽略的人)”欄目,刊出了一則遲到80多年的“訃告”,用來紀念一位中國女性。這位女性的名字,叫金韻梅(又譯名金雅梅、金雅妹)。
美國媒體不吝夸獎,稱她為“當今世界最杰出的女性之一”。
就連美國前總統西奧多·羅斯福,也曾給她寫親筆信:我沒有能力讓你成為美國公民,但你可以永久留在美國。
作為中國第一位女留學生,金韻梅曾在國際享有盛譽,但今天的我們,卻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孤兒
1864年,金韻梅出生在浙江寧波的一個教會家庭,父親是當地的一名牧師。
家庭條件原本不錯,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先后奪走了父母的生命。
年僅2歲半的小韻梅成了孤兒。
父親的好友——美國傳教士麥嘉諦,收養了金韻梅,并安排她進入教會學校讀書。
16歲那年,因麥嘉諦年邁退休,金韻梅隨夫婦二人前往美國,接受更好的教育。
在選擇學科時,金韻梅執意選擇學醫。
她說,自己的父母年紀輕輕死于瘟疫,希望將來自己可以成為一名醫生,改善國內落后的醫療條件,救治更多的病人。
麥嘉締深受觸動,同意了金韻梅的選擇。
經過一年多的學習,金韻梅不負期待,以優異的成績,考入紐約女子醫學院,成了該校第一位中國學生,也是歷史上第一位留學美國的中國女性。
求學
求學的日子并不順利。
金韻梅也遭遇了許多不公平的待遇。
回憶起那段時光,她說:“因為我是黃種人,大街上的工人經常咒罵我,我的白人女同學也不愛搭理我。”
她把這種歧視化作動力,她成了學校最出類拔萃的學生,年年獲得頭等獎學金,并最終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獲得醫學學士學位。
當時,中國駐美公使出席了她的畢業典禮,并向她贈送象牙雕刻表示祝賀。
畢業后,金韻梅先后在紐約、佛羅里達、華盛頓等地的醫院實習和工作,積累了大量的實踐經驗。
同時,她也非常注重理論研究,精于顯微鏡的醫學運用,在《紐約醫學雜志》等權威期刊,先后發表了《顯微鏡照相機能的研究》《論照相顯微術對有機體組織的作用》等論文,獲得了業內極高的贊譽,她的論文被認為“有資深教授水準”。
經過三年多的工作和研究,金韻梅在醫學界已小有名氣,照此發展,前途不可限量。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她放棄了優渥的生活條件和工作機會,向醫院遞交辭呈,決定回祖國效力。
行醫
1888年,24歲的金韻梅,在闊別家鄉16年之久后,第一次踏上了祖國的土地。
金韻梅從廈門港登陸,第二天,便有當地官員到下榻處找她,誠懇邀請她留在廈門,并為她準備了診所和住處。
金韻梅由此開始在廈門行醫,成了中國第一位女西醫。
她醫術高明,待人謙和,時常被上流社會邀請看病。
在她眼里,病人沒有貴賤之分,遇到付不起藥費的窮人,她照常醫治,為病人免單。
漸漸地,金韻梅名聲在外。
她輾轉廣東、上海、成都等地,為各地病人提供醫療服務。
足跡遍及大半個中國,救治病患無數。
行醫的同時,她也越來越切身體會到,國內醫療水平的落后。
人們普遍對婦幼衛生不夠重視,嬰兒死亡率很高,達25%以上,許多母親都曾失去過自己心愛的孩子。
金韻梅心中無比沉痛。
為了改變這一狀況,她立下志愿,決定開辦女子醫學堂。
辦學
1905年,金韻梅從成都來到天津,受聘于北洋女醫院,擔任首任院長。
次年,在時任直隸總督袁世凱的支持下,創辦北洋女醫學堂。
這是我國第一所公立護士學校,金韻梅擔任校長及總教習。
她提倡婦女解放,一改傳統學堂只招富人家孩子的陋習,主動招收品德優良的窮苦人家的女孩。
嘔心瀝血,金韻梅培養了一批又一批優秀的醫護人員,開啟了中國女西醫護理教育的先河。
1934年3月4日,金韻梅因感染肺炎,病逝于協和醫院,享年70歲。
教育部授予金韻梅捐資興學一等獎狀,將這一獎狀刻在她墓碑的背面。
今天,這塊墓碑就珍藏在北京石刻藝術博物館里。
她的一生,經歷了太多的痛苦與不幸,孑然一身,卻從不曾絲毫妥協。
(摘自《視點》 牧龍閑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