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校無小事,事事關乎育人。
孩子們每天都會有這樣那樣的事發生。有些事在成年人眼中,微不足道,但在孩子心中卻成了一道過不去的坎。而一些在成年人看來很嚴重的事,在孩子眼中卻輕如鴻毛,不足掛齒。還有些事,小孩子與成年人都忽視不得,不單是大人覺得嚴重,孩子也感覺難過。新年開學第二周,我就遇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早上上班路上,我接到余星的家長的電話:“老師,我家孩子不愿意上學,說好幾個男生打他。”家長還告訴我,有幾個學生問余星要錢。家長覺得,他的孩子在學校似乎遭遇霸凌、勒索,是受害者。顯然,這里面有隱情,根據單方面的信息肯定不能作出判斷。我回復說,幾分鐘后就會到學校,到校后會立即處理這件事。
一到校門口,我就看到了余星的父親,我問他:“余星呢?”
“在那邊,不敢過來。”他手指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余星站在那兒,一臉緊張。
“去辦公室,我問問他事情的經過。”
一會兒,余星把事情原委告訴了我,說程鑫與李陽在課間的時候,在操場上打他。
“他們為什么打你?總不會是看你不爽,就要打你吧?”我又問。
一再追問,他才難為情地說:“昨天第一節課,語文老師上課時,在講臺下差點兒摔跤了。我笑了一下。他們說我沒禮貌,就打我。”
我再問他:“有人問你要錢是怎么回事?”
“也是程鑫和李陽兩人問我要錢。我給了程鑫三十多元,給了李陽五十多元。”
“你什么時候給他們錢的?”
“去年下半年開學的時候。”
事情清楚了,程鑫他們想為語文老師打抱不平,就教訓余星。給錢的事,是不是真的這樣,也需要把當事人叫來。我到教室把程鑫幾人請到了辦公室。
我先問了近事,再問遠事。我不是直接問他們為什么打人,而是讓他們想想,老師請他們來辦公室的原因。
剛開始,兩人一臉無辜,他們使勁兒想,還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我提示了一下:“昨天下午操場上……”程鑫輕輕地說:“爬欄桿?”
我看他們壓根兒認識不到昨天打人的事,直接說打余星之事。程鑫說:“我沒打他,只是抱了一下他的腿,是李陽打的他。”
李陽低著頭說:“程鑫叫我打的,他說余星不尊敬老師。我也沒打,看到余星摔倒了,壓了他腿。他哭了。”
打人一事,算是真相大白了,由玩耍演變成為語文老師抱不平的鬧劇,導致余星不想來上學。看到老師摔跤而發笑,余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但他是怕老師找他算賬,還是擔心其他同學也像程鑫幾人那樣繼續教訓他,才有了不愿上學的念頭?詢問這事時,語文老師也在場,她本人并不當回事。所以,這件事可以翻篇兒。
接下來處理幾個孩子問余星要錢的事。向同學要錢,是一種勒索行為,也是一個嚴重的思想問題,馬虎不得。
我先問程鑫,什么時候問余星要的錢,在哪兒,要了多少?程鑫說只拿了一元錢。經過我反復追問,他才承認拿了余星五六元,又說余星給李陽的多一些,有七八元。
李陽起初也不承認拿了錢,后來只承認拿了八九元,都是在去年學校運動會期間,而不是開學時,并且不是勒索的,是余星主動給的。余星說請他們吃,給他們錢,讓他們自己去學校小店里買。
我又問余星,給程鑫和李陽每人三五十元,是一次給的還是分好多次的?他說,好多次,有些還是讀一、二年級時候給的,這些年合計起來差不多有五十元了。我再問:“你給他們錢,是因為不給的話,他們要打你嗎?”
“不是。李陽說,不給他錢就和我絕交,不和我做朋友。程鑫是他介紹給我的。”余星很坦誠地告訴我。
“你是用錢來買他們和你成為朋友,對不?”余星點點頭。
我再問:“你給他們的錢,還想要回來嗎?”
“想,那些錢也是家里的錢。這樣給了別人是不對的。”他說。
“是啊,這錢隨便給了別人,的確不對。可這也是你自己愿意給的啊,你用這錢來買他們和你做好朋友的。你爸爸請朋友進館子里吃飯,吃了后能讓朋友拿飯錢來賠自己嗎?”他的父親站在我身旁,微微一笑。
打架和要錢的事,終于清楚了。我要求他們把此事詳細地寫下來,并談談自己的想法。家長對孩子的行為頗感無奈,但還是比較滿意我的處理。
教育有條“無錯原則”,講的是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犯下任何所謂的過錯,都不算是錯,是成長中必然有的“遇到問題,解決問題”。孩子有事,要認真傾聽孩子的聲音,把問題擺出來,讓孩子自己判斷對錯,引導他們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這才是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