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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形針

2024-12-31 00:00:00程迎兵
都市 2024年8期

1

從農家樂吃完晚飯出來,已是晚上九點。一行二十余人高高低低走在鄉間小路上,月亮很大,像是一只剛剛被吃干凈的餐盤,亮堂堂照著夜色中依舊顯出青翠的果園。

他們到達農家樂的時間是晚上七點,一部分人圍著巨大的長條桌吃水果,還有一部分人在院子里溜達,不時輪番敲打著角落里的一只大鼓,鼓聲很不專業,毫無節奏的幾聲咚咚咚給安靜的鄉村平添了幾分寂寥。丁小兵先是在院子里轉悠,他想看看廚房在哪里,可推開哪一間屋子他也沒找到,也沒聞見飯菜的香味。他走出院子,對面是兩間老屋,一個老婦人打著哈欠正在上堂屋的大門板。

院子里有人喊開飯了。他們一共兩桌,有人招呼丁小兵過去坐。那一桌全是喝酒的人,才喝了兩瓶啤酒,鄰桌就吃完了飯。他們起身,椅子發出雜亂的聲響,他們讓丁小兵這桌慢慢喝不著急,他們先去車上等著。大家都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步調一致,此話一出,丁小兵這一桌紛紛放下酒杯埋頭吃飯。丁小兵把自己的半杯啤酒往前推了推,扒拉幾口飯,以更快的速度離開了餐桌。

酒喝得不痛不癢,丁小兵不太滿意。他走在隊伍的后面,琢磨著回酒店后找幾個人出去消夜。丁小兵回頭望望,后面的人離他還很遠。偶爾能聽到遠處的狗吠,時而寥寥幾聲,時而連成一片,狗吠聲如一把利刃劃破了夜色,讓人感覺不到夜的邊際。趁著夜色,他跨進果園順手摘了兩個石榴,還沒來得及塞進包里,旁邊就有個女人說,現在的石榴不好吃,要再等一個多月呢。

夜色下,丁小兵依然能分辨出她是本次會議的工作人員,當地人,姓繆,三十多歲的模樣。她是丁小兵會務報到時遇見的第一個人,他習慣于在人群中對先入眼簾的人產生記憶,并且懷有好感。至于為什么會這樣,他也沒仔細想過。

那輛“考斯特”中巴正亮著燈停在路口。車上已坐了七八個人,正對車門的位置有個四方小桌,可以用來打牌,似乎也可以用來研究問題。丁小兵靠窗坐在這個位子上,眼睛定定地瞅著窗外。

小繆上車清點人數后,坐在丁小兵邊上。她朝他笑了下,擰開一瓶礦泉水給自己的粉色茶杯續滿水。

農家樂離他們住宿地不是太遠,車行半小時就到達。“考斯特”開得不快,一路上有些顛簸,小繆的腿不時碰到丁小兵,丁小兵也沒地方避讓,只能側過腦袋看著窗外。窗外漆黑一片,無數的影子不斷向后倒退著。小繆拿著車載話筒說,明天早餐后大家就可以退房,請大家安排好回程時間,期待下次再見。

回到酒店洗了個熱水澡,丁小兵決定下樓去轉轉。前兩天晚上他就注意到酒店對面有一排小飯店,站在四十二樓房間的窗邊,除了風聲只剩下風聲。電梯中途停了好幾次,進來的幾乎都是本次參會人員,幾天下來也算熟識了,互相一問原來都是去消夜的。他們的理由是明天就要散伙了,出去尋點小酒加深一下彼此的友誼。

會議群里小繆也在客氣地招呼大家,說本地有很多美食,她可以向大家推薦。群里就有人邀請她出來消夜,她回復現在時間有點晚,還有些事情要忙著處理。

走出電梯,丁小兵跟在幾個人后面,他老遠就看見小繆站在大廳旋轉門外,他以為她在等人或者是出去辦事,但她很快就被他們裹挾而去。丁小兵緊趕幾步,得知她是在兩個女人的極力勸說之下,礙于情面才勉強答應和大家一起去聚聚。那兩個女人一左一右挽住小繆的胳膊,親熱地走在最前面。

這反而讓丁小兵有些緊張。

2

應該是在去年冬末的一個夜晚。丁小兵記得那段時間他還穿著一件薄羽絨服,走路時得把拉鏈拉上才能抵擋住冬天里的最后一絲寒風。

那晚丁小兵和幾個朋友在酒吧里喝酒,順便商議一件事。酒吧里沒什么人,一名歌手抱著吉他在舞臺上唱著歌,曲調平緩歌詞流暢,不憤怒也不哀傷,歌手始終保持一個姿勢坐在高腳凳上撥弄著琴弦。

丁小兵他們要商議的事情是件大事,他們一個共同的朋友那天凌晨去世了,他們要張羅一下他的身后事。一天忙下來,他們發現除了通知一些朋友外,基本沒他們什么事,朋友家里親戚一大堆,還有外面請的殯葬服務公司,妥妥的“一條龍”服務。丁小兵覺得自己的憂傷都有些多余。

他們商議了大半天,到最后發現實在沒有繼續商議的必要,還白白消耗了幾瓶啤酒。又消滅了幾瓶啤酒后,他們便四散回家了。丁小兵一個人,回家也是玩手機、睡覺,時間還早,他決定再待一會兒,朋友起身離開前,丁小兵沒忘記讓他們先行買單,后面的消費則由他自行承擔。

酒吧不大,丁小兵一個人坐著喝啤酒。酒吧里人并不是很多,光線稍顯暗淡,淡淡的音樂漂浮在酒吧的每個角落,三三兩兩的人圍坐在一起。夜的氣味很奇妙,酒味、煙味、香水的氣味……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混雜進啤酒、紅酒之中。他看著那些男人和女人,看得久了,丁小兵對他們的面孔已經基本熟悉。黑暗中不時有打火機發出的紅光,還有忽明忽暗的藍光,那是有人在玩手機。

到了九點半,酒吧里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那個吉他歌手也退到了后臺。舞臺上的燈光慢慢熄滅,又忽然重新亮起,舞臺上多了支樂隊,曲風很搖滾,氣氛達到高潮。人們把酒吧里分發的紅布條系起來,手機的閃光燈亮起來,整齊地跟隨音樂不停扭擺。丁小兵很快就把朋友剛去世這件事忘了個干凈。

熱鬧了大約一小時,酒吧再次安靜下來,吉他歌手再次回到舞臺中央,低聲哼唱著。丁小兵看看日寸間,準備回家睡覺。

那個女人就是在這個時候站在了他跟前。丁小兵一直坐在卡座里,說是包廂也行,比下面的大廳高出幾個臺階,五個包廂連成一排,與大廳之間隔著木質欄桿。那個女人脖子上也系了條紅布條,當她立在丁小兵眼前時,他習慣性地說了句,買單。說完他就發現自己說錯了,這個女人穿的不是酒吧制服。他笑了笑,說了句不好意思。

那個女人說,沒事,能再坐一會兒嗎?

丁小兵本能地產生了警惕,這個女人三十出頭的模樣,酒水推銷員?風塵女子?失戀美女?這三個身份最先在他頭腦里一閃而過,同時一閃而過的還有一種不確定性。前兩種身份比較常見,無非是給他布下圈套,直到把他口袋掏得空空蕩蕩才作罷,他不擔心這個,好歹他還在本市,幾個電話一打問題不大,何況他現在口袋里也沒幾個錢。最后一個不確定性就不太能說得明白,這其中或許包含著暖昧或美妙。

時間不允許他想得太多。丁小兵說,可以,你隨便坐。

那個女人坐在側面沙發上,丁小兵坐在橫向沙發上。丁小兵問她是否喝瓶啤酒,她說她不會喝酒。這樣一來丁小兵就基本排除了她的前兩種身份,燈光有點昏暗,但他也看不出她臉上有落寞的神情。

丁小兵不知該怎么聊天了,問了句她想喝什么。她說一杯白開水就行。開了瓶啤酒,丁小兵慢慢咂了一口,他掏出煙遞給她,她說她不會抽煙。

你的感情遇到了挫折?

我沒有戀愛呀。

那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

也沒有呀。我像不開心的樣子嗎?

哦,那我就搞不懂了。

你想搞懂什么呀?

沒什么,沒什么。丁小兵解下了紅布條。

酒吧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吉他歌手也不見了,只剩下輕緩的音樂。丁小兵看看她,她也看看他。他說,該回家了,要不要我送你?

她說,不用,我跟你回家。

丁小兵腦袋里立刻重新閃現出那三個身份以及那個不確定性。他暗想故事終究沒能逃出俗套,就像影視劇里只要分手必定下雨,只要偷聽必被發現一樣,所有的故事終究是按照既定套路來設計編排的。

見丁小兵沒吱聲,她繼續說道,不要誤會了,我是想問你家有洗潔精嗎?

3

從舉行會議的酒店出來,穿過一條馬路就是飯店。街不算長,但從這一頭還是望不見另一頭,十來家飯店,都不太大,各家門頭整齊劃一,像是被統一設計過,門上的燈箱很是耀眼,是那種沒有一絲活力的耀眼。

街道兩邊是熟悉的法國梧桐,或者是懸鈴木。丁小兵分不清梧桐和懸鈴木的具體區別,能看見的除了開裂的樹皮,就是發黃的樹葉,三角形,葉片邊緣呈鋸齒狀,就跟他有點分不清愛與哀愁之間的界限一樣。梧桐樹很高大,遮蔽了夜空的光亮,卻把路燈的光芒籠罩在自己的懷里,像是一個護食的孩子。粗壯的樹干向上延伸,再分叉、分叉、分叉,各自生長,不為保持同一個方向,只為在樹梢聚合。街面上仍有車輛在行駛,飛馳而過的是閃著警燈的車輛以及晚歸的電動自行車,懶洋洋的是出租車,司機一只胳膊伸出窗外,彈一下煙灰,單手拽一下方向盤,平穩向前。有灑水車剛剛經過,路面濕漉漉的,顯得干凈黝黑,風帶著水汽四處逃竄,在丁小兵的腳下卷起一陣塵埃。

來吃夜宵的人不少,整條街忽然就變得熱鬧起來。他們像一群蝗蟲黑壓壓地從酒店飛出來,迅速匍匐在各個飯店擺在門口的圓桌前。丁小兵左右看看,看見小繆正在第三張桌子前招呼他過來,丁小兵緊走幾步,找到空位拉開塑料圓凳坐下。這桌七個人,他與小繆中間隔了一個人,他坐的位置面對小飯店的正門,但他分不清他的這張桌子,究竟屬于哪一家。桌上擺著三瓶礦泉水,老板很熱情地推薦著他家特色菜。菜上到一半,丁小兵還在奇怪為什么沒有酒時,小繆邊上的女人拿起桌上的一瓶礦泉水,擰開,酒香充盈著夜色,在桌子上空盤旋。她給每個人都倒了些白酒,說.這是她家鄉酒廠的內供酒,一般人很難搞到,六十度,那兩瓶五十度,先嘗嘗這高度的,喝不慣高度的可以喝那兩瓶低度的。

那你怎么用礦泉水瓶裝酒呢?有人問。

要低調,好酒不在乎包裝,這酒我拿來都要小五百塊錢一斤。

剛說你低調,你這邊就要報出個價格。另一人說。

看樣子這桌有幾個人來自同一個地方,丁小兵想,不管怎么樣,小繆在場,不行他來買單,也不能白喝人家的酒。

天空之上,唯有高度。六十度的白酒前兩口有點辣,第三口喉嚨才算適應,也有了回甘。丁小兵咂咂嘴,忽然就不太想繼續喝下去了。他們談論的話題局限在各自地方上的人際關系上,只有當地人能聽明白,其他人只是借著空隙互相敬杯酒。丁小兵被動地接受別人的敬酒,偶爾也跟鄰座的碰碰杯,他想離開,隨時都可以離開,卻又不想立即離開。

小繆在看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舞動,發了會兒信息后她四下看了看,似乎接通了視頻電話。她笑起來挺好看,眼睛一會兒盯著手機屏,一會兒掃一下酒桌上的人,這讓她看上去略顯可愛。丁小兵歪了歪頭,很奇怪她為什么不離開酒桌去旁邊接聽電話呢?

鄰桌,以及鄰桌的鄰桌不時有人過來敬酒,氣氛似乎有了一點點熱烈。丁小兵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來敬酒的都是中年人,年輕時他最害怕中年人,總覺得他們成天繃著臉,一肚子壞水的模樣,總是從早忙到晚,總有無盡的事情等著他們去處理。現在他也接近中年了,才體會到中年人并不可怕,他們其實有些可憐。

一輪一輪的酒敬過之后,街面上才算稍稍安靜,偶爾有一聲“買單”的巨響傳來。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蹦蹦跳跳拿著二維碼在收錢,衣服的后背上寫著“空手道”三個字。

已經過了零點,這桌人依然沒有散去的意思。由于喝了不少啤酒,丁小兵不得不一趟一趟往洗手間跑,其間一個行色匆匆的男人,在洗手間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仿佛看見了一個多年未遇的老朋友。那人停下來又看了一眼丁小兵,并且朝他笑了笑,丁小兵也朝他笑笑。

這頓酒局很無趣。丁小兵想起了自己的那些朋友,腦海里立即浮現出與他們喝酒時的場景。可眼前呢?他不是不想融進他們的氛圍,可他總覺得與他們之間隔著什么東西,也許就是氣場不對吧。丁小兵想起自己二十多歲時喝酒的情形,那是一個夏天的夜晚,記不清是什么原因,他和一群朋友喝多了,在馬路上大呼小叫,他看見一輛大型平板車緩緩經過眼前,他便甩開朋友與車并行跑了幾步,然后縱身跳上了車,他還朝朋友們邊招手邊狂笑。他的朋友們慌張地騎車攔截。結果他們被司機好一頓臭罵,丁小兵卻搖搖晃晃地說,倒車請注意、倒車請注意。

等丁小兵再次從洗手間回來時,桌上的人居然都不見了,他的外套孤零零地掛在椅背上,還有個陌生人正靠著垃圾桶大聲向他問好。桌前只有小繆仍然坐著,他看著她,仿佛是暗夜的一個偷窺者。他看著這個年輕的女人,心里沒有絲毫的欲望,身體也沒有一絲的沖動。今夜桌上說了些什么話,丁小兵一句也沒記住,似乎都被拂過桌面的夜風悄悄帶走了。

他問她怎么還沒回去,她說既然一起出來了,就要一起回去不能丟下人,更不能在最后一天鬧出什么故事來。丁小兵笑了,他說都是成年人能有什么故事。

你打算啥時回房間?丁小兵問。她說,陪你把這半瓶啤酒喝完吧。丁小兵穿起外套笑著對她說,回房間休息吧,不早了,明天都要趕路。

午夜的酒店大廳很空蕩,沒有絲毫的聲響。走進電梯時,丁小兵注意到她就住在他樓下一層,“41、42”兩個按鈕亮起,拉著他倆上升。他站在她身后,有種他們之間是情侶的錯覺。電梯停下,丁小兵也跟著她跨出了電梯,她轉過身伸出手,丁小兵連忙伸出手握住她,她的小手冰涼,丁小兵在握住又放開的瞬間,感覺自己握住了一個冷凍的饅頭。她說,那就再見了,記得有時間再來我這里玩呀。

4

丁小兵聽她問到洗潔精,一時沒反應過來。他重復了一遍,問,洗潔精?什么意思啊?

哦,我是來旅游的,臨時起意的那種,在你這里逗留兩天了。你估計沒注意到我羽絨服袖口有一大塊油漬。很難看。

我還真沒注意到。嗯,然后呢?

明天就要回家了,我想把油漬搓洗一下,不然出門有點難看。

就這么簡單?

對呀,不然呢?

行吧,是現在嗎?

嗯,現在。

節氣上已經立春,可外面依舊很冷,有類似雪花的白色飛絮從夜空降落,很細很小很碎,丁小兵看著它們從空中飄下來,帶著滿腹心思經過他的眼前,再落下去。他伸出手想捉住它們中的某一片,但它們絲毫不做停留,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們走在空蕩的大街上,像是一對晚歸的情侶。只有幾個騎著電動車的人在馬路上經過,那些人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應該是剛下夜班的人。他們在夜色下同寒潮相遇,又在夜色中隨影子消失。凌晨時分的街道,昏黃的燈光籠罩著一切,像一個熱氣騰騰但空無一物的舞臺。她把羽絨服的帽子戴上,劉海依然被雪花打濕,一縷一縷趴在前額上,她的眼睛不大,透出的還有些許落寞。當她目光轉向丁小兵時,丁小兵沒有躲閃,而是迎了上去,他覺得那不再是目光,而是這漫天明亮輕盈的雪花,一下子就把他包裹在其中,呼吸里也充滿了樟樹與泥土的芳香。

丁小兵看著她,有些拘束。她一直往前走,不說話。丁小兵把羽絨服帽子戴上,但有點遮蔽視線,他把帽子向后推去,任憑它成為雪花的最終歸宿。他隱隱知道,他并未失去想要愛一個人的愿望,卻又不知從哪兒著手。

他們在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經過一株又一株樟樹后,走進了丁小兵所在的小區。小區里只有昏黃的路燈還亮著,他停下來,她望著他,然后很突然地,笑了。她的笑猶如一片不起眼的青苔,默默地萌發出驚人的綠色。

大門打開,丁小兵換過鞋,扭頭見她站在鞋墊上沒動,便打開鞋柜翻來翻去,鞋子很多,他找了雙一次性拖鞋遞給她。

進屋后,不用丁小兵告訴她水池在哪兒,也不用告訴她洗潔精在哪兒,她像這個家的女主人進入了自己的家,沒有她不知道的地方,甚至每個房間的開關她都摸得清。

沒有聲響的夜很安靜,走廊上偶爾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和關門聲。她沒有說話,脫下的羽絨服在腋下夾著,左袖口湊向水龍頭。她先是蘸了點洗潔精搓了一下,衣服卻沒拿穩差點掉地上。丁小兵快步上前幫她托住羽絨服,手卻無意中碰到了她的屁股,她只回頭看了一眼,便仔細搓起了袖口。丁小兵站在她側面,能聞到她頭發里的花果香,一種很凜冽的花果香。她上身穿著一件高領薄線衫,在腰部形成一個S彎,與一條淡藍色的牛仔褲相連。丁小兵瞅著袖口,洗潔精與水混合后有很多泡沫,袖口的污漬越來越大,一時竟難以收拾清爽。她說,我要瘋。

不要瘋。慢慢洗。時間多得很。

寂靜和不動聲色的黑暗,正小心翼翼從各個地方鉆出來,把窗戶和地板再厚厚涂抹一層,又從椅背和衣柜爬上來,涌進房間和光線微弱的衛生間,最終停留在陽臺上,等待著黎明第一道光線,走進它的懷抱。

袖口好像搓干凈了,半截袖子也濕透了,她走到陽臺上,準確地打開了陽臺燈,拿過衣架晾好羽絨服,把電動晾衣架降下來掛上羽絨服,再略升高一些,她抻了抻袖口,又到衛生間取來電吹風,對著袖子呼呼呼吹了近十分鐘。所有的動作都是那么自然,一點都不陌生,仿佛在自己家一般。

丁小兵問,等衣服干了你還回去嗎?

回去也行,她說,不過外面太冷了,我等到天亮走,在這里趴一會兒就行。

那行吧,隨便你。

你要困了就先睡,不用管我,給我一床被子就行,客廳有沙發。對了,你餓了嗎?

餓?丁小兵琢磨了一下,說,點外賣?

等外賣到了早就涼了,再說也沒啥營養,她說,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菜,我來做,你歇著。

大概也就二十分鐘的工夫,西紅柿炒蛋、青椒土豆絲和清炒蝦仁就端上了桌。她從柜子里拿出兩罐啤酒,遞給丁小兵,啤酒是涼的,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們坐著,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不知道說了多久,丁小兵抬頭望了望陽臺的窗戶,透過窗戶,外面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動靜。他轉過頭,眼前的一切突然間就在面前浮動起來,像一葉孤舟漂浮在水面上,不住地晃動著。

她的腳不知何時蹬在了丁小兵的腳踝上,有點涼涼的,他低下頭看,薄薄的襪子里隱藏的五個腳趾像新上市的新蒜瓣,更像是山竹的果實,嫩、滑、涼,還帶著汁液,鮮紅可愛,嬌嫩叢生,占滿了他右腳踝內側。丁小兵一動不動,手上的筷子卻沒停。她的腳像是涂了膠水,穩穩貼在他腳踝上,五個腳趾的形態都沒有一絲變化。

丁小兵的手機響了一下。她問,誰這么晚還給你發信息呀?他看了下手機,說,到了我這個歲數,深夜能收到的信息,不會有甜言蜜語,只有問我還能不能出來喝點的。說完把手機湊到她眼前。

你多大歲數了?年紀不大還裝老呢。她笑了。我三十歲了,我經常想難道我就這樣莫名其妙三十歲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啊?丁小兵問,不然這么冷的天氣誰會出來旅游呢?

算是有點吧,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這時拐了個彎,將毫無防備的我甩出了正常的生活軌跡。沒有辦法。她說,問你個問題,你說婚姻里的第三者,如果不圖你錢,也不圖你家庭,就是單純地愛著你,那她還是第三者嗎?

這個問題丁小兵無法回答,但他很想就此談論一番,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了,他覺得他已經沒有資格再談論這些,生活經驗都是獨一無二的,對別人沒多大用處。

一點半了,我困了,先去瞇一會兒,丁小兵說,你知道被子在哪里吧?

好的,我把碗碟收拾一下,你先睡吧。她說。

丁小兵脫掉外套靠在床頭,很快就睡著了。中途他醒了一次,有人在雨中追他,他被一群人追趕著,他好像還沒有穿衣服,就這樣拼命地跑啊跑,追趕他的人手持利器,嘶吼著朝他撲過來。急亂之下,他沖進了一片茂密的小竹林,就在他進入竹林之后,身后的人忽然不見了。他裸著身子在竹林里轉悠,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他趴在一口水缸前舀水喝,水中倒映出的面孔似乎不是自己。然后他面前出現了一個女子,一個似曾相識的女子。一見到她,他慌忙用手遮擋自己,可低頭一看,身上不知何時已經穿上了衣服。那個女子問他為何而來?他回答被人追殺至此。那女子莞爾一笑,請他到屋里小坐。他從來沒發現竹林里居然有這么一間屋子,而且屋子的四周沒有柵欄。雨落在竹林中的聲響,輕微細密,雨水順著翠綠的竹葉滑落,在松軟的土地里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她則羞澀地、緩慢地解開了自己的衣扣,沒有慌亂,沒有緊張,只有一絲荒涼。她那白皙的肌膚令人憂傷。他忐忑地望著她,不停地摩挲著自己的衣袖。

丁小兵翻了個身,房間里Wi-Fi的綠色指示燈還在閃爍,她在他身邊也睡著了,發出輕微的喘息聲。黑暗中她背對著他,只有淡淡的月光照進沒拉窗簾的房間,悠遠且綿長。

5

不知不覺這個夜晚就這樣過去了。

當黎明臨近的日寸候,丁小兵看見對面樓很多鄰居的燈都陸續亮了,燈光或是淡黃或是慘白。他們都在忙碌著,有個少婦正在套被套,專注的神情仿佛要把她后半生都套進去。再往上看,樓上的夫妻倆正在吵架,咒罵聲沖出窗戶,在樓棟間回響,他們的兒子在另一個房間玩電腦,頭上戴著耳機,搖頭晃腦奮力擊打著鍵盤。再往左看,一男一女分別從床的兩邊下床,男的在穿鞋,背對著他的女人也在穿鞋,男的前面是一扇窗戶,丁小兵猜想他一定看見了窗外的風景和一截高過窗戶的樹枝。

這些窗戶像一個個火柴盒,它們整齊排列在這棟樓里,他們看不見彼此的生活,能把他們聯系在一起的,或許只有上上下下的電梯。

我該回去了。她說。

這么早嗎?丁小兵問。

嗯嗯,回酒店收拾一下行李。

那行吧,對了,袖口干了嗎?

早就干了,只是還有一小塊水印。不礙事了。

她的背影在小區拐角停頓了兩次。她是誰?丁小兵在窗口這樣想著,看著她消失在彌漫的濕氣之中。

他們從此再也沒有見過面,起初時間還能讓他有所期待,他期待著他倆的重逢,哪怕是偶遇也行。其實重逢不是件難事,兩座城市相隔并不是很遠,可是隨著時間的消逝,等待在慢慢結束,慢慢變成了虛妄。

丁小兵在很久以后的一個夜晚,重新想起了她,那個深夜到他家里,只是為了洗羽絨服袖口污漬的女人,以及在最后的黑暗中,她把他拉到一邊,然后握住他的手,在他耳邊小聲說,明早我要提前出發,也許那時你還在夢中。我現在和你告別,記得有時間去我那里找我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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