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生態系統恢復十年指導原則與實踐標準研究進展

摘要：生態系統退化仍是當今全球面臨的重要環境問題，而科學完善的生態系統恢復指導原則和實踐標準是生態恢復研究的重要內容。2021年至2030年為“聯合國生態系統恢復十年”，“聯合國十年（UN-DEC）”戰略合作方共同協商制定了《生態系統恢復十項原則》和《生態系統恢復宴踐指導標準》。為了更好地規范生態恢復活動的開展，文章回顧了生態恢復發展歷程并分析其現階段存在的主要障礙，對制定的原則內容以及原則指導下的實踐標準進行解析，并闡述今后生態恢復活動應重點關注的方向，以供行業內參考。

關鍵詞：生態系統恢復；聯合國十年；指導原則；實踐標準

中圖分類號：X321 文獻標志碼：A

前言

生態系統恢復是一個遏制和扭轉退化的過程，從而改善生態系統服務和恢復生物多樣性，包括一系列廣泛的活動，因當地條件和社會選擇而異。要實現全球生態系統恢復的共同愿景，關鍵要制定整體生態系統恢復活動的指導原則。為預防、制止和扭轉全世界生態系統的退化，2019年3月，聯合國大會宣布2021年至2030年為“聯合國生態系統恢復十年”（United Nations Decade on Ecosystem Restoralion），簡稱“聯合國十年（UN-DEC）”。為支持UN-DEC戰略的實施，聯合國糧農組織（FAO）與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生態系統管理委員會和國際恢復生態學學會（SER）合作，共同商討制定了適用于所有部門、生物群落和地區的《生態系統恢復十項原則》。為促進原則應用到恢復工作，合作方又綜合了大量現有的關于生態系統恢復活動的最佳做法，制定了適用于各部門和區域的實踐標準《生態系統恢復實踐指導標準》，以實現生物多樣性、生態系統健康和完整性以及人類健康和福祉的最大凈收益。

1生態恢復發展歷程及主要障礙

1.1生態恢復發展歷程

1995年國際生態恢復學會對生態恢復界定為：生態恢復是修復被損壞的原生態系統、幫助生態系統重建健康有秩序的及實現自我更新的動態性過程，使得生態系統恢復其完整性。生態系統具有水源涵養、土壤保持、防風固沙及人居保障等多種功能，對于特定恢復工程要以恢復生態系統的主導功能或與主導功能關聯性最大的生態過程作為恢復及評價的重點。有關恢復生態學的正式研究是從1900年開始的，在20世紀80年代進人高潮階段。1985年英國學者Aber和Jordan正式提出“恢復生態學”這一科學術語；1993年Radshaw發表的“Restoration ecological science（恢復生態科學）”確立了恢復生態學在退化生態系統恢復中的理論指導意義；1996年，美國生態學年會把恢復生態學作為應用生態學的五大研究領域之一。

恢復生態學主要的研究方向為退化生態系統的恢復及重建，包括自我設計及人為設計理論。隨著長期的實踐，恢復生態學也有了較為完善的指導原則、技術及方法。在過去的幾十年里，國內外許多管理和科研人員已經圍繞生態系統結構和功能等核心問題開展了大量的研究和實踐工作，但恢復的規模和成效欠佳，直到通過實施“波恩挑戰（Bonn Challenge）”、頒布《紐約森林宣言》（the New York Declaration on Forests，NYDF）等舉措，才將恢復規模擴大到數百萬公頃。目前在全球、國家和區域層面已經制定了宏偉的生態系統修復目標。“UN-DEC”正是建立在這些做法和舉措以及其它全球、國家和區域恢復承諾的基礎上，為恢復數億公頃生態系統提供了重要的機會。（見圖1）

1.2生態恢復主要障礙

對于生態恢復工作面臨的問題，有待于解決系統整合、落實成本效益分析和推動長期可持續性等一系列問題。

1.2.1政策有效性和扶持力度不足

國家政治議程通常側重于實現短期目標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損害了多國協議的有效性，使得多方協議和恢復無法長期持久地進行。此外，相關部門對如何適當激勵當地人民從事土地恢復、補貼的時間和方式以及如何將激勵的工具與監管和行政手段相結合等一系列詳細措施并不熟悉，這導致實施方缺乏進行生態恢復的積極性。

1.2.2公共和私人投資不足

公共投資者和私人投資者都傾向投資風險最低。由于生態恢復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投資者認為對其投資具有風險性和不可預見性，這加劇了生態恢復項目融資的難度。

1.2.3技術知識和能力有限

相關恢復技術及實施者知識和能力的限制導致可持續恢復舉措的規模化實施程度低。并且每個地區開展的恢復措施具有特殊性，但往往實施者具有的專業技術能力及知識儲備有限，錯誤地開展恢復活動，不僅沒有扭轉退化反而還起到反效果。

1.2.4缺乏強大的伙伴關系和利益相關體

大多數地區缺乏強有力和有效的多部門政策平臺，無法提供解決社會生態問題的綜合性解決方案。在大部分情況下，生態系統恢復干預措施所產生的社會經濟效益往往無法惠及所有的利益相關方，特別是分散和邊緣化地區，這種不平等往往導致利益相關方之間缺乏信任，進而導致項目失敗。

1.2.5缺少一致的數據和基準

缺少全球一致的數據與基準以及用于評估進展的標準方法，導致實施方很難評估森林和景觀恢復對氣候以及生態系統的影響，比較不同管轄區為恢復所做的努力，以及確定哪些地區需要更多的努力與投資，進而對整體恢復進展產生不良影響。

1.2.6土地保有權和資源權

一些地區土地保有權和資源權歸屬主體不明確，設立的生態保護區等界限不清晰，阻礙了協議的落實。各個國家土地保有權的相關法律和制度還不健全也是土地保有權不明確的一個重要原因。

1.2.7公約協定的實施程度低且效果差

國際公約和協定未能產生所需的社會變革。例如世界并沒有按照在《巴黎協定》中所做出的承諾，將全球變暖限制在工業化前水平之上2℃。且《生物多樣性公約》所提出的20個目標均未在全球一級完全實現。近期，歐盟立法加強自然生態系統恢復，進一步履行相關承諾。

2《生態系統恢復十項原則》主要內容及特點

2.1《生態系統恢復十項原則》主要內容

“UN-DEC”有助于實現全球生態系統恢復目標，這是十項原則中的第一項，指明了十年戰略的方向及意義。文章將其余九項具體原則整合為八項。（見圖2）

2.1.1原則1——促進公平和包容性參與

該原則站在長遠的角度上提出了一種具有公平和包容性的參與方式。始終將包容性和共同治理、社會公正性與公平性貫徹于整個修復過程之中，同時從社會生態系統的視角出發，促進生態系統修復理論體系的跨學科實踐，加強不同參與群體之間的合作，這是恢復活動順利實施的保障之一。

2.1.2原則2——保證恢復活動的連續性

該原則表明了生態恢復為生物多樣性、生態系統以及人類所帶來的凈收益必須是可持續性的，這就要求恢復活動要具有連續性。生態恢復包括一系列單獨或同時展開的活動，在恢復方案中要考慮到如環境和人為等可能的阻礙因素并想好解決措施，保證恢復活動的可持續進行。

2.1.3原則3——最大程度實現生態恢復預期目標

該原則首先指出了在規劃生態恢復項目時，應根據預期的共同愿景，在生態、文化和社會經濟等方面分別制定出切實可行的短期、中期和長期目標，并設置與目標對應的衡量指標。其次，在目標制定的過程中，各相關方應當進行公平且透明的協商，避免對生態系統恢復造成不良影響。

2.1.4原則4——解決退化的根源

在恢復項目、計劃或倡議的規劃階段，應當明確恢復地區退化的程度和根本原因，并在之后的活動過程中同時應對導致生態系統退化和破碎化的直接和間接原因，采取行動以在適當范圍內降低這些因素的影響，進而解決生物多樣性喪失和生態系統產品和服務流失的問題。

2.1.5原則5——納入所有類型的知識

生態系統恢復應力求整合各類知識和做法，重點促進地方、國家和各層面利益相關方和實踐地區間的相互學習和知識共享，并系統地收集和分享關于有效做法和創新方法的成功經驗。

2.1.6原則6——因地制宜開展恢復活動

生態系統恢復的空間范圍是從小型區域到大型景觀，但都應在整個恢復過程中考慮本地的生態、文化和社會經濟條件，實施空間規劃將有助于在生態恢復區開展針對性項目、計劃和舉措，確保項目目標符合本地需求。

2.1.7原則7——衡量結果并調整行動

生態恢復是一項長期工作，各種條件會不可避免地發生變化，故需要開展適應性管理，即根據需要不斷地監測、評估、反思和調整各項活動和方法，識別預期之外的結果并改進未來的行動。

2.1.8原則8——整合政策和措施以產生持久影響

生態系統恢復長期目標的實現離不開有利的政策環境和部門間政策的協調。為此，應開發和調整包括法律、法規、政策、戰略和計劃等在內的所有相關的治理工具并將其納入項目、計劃和舉措的規劃和實施中。

2.2《生態系統恢復十項原則》特點

《生態系統恢復十項原則》注重意識層面，體現人與自然的相互博弈，其在以往生態恢復思路的基礎上突出了以下特點：

（1）加強了原則之間的相互聯系，一個原則的實現可能帶來體現其它原則的效益。最成功的生態恢復能夠很好地貫徹以上原則；

（2）該原則可以適用并指導改善所有類型的生態恢復項目，且不受土地所有權類型和參與利益攸關方的影響；

（3）原則指導下的生態恢復并不是替代解決方案，仍需要我們投入實際行動開展保護。

3《生態系統恢復實踐指導標準》內容及特點

3.1《生態系統恢復實踐指導標準》內容

《生態系統恢復實踐指導標準》提供了一套涵蓋規劃和設計、實施、監測和評估、維護四個類別涵蓋全流程、全周期的綜合實踐方案，為不同階段和過程的生態恢復活動提供指導和建議。其中每個階段的具體實踐措施都體現出相應的指導原則。（見圖3）

3.1.1規劃和設計

在項目規劃和設計階段，要使利益相關者在整個項目期間持續有效地參與（原則1），這是項目順利實施的基礎。首先要對各級受損或退化的生態系統進行環境狀況及恢復風險評估（原則6），確定恢復的優先順序。其次要對規劃、實施、評估、維持等過程制定完善的計劃，并設立明確且可衡量的目標（原則3），通過構建模型衡量恢復進度（原則7）。

3.1.2實施

（1）一是要保護現場免受損壞。修復工程不會對受項目影響的陸地或水域的任何自然資源或要素造成進一步或持久的損害，并盡可能將可持續材料和工藝納入修復項目（原則2）；

（2）二是要吸引適當的參與者。為保證活動有效高效實施，盡可能邀請利益相關者和社區成員參與項目實施（原則1），并由有經驗的人員負責監督、解釋和執行；

（3）三是要結合自然過程。所有恢復都是以對自然過程做出反應的方式進行的，并促進和保護自然和輔助恢復的潛力；

（4）四是要應對現場發生的變化。根據監測結果進行適應性管理，這包括方向的糾正性改變。在某些情況下，可能需要額外或新的研究來克服特定的修復障礙（原則7）；

（5）五是要確保項目合規。所有項目均完全遵守相關工作、健康和安全法規（原則5）；

（6）六是要與利益相關者溝通，以保持利益相關者對進展的評估（原則7）。

3.1.3監測和評估（原則7）

（1）制定監測計劃；

（2）保存監測記錄；

（3）評估監測結果；

（4）編撰相關方報告（包括編制和傳播進度報告）。

3.1.4維護

在維護階段，強調維護的持續性，管理機構負責持續維護，定期監測現場，以防止有害影響，并進行項目竣工后監測，以避免退化狀態。同時繼續向利益相關者的新一代傳達有關項目的信息（原則2），以確保修復項目和以往的投資受到重視。

3.2《生態系統恢復實踐指導標準》特點

《生態系統恢復實踐指導標準》注重行動層面，是意識指導下的具體的實際操作步驟，在生態恢復的實施過程中突出了以下特點：

（1）可根據任何項目的規模、復雜性、退化程度、監管狀態和預算進行調整，適用于所有部門、生態系統和區域的整個恢復過程以及“UN-DEC”下廣泛的生態系統恢復活動；

（2）該標準代表了一般項目的恢復流程順序，但描述的流程并不總是連續的，也非任何項目都要采取所有步驟；

（3）該標準充分納入了生態恢復協會的道德規范，是將具體實踐步驟、對應指導要求及實證案例相結合而進行的每一過程的說明；

（4）該標準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一條生態恢復在環境、社會和經濟層面可持續問題的途徑，擺脫了孤立的規劃和線性經濟的不良影響，進行了平衡、親自然、低碳的合理化調整，反映了公眾偏好和前沿創新途徑。

4生態恢復應重點關注的方向

所有公共和私營部門以及地方、國家和全球各層面利益攸關方應當貫徹和實施UN-DEC指導原則和實踐標準，重點關注以下三個方向：

4.1開展全球運動

強調恢復活動的規模性和廣泛參與性。應始終將促進包容性和公平性貫徹于整個修復過程與結果之中，并圍繞一個數字中心搭建起相互連接的溝通網絡，便于UN-DEC利益攸關方之間的雙向信息流動和互相學習，同時也為生態恢復從業者、投資者與資助者提供相互聯系的平臺。

4.2提供政治支持

一貫的強有力的政治領導是支持政府和社會長期致力于環境可持續性的關鍵，重點協助各國元首、財政等相關部門領導、商界領袖等在各自國家倡導恢復，改變立法、監管和政策框架。并促進各國不同部門、政府內部和政府間以及私營部門內部就生態恢復、開展恢復所需的干預措施展開對話。

4.3建立在線實踐社區

在線實踐社區可以通過提高認識、促進能力提升、發展伙伴關系和創新實踐形式來促進生態恢復的實地實施，通過建立在線知識共享社區平臺來滿足全球景觀恢復倡議合作伙伴需求，為利益攸關方提供相關技能提升的培訓機會，進而能夠為生態系統恢復相關機構和全球個人恢復從業者提供設計、實施和維持生態系統恢復項目的最佳可行方法。

5結束語

文章從國際視角出發，以“聯合國十年”為背景，結合目前全球生態恢復存在的共有矛盾，重點研究了生態恢復指導原則和實踐標準制定的最新進展，以期為今后的生態恢復活動提供指導思路。盡管過去十年已經在森林和景觀恢復方面取得了相當大的進展，但仍然任重而道遠。各國要努力將生態恢復的指導原則與實踐標準融人到區域的特殊性之中，通過進一步完善政策、培養政府工作人員和社區的能力、充分調動各類資源，在全國范圍內實現恢復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