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在愛里的花椒

生命中有一種味道，似乎長在了我的心里，拂拭不去，成了我的最愛。

嘩的一聲，睡夢中的我隱隱約約聽見窗簾被拉開的聲音。縷縷陽光靈活地穿過玻璃，瞬間，將房間擠滿，明亮而又溫暖。陽光如金色的精靈般在地板上旋轉跳躍。幾只鳥兒在窗外嘰嘰喳喳地叫著，聲音清脆悅耳，催促著我起床。

“起床了！起床了！快起床學習了！”奶奶一手忙活著家務，一手拍打著我。我睡意還未消散，將令人留戀的被子拽過頭頂，翻了個身，側過臉繼續睡。一縷陽光灑在了被子上，暖洋洋的。我緩緩扯下被子，睜開眼，窗外花開爛漫，樹木枝繁葉茂，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一切都被陽光鑲上了一層金邊。

睡意漸漸被驅散，我坐起身來，慢慢走到陽光下，任那陽光親吻我的臉頰。縷縷清風吹過耳邊，神清氣爽。在奶奶的再三催促下，我伸了個懶腰，來到書桌前，伴著陽光，與作業一起“共舞”。

轉眼已是中午，與往常一樣，奶奶在廚房奏起了“大合唱”，不一會兒，縷縷飯菜香循著“老路”飄散到我房間，跳上書桌，鉆進我的鼻腔，勾起了我的好奇，也使我滿懷期待。

待我完成作業，“大合唱”也結束了，卻遲遲不見奶奶來喊我吃飯。我實在耐不住誘人的飯香，悄聲來到廚房，可眼前的一幕讓我五味雜陳。

陽光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佝僂著背，彎著腰身，戴著一副老花鏡，一雙滿是皺紋的手正略帶顫抖地捏著一雙木制筷子，將一顆顆并不起眼的又小又黑的花椒夾出盤外。盤子中的花椒頑皮得很，當奶奶用筷子夾住它，懸在半空時，它靈活地扭轉身子，從微抖的筷間脫落，回到屬于它的“家”，害得奶奶一次次前功盡棄，要重新將它找出來。這個過程十分漫長，考驗著人的耐心，但奶奶絲毫沒有厭煩。

這個過程不知重復循環了幾遍，花椒才終于乖乖地被夾了出來。木筷似乎被染成了深棕色，像花椒的藤枝。那黑黑小小的一粒粒花椒仿佛沒了生命的活力，認命般與白紙上到處散落的伙伴們再次相遇。這一切都被溫暖的陽光鑲上了金邊。在這金色中，我鼻頭一酸，眼眶瞬間被淚水濡濕，一眨眼，幾滴滾燙的眼淚落在我臉頰，緩緩流下。

站了許久，奶奶發現了我，招呼著我過去，含笑說道：“學完了？快來嘗嘗，我今天做了好吃的排骨，剛從網上學的。知道你不喜歡花椒，但這里面多少要放點兒的，出味。我把花椒都夾出來了，來，快吃飯吧，多吃點兒！”我拉出椅子緩緩坐下，拿過碗筷，噙著淚，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陽光依舊燦爛，灑下的溫暖千絲萬縷，如同奶奶對我的愛一般。

漸漸地，我也不再那么介意花椒的存在了。而現在，菜里沒有放花椒，總感覺似乎少了點兒什么。我知道，花椒早已經種入了我的心里。花椒的味道，也就是奶奶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