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早會時，警長給程昱布置了一項簡單的工作：帶事主去看監(jiān)控錄像。程昱問是什么事。警長說昨天夜里，有個人在紫玉河邊突發(fā)疾病死了，家屬想看監(jiān)控錄像。程昱應(yīng)了。

散了會，程昱來到值班室，調(diào)出相關(guān)記錄。8月23日晚上十一點三十六分，一位河道巡護員發(fā)現(xiàn)河邊步道上躺著一個人，過去一摸，都沒呼吸了，就報了警。民警趕到現(xiàn)場，確認該人已死亡，即刻上報。刑警和治安都出了現(xiàn)場，確認該人為突發(fā)疾病死亡，排除刑事嫌疑。后查明死者名叫吳智慧，是達達網(wǎng)的員工，已將消息通知其家屬和所在單位。要查看監(jiān)控錄像的請求，就是他的妻子張倩提出來的。

早上九點，張倩準時趕到了。她臉色蒼白，雙眼迷離，神情凄惶，一看就是受了嚴重的打擊。程昱想不出怎么安慰她，干脆就不說話了，帶著她來到公園管理處的中控室，讓保安員調(diào)出監(jiān)控。監(jiān)控顯示，昨晚吳智慧九點二分就進入步道開始跑步，然后就沒了影子。這很正常。監(jiān)控探頭是隨時調(diào)轉(zhuǎn)方向的，不會只對著他一個人。再追到吳智慧，就是很多警察在現(xiàn)場忙碌。那時的吳智慧已經(jīng)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張倩讓保安員查了又查看了又看，仍沒有看到吳智慧倒下的那一刻。但保安員顯然已經(jīng)查不到什么了。張倩不死心地問道：“還有可看的嗎？有嗎？”保安員搖了搖頭。張倩木然地盯著顯示器。程昱問：“你是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張倩說：“他平常是不跑步的，昨天晚上忽然說要跑步，我當時還納悶?zāi)亍！?/p>

達達網(wǎng)和許多網(wǎng)絡(luò)公司一樣，實行996的工作制。每天晚上下班后，都累得夠嗆，一進家門就躺下了，哪還會出去跑步呢。程昱一想，不對呀。昨天是周五，吳智慧要是上996的班，晚上九點剛下班，九點二分怎么會進入步道？他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張倩說，吳智慧和幾個同事前幾天出差了，昨天下午回來后，直接回家了，沒去公司。程昱問：“昨天晚上他出門跑步時，說了什么？”張倩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搖了搖頭，說吳智慧就說出去跑跑步，沒說別的。她當時正照看著孩子寫作業(yè)，也沒多問。

送走了張倩，程昱來到現(xiàn)場。紫玉河邊，有幾米寬的綠化帶，而后就是步道了。最近一處監(jiān)控探頭，離此也有二十多米遠。吳智慧長期不鍛煉，忽然跑這么遠，很容易突發(fā)疾病。但是，他感覺難受了，完全可以停下來，也可以撥打急救電話，可他怎么什么都沒做呢？有點不對勁！

程昱那一根筋的老毛病又犯了！

雖然監(jiān)控沒拍到吳智慧倒地的瞬間，但不代表沒人看到啊。人的眼睛，才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監(jiān)控探頭呢。程昱回到監(jiān)控室，開始查看出口的監(jiān)控錄像，計算了一下時間，先選中了一個人。好巧不巧，這個人就是附近的居民，程昱認識。程昱很快找到了他。居民描述了昨天晚上的行蹤：他嫌家里人看電視吵，就到河邊遛彎。大約是九點左右從入口進來的，沿著步道一直走，到了出口，返回又走，大約是十點半從入口處走出去的，然后就回家了。程昱追問：“那你看到有人倒地了嗎？”居民搖了搖頭。他要是看到有人倒地，肯定會打電話報警。程昱掏出吳智慧的照片，問他見過這個人沒有，居民又搖了搖頭。步道上的路燈很昏暗，就是迎面遇到人，也看不清楚。

程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吳智慧進了步道，又去哪兒了？步道從入口到出口，有四公里，步道的一側(cè)是紫玉河，另一側(cè)則是開發(fā)園區(qū)，有圍墻。也就是說，從進入步道到出步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除非吳智慧一直在折返跑，或者藏在了什么地方，直到十一點多他倒地而亡。這也不對勁啊！

兩個倉皇而去的身影，引起了程昱的注意。他用監(jiān)控探頭一路追蹤，終于捕捉到了一張清晰的圖片，很快就辨認出，那是一對男女，就住在不遠處的小區(qū)。程昱找到了男人。他叫魯雨軒，今年二十四歲，在一家事業(yè)部門工作。年輕人好溝通，幾句話后，兩個人已算半熟了。程昱轉(zhuǎn)入正題：“昨天晚上，你們?nèi)プ嫌窈舆吚玻俊?/p>

魯雨軒點點頭說：“差點兒嚇死我們！”

程昱一愣：“嚇死？怎么回事？”

魯雨軒說，那個女孩是他的女朋友蘇爽。昨天晚上，兩人相約出去走走。來到紫玉河邊，他們發(fā)現(xiàn)這里景色很美，就坐在河邊閑聊起來。誰知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寒意襲人，再一看表，都快十一點了，這才決定回家。蘇爽忽然調(diào)皮地說：“你扛著我走吧！”魯雨軒蹲下，蘇爽就騎到他脖子上。魯雨軒站起來，扛著蘇爽往外走。蘇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伸開雙臂，裝出魔鬼的腔調(diào)說道：“地獄之神啊，來懲罰那些作惡的人吧！”

忽然，一條黑影從樹影里跳出來，“啊”的一聲大叫，就往步道上跑去。魯雨軒嚇得一哆嗦，蘇爽也是一聲慘叫，他們倒在了地上。也顧不得多想，魯雨軒拉起她就跑了。到家后他才發(fā)現(xiàn)，身上有好幾處摔傷。上午，他打電話問了蘇爽，蘇爽也是磕傷了幾塊，倒無大礙，正上班呢。

程昱問：“不是個人嗎？怎么會嚇到你們？”

魯雨軒說：“關(guān)鍵是，那個黑影是忽然出現(xiàn)的，而且他叫得特別恐怖。我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程昱說：“你帶我到那個地方看看吧。”

魯雨軒帶著程昱來到紫玉河邊他們昨天晚上待的地方。面前是靜靜流淌的紫玉河，背后是幾棵大松樹，他們就坐在河岸的石頭上聊天。而后，魯雨軒扛著蘇爽，順著河邊往前走了十幾米，見到穿過綠化帶的小徑，這才走出去，要上步道。而這小徑，離吳智慧倒地的地方只有五六米遠。程昱忽然明白了。吳智慧進入步道后，并沒有跑步，而是躲藏在樹影里。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步道，忽然聽到身后有個魔鬼般的腔調(diào)說道：“地獄之神啊，來懲罰那些作惡的人吧！”他猛然回頭，看到一個異常高大的影子張牙舞爪般地向他走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慘叫一聲，向步道沖去。也是他這一嗓子，把魯雨軒和蘇爽嚇得摔倒在地，而后驚慌逃走。

張倩不相信吳智慧是死于突發(fā)疾病，請求公安局對吳智慧的尸體進行法醫(yī)解剖。法醫(yī)的鑒定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了，證實吳智慧是死于心臟病發(fā)作。

一個疑問解開了，另一個疑問又產(chǎn)生了：都快十一點了，吳智慧不回家，藏在樹影里干什么？

程昱又來到中控室。此時，已是晚上八點多，中控室的值班保安員換了個人，是個小胖子，眼睛亮亮的，一看就是個機靈的主兒。他見程昱進門，熱情地打招呼：“程哥，來啦！”程昱不記得他叫什么，平時就叫他小胖了。程昱跟他打過了招呼，說道：“小胖，你把前天晚上九點半到十一點半入口處的探頭給我調(diào)出來。”

小胖熟練地操作著。監(jiān)控錄像調(diào)出來，程昱仔細看著。正是夏天，天長，九點多天還沒黑透，很多人都到外面遛彎兒，河邊的步道成了首選之地。程昱看著，記著。之后，他又讓小胖給他調(diào)出兩天前的監(jiān)控錄像，看著，記著。小胖看天色已晚，問道：“程哥，你這是找什么人呀？我?guī)湍阏摇！背剃艙u了搖頭：“我也說不好。算了，明天再說吧。”

一連看了四天的監(jiān)控錄像，程昱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特別之處。真沒有嗎？程昱不相信。吳智慧早早就進入步道，藏起來，一定是在等什么。而他要等的，應(yīng)該會在這個時間段內(nèi)出現(xiàn)。但這蕓蕓眾生之中，怎么去尋找分辨呢？程昱也沒好辦法。

早晨，程昱坐公交車去上班。一個半熟臉的小伙子湊過來，賠著笑臉說道：“哥，麻煩你點兒事，能不能把你的充電寶借我用一下？昨天晚上睡覺前我忘了給手機充電了，這都快沒電了，等會兒下車都刷不了手機卡。”程昱微微一愣，問道：“你怎么知道我?guī)е潆妼毮兀俊毙』镒有ξ卣f道：“我看你以前用過呀。”

程昱把充電寶借給他，再掃視一遍車里的乘客，全都是半熟臉啊。原來，每天這個時間點乘這趟車趕去上班的，總是那些人，八九不離十。雖然大家互相不認識，或許也沒說過話，但卻有印象。程昱不覺心花怒放：有辦法了！

程昱再去看監(jiān)控錄像，很快就認出了鋒尚社區(qū)的幾位居民。他是鋒尚社區(qū)的社區(qū)民警，對社區(qū)居民比較熟悉。那些居民對他也很熟悉，自然知無不言了。程昱的問題很簡單：每天晚上到紫玉河邊的步道去遛彎兒時，經(jīng)常碰到什么人，而最近沒見到。幾位居民提出了幾個人，最后集中到一個人身上：袁幸福。因為袁幸福是名人，在人群中很顯眼。他不來了，同樣也很明顯。

程昱心里不覺“咯噔”一下。這是巧合嗎？不，不對勁！他從來不相信巧合。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是人的算計和安排。袁幸福是達達公司的老板，住在離此不遠的茹雅私邸，那是一個豪華社區(qū)，不歸程昱管，所以程昱并不知道袁幸福的相關(guān)情況。達達公司的老板袁幸福每天晚上到紫玉河邊的步道來跑步，而達達公司的員工吳智慧那天晚上犯病死在了步道上。這是巧合嗎？有些東西，靠干想是想不出來的，程昱又來到中控室。

小胖說：“程哥，你咋天天都不休息啊？也太辛苦了。”程昱說：“事情沒了，沒法休息。你再給我調(diào)幾段錄像。”他把時間段告訴小胖，小胖熟練地操作起來。很快，他看到了袁幸福。那是晚上十點，袁幸福跑步進入入口。他的穿著很專業(yè)，但跑步的姿勢很外行。程昱說：“追著他，調(diào)下一個。”小胖又把下一個調(diào)出來。袁幸福仍在跑步。連續(xù)調(diào)了七次后，袁幸福放慢了腳步，穿過綠化帶，進到了河邊。河邊沒有監(jiān)控探頭。等了好一陣子，仍不見袁幸福出來。程昱快放錄像，終于看到袁幸福出來了。他在河邊待了足足四十分鐘。程昱不覺自言自語：“他在河邊干嗎呢？”程昱又讓小胖調(diào)出前幾天的監(jiān)控錄像，都是如此。程昱又驚奇地發(fā)現(xiàn)，袁幸福進到河邊的地方，離吳智慧死亡的地方很近！

程昱正在思索中，監(jiān)控視頻中又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那是一個女孩，穿過綠化帶，從河邊走到了步道上。那正是袁幸福剛剛走過的地方。他再卡時間，是十五分鐘。也就是說，袁幸福出來十五分鐘后，出來了一個女孩！女孩的身影很模糊，加之天色已晚，很黑，錄像不清楚，沒辦法辨認。

程昱決定跟袁幸福談一談。

他們相約在程昱的警務(wù)室見面。袁幸福按時赴約。程昱給他泡了一杯茶。此時，警務(wù)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簡單地寒暄了幾句，程昱轉(zhuǎn)入正題：“袁先生，你們公司有位員工，叫吳智慧，前幾天晚上夜跑時死在了紫玉河邊的步道上，你知道吧？”袁幸福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卻忽然反問道：“這個事情，和我有關(guān)系嗎？我聽人事說，他是突發(fā)心臟病死的。”程昱也點了點頭：“表面上看是這樣。”袁幸福一愣：“你的意思是，另有原因？”程昱又點了點頭：“我只是有一種預(yù)感，想調(diào)查清楚，還請你配合。袁先生，你經(jīng)常到步道上去跑步，是跑完就回來嗎？”

袁幸福盯著他看了一陣，忽然笑了：“小程警官，你已經(jīng)偷偷調(diào)查完我了。好吧，我跟你說清楚。我想，一定有人對我有誤解。我是借著跑步去干什么了嗎？沒有。我只是在冥想。不管春夏秋冬，每天晚上出去跑步的中間，我都會在河邊坐上一會兒，讓心靜下來。”程昱問：“那么，這幾天，你怎么沒來呢？”袁幸福說，他母親病重住院，他到醫(yī)院去照顧，太累了，晚上就沒再跑步。程昱看他如此孝順，不覺又生出幾分敬意。

袁幸福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到河邊冥想的習(xí)慣，而吳智慧也掐住了那個時間點，藏在綠化帶里等著，他是想見見袁幸福，還是另有企圖？死人是不會說話的，沒人會回答他的問題了。

程昱送袁幸福出門。袁幸福這么知名的大老板，卻沒啥架子，一再讓程昱留步。而他，竟是騎著自行車來的。他上了自行車，又回頭沖程昱擺了擺手，這才走了。他穿的也很普通，混跡于人流中，很快就被淹沒了。沒人會想到這個穿著普通騎著自行車的人會是達達公司的老板吧？身家上百億。電光火石間，程昱猛醒。他一直覺得哪里不對勁，直到此刻，他才想明白，果真不對勁！原來是這里不對勁！狡猾的東西，差點兒被你溜過去。

程昱又來到中控室。小胖見到他，依然笑著問道：“程哥，又加班呀？你們也真辛苦。這個事不了，你就不能休息咋的？”程昱看著他，不覺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小胖，高洋是吧？我今天得跟你好好聊聊了。”小胖說：“好呀。”他搬了把凳子，放到程昱身側(cè)，問道：“程哥，跟我聊啥？”

程昱問他：“你知道我這些天在忙什么嗎？”高洋搖了搖頭。程昱說：“吳智慧的死，很蹊蹺啊。吳智慧，你們老鄉(xiāng)，你認得吧？他死了，你也知道吧？”高洋點了點頭：“知道呀。我們老鄉(xiāng)間都傳遍了。”程昱卻微笑著搖了搖頭：“頭一個知道的，應(yīng)該是你呀。你每天都上夜班，負責(zé)視頻巡控。你看你們公司的規(guī)定，每半個小時要完成一次視頻巡控，就是把探頭轉(zhuǎn)一遍，看看有沒有異常情況。吳智慧從死亡到被發(fā)現(xiàn)，有四十分鐘，你應(yīng)該有兩次巡控，為什么沒發(fā)現(xiàn)呢？”高洋反問道：“那是幾點啊？”程昱說：“大約是晚上十一點吧。”高洋“嘿嘿”的笑了一下，說道：“我可能睡著了。”

程昱卻擺了擺手：“不，你沒有睡著，你是刻意避開的。”高洋又反問：“程哥，你咋這么肯定呢？”程昱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幾天，我天天到你這里來看監(jiān)控，就看出了端倪。袁幸福每天晚上十點多到十一點多來跑步，你都錄得很清楚，為什么？因為你關(guān)注他了。那時，你也從來沒有睡過覺。所以，我調(diào)看他進入步道的監(jiān)控錄像，才會那么順利。而吳智慧進入步道后就從監(jiān)控中消失了，為什么呢？是你把監(jiān)控探頭都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刻意隱瞞他的行蹤。”

高洋“嗤”的一聲輕笑，卻沒說話。

程昱接著說道：“你為什么要幫他隱瞞行蹤呢？因為你們倆聯(lián)合起來，要干一件違法的事，不能讓人查到。什么事呢？我推測，是要錄下袁幸福廝混的視頻，你們好借此敲詐。你天天盯著袁幸福看，發(fā)現(xiàn)他跑到半截后，就躲到河邊去了。去干什么呢？有綠化帶擋著，看不見。而你通過看視頻，又發(fā)現(xiàn)有些時候會有女孩從那邊過來，你就想到了歪處。你跟吳智慧說起這事兒，他也確信袁幸福是到河邊幽會去了。要是錄下視頻來，就能以曝光視頻為要挾，敲來很大一筆錢。于是，你們倆做了精心策劃。為了讓吳智慧不暴露，你才把他路過探頭的時間節(jié)點都算好，而后調(diào)轉(zhuǎn)探頭，讓我們查不到他的行蹤。而他早就藏到了綠化帶里，只等著袁幸福行不軌之事時，他就偷偷錄像。”

高洋又“嗤”的笑了一聲：“程哥，你的推理很精彩，可是，有證據(jù)嗎？我常聽你說，破案要有證據(jù)。”程昱點點頭：“證據(jù)？有啊。我想，你比我更了解吳智慧。他這個人，思慮很周祥。雖然你們的計劃天衣無縫，但總有個意外。萬一事情敗露，那是要判刑的，主犯罪重，從犯從輕，再有坦白情節(jié)，更會減輕。他為了以防萬一，在你們交談的時候都錄了音。從開始透露袁幸福的行蹤，到出主意拍視頻，可都是你的主意，你就是主犯了吧？他是從犯，能比你少判好幾年。”

高洋氣得站起身喊道：“狗屁！是他說袁幸福有錢，可以好好敲他一筆的。你當就他會錄音？我也錄著呢！”程昱笑著，向他伸出手來。高洋發(fā)覺上當了，掏出手機就想摔碎了。但程昱撲過來，把他狠狠地壓在身下：“我給你機會了，你還不肯坦白嗎？我一個人來找你，就是想最后給你個機會。你以為手機摔壞了，錄音就不能恢復(fù)了嗎？一條道走到黑，你會更慘！”

高洋無力地停止了掙扎，低低地說了一句：“程哥，我認……”

（作者系北京市公安局海淀分局青龍橋派出所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