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在肩上的“百貨店”

小朋友們大概都喜歡去百貨商店吧，因為那里有琳瑯滿目的商品、數不清的玩具和各種各樣好吃的東西。在七百多年前的南宋時期，小朋友們也同樣喜歡吃零食、買玩具，不過那時候，大多數百姓常光顧的“百貨店”，是走街串巷的貨郎挑在肩上的貨擔。南宋畫家李嵩創作了數幅《貨郎圖》，來記錄南宋錢塘一帶（今杭州附近）挑擔的貨郎和那些滿滿當當的貨擔。而其中畫幅最大、內容最豐富的，要數本文所講的這幅《貨郎圖》。

圖中，李嵩用淡墨描繪了稀疏的雜草和萌出新枝的枯樹，勾勒出樸實無華的村頭小景。一位貨郎的到來打破了這里的靜謐，他挑著扁擔、搖著撥浪鼓，時不時還吆喝幾句，引得村里的主婦和孩童興高采烈地從四面八方趕來。

貨郎面帶笑容，和氣地招呼著他的顧客。孩子們顯然最歡迎貨郎的到來，他們跑得最快，有的好奇地打量著滿滿當當的貨架，有的拉著同伴或媽媽來挑選喜歡的東西。他們歡快地吵鬧著，連村里的小狗都高興地搖著尾巴跑來湊熱鬧。在李嵩筆下，孩童的發髻、小狗的絨毛、貨郎的胡須和人物的衣飾都被描繪得清清楚楚。

李嵩細致地將貨郎擔子上的貨品逐一描畫出來，繁雜但并不凌亂。可別小看這扁擔上的“百貨店”，他攜帶的商品可是包羅萬象。有古代農耕的生產工具，也有日常生活所需的瓶瓶罐罐，有孩童喜歡的各式玩具，也有婦人們需要的日用雜貨、油鹽醬醋、頭飾釵環……不僅擔上掛得滿滿的，就連貨郎的身上、頭上也插著、掛著各種發簪和物件。這么多商品，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想來這一時期的南宋繁榮、富饒，物產豐盛，百姓們生活安逸。

對安居樂業的村民來說，貨郎不僅僅是“購物中心”，還意味著生活配套。細看貨郎的脖子上，還掛著幾個眼睛圖案的東西。這種眼睛的符號在當時，既代表眼藥，也是眼科醫生的象征。而貨郎身上的“病”字圓牌，也說明他確實是個行腳醫生，大概比較擅長眼科。旁邊掛的字條上還表明，他不僅能給人治病，還能治牲畜。根據這個線索，再來細看，不難發現貨擔上有一些中藥，而周圍沒有看清標簽的葫蘆、瓷瓶等器具，也極有可能是一些家中需要常備的藥品。

宋代的百姓識字不多，遇到重要事件需要書寫、記錄時，會花錢請人來寫字。圖中這位貨郎掛著“寫文約”的招牌，說明他還能兼職代寫文書、信件的工作。貨商、大夫、獸醫、文書……這位貨郎不僅售賣的商品樣式齊全，還身兼數職，可謂“全方位一站式上門服務”。

在宋代，城郊和鄉村人口分散，商鋪與集市不如城里那樣集中，交通不便，讓挑著扁擔的貨郎極受歡迎。他們用雙腳讓“百貨店”自由行走，為百姓的生活提供了便利。而善于觀察的畫家李嵩以貨郎和他的“百貨店”為中心，用流暢的線條和疏密有致的構圖，將南宋鄉村百姓的日常生活記錄下來，富足卻也淳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