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蝦圖藝術鑒賞

齊白石（1864年—1957年），原名純芝，字渭青，號蘭亭，后改名璜，字瀕生，號白石、白石山翁、老萍、餓叟、借山吟館主者、寄萍堂上老人、三百石印富翁，祖籍安徽宿州碭山，生于湖南長沙府湘潭，近現代中國繪畫大師。早年曾為木工，后以賣畫為生，57歲后定居北京，曾任中央美術學院名譽教授、中國美術家協會主席等職。1953年被文化部授予人民藝術家稱號，也曾入選世界文化名人；1956年被世界和平理事會授予國際和平獎金；1957年任北京中國畫院名譽院長。齊白石擅畫花鳥、蟲魚、山水、人物，筆墨雄渾滋潤，色彩濃艷明快，造型簡練生動，意境淳厚樸實，對魚蝦、花鳥、竹子等孩童時農村生活常見物特別有感情，并且這些都成為他畫畫的題材，反應在作品上都顯得生氣盎然，特別是魚蝦，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其書工篆隸，取法于秦漢碑版，行書饒古拙之趣，篆刻自成一家，善寫詩文。代表作《墨蝦》《蛙聲十里出山泉》等，著有《白石詩草》《白石老人自述》等。

寫意精神的繼承

齊白石的花鳥畫強調“寫意”二字，他在《我作蝦的經過》一文中說：“筆墨一門博大深奧，不可一筆一畫地輕易學得，須細心精微，方能得其中之真諦。”在畫蝦時，首先要從形似入手，“近看似實，遠看似虛”，所以齊白石喜歡“近看”“虛看”兩種方法；其次要從形神入手，表現出蝦身上那種活潑靈動、不受拘束的生命力和感召力；再次要從神韻入手，正所謂“神而妙”；最后要在筆觸中流露出生命的活力和生命中存在的種種情感，達到“情隨筆轉、筆隨意出、意到筆先”的境界。正是從這三點入手進行創作，齊白石才能將自己塑造成為一個具有獨特個性的大師。

對畫蝦主題的追求。齊白石從二十世紀初開始就非常注重對傳統文化和傳統藝術的繼承，通過藝術作品與中國傳統文化發生了共鳴，他還經常用文字創作來表達自己心里的感受和態度，在齊白石的作品中，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對中國傳統文化中精神價值的認同。齊白石從二十世紀初就開始接觸西方繪畫藝術，正是西方繪畫藝術給齊白石帶來了無窮的藝術靈感，所以他的畫中處處透露著西方繪畫的痕跡，他在寫意花鳥畫中也總是以一種對自然生命的向往態度來創作花鳥畫。在齊白石看來，人的精神生活應該是健康、充滿詩意和活力、充滿愛意和力量的。所以他所創作的作品在意境上追求“神而妙”，而不是以單純線條來表現繪畫上的復雜多變、生氣勃勃、充滿生機、充滿愛意、充滿激情等。

花鳥畫風格的繼承。齊白石花鳥畫中的花鳥風格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他是根據當時文人畫和社會現實的需要而創作的，以他自己的審美標準來要求作品，如他在《蝦》中所畫的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蝦，而是有著鮮明個性的蝦。例如，齊白石喜歡以“水”為題來寫蝦的形態，并且從畫蝦的手法上來講，齊白石從中國傳統筆墨中提煉出獨特一脈的畫法——點線面技法去描繪蝦。

對中國畫寫意精神的重視。“寫意”與“心性”，“情隨筆轉、筆隨意出”等“中庸”思想，“詩書畫同源”等“道”都是基于這種思想產生的，體現了中國人的哲學思想與審美意識。齊白石對“寫意”精神尤為重視，這也體現出他對傳統繪畫文化精華的吸收、繼承與發揚。他筆下的作品中，有很多體現中國文人精神之意蘊和對人生哲理的表達，以及對自然之物的崇敬、寄托之情。齊白石的《蝦》就表現了蝦這種生命活力、生動活潑、不受拘束的形象。

技法創新的成功

齊白石畫蝦時，先用濃墨將蝦眼、須染成黑色，再以濃淡干濕的變化使蝦顯出不同的形體，然后用淡墨蘸染蝦身，以使蝦身墨色更好地體現出來；其畫風一變再變，其創作《蝦》時，用筆較圓熟，筆墨較為流暢；在他用線不是特別熟練的情況下，還用石青或胭脂調出鮮亮的顏色效果，使蝦變得更加活潑。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還有用墨不夠圓熟。齊白石的繪畫作品中出現過不少這種技法變化的作品，如他畫過一幅《荷塘新蝦》就把墨線、胭脂色一起用白粉加少量墨點在荷葉上畫出蝦花來。

用筆圓熟。齊白石采用了一種行云流水般的用筆方法來畫蝦。一般的寫意畫用筆都是以中鋒為主，他并不使用自己特制的筆，而是用一種特殊的中鋒筆去完成一幅作品，這在繪畫藝術中十分罕見。在創作《蝦》這幅作品時，齊老用一種獨特的方法去完成這幅作品。在繪畫技巧上他用中鋒勾線使其更像蝦，用中鋒勾畫出一只蝦后，再以中鋒連續畫出幾只蝦來。他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使線條更加流暢、更有節奏感。

筆墨圓潤。用筆就是在“線條”的基礎上形成的，“線條”本身就是筆法的一個要素。筆墨是線條變化和構成過程的表現因素之一。有了線條，才能表現豐富的畫面效果和不同的藝術效果；沒有線條，就不能在畫面上形成生動豐滿的藝術效果和不同的藝術效果；有了線條，才能體現筆墨間相互影響、相互滲透的內在關系。如《蝦》筆墨圓熟而自然，這種圓熟自然是在用筆上最好的表現方式，他創作《蝦》時并沒有像之前的作品那樣濃淡干濕變化強烈一點，而是有一種圓潤的感覺；也沒有以線勾線、用墨干濕變化為主；只是淡墨運到畫面上以干濕變化起襯托作用而已；還因為其用筆比較圓熟、線條柔順，自然形成了筆鋒有韌性、筆線相互貫通、相互滲透等獨特風格。

對齊白石蝦圖的鑒賞

齊白石蝦圖的鑒賞不僅要關注畫面上的美，更要看其背后的內涵，這其中不僅包括畫面的內容，更包括畫家的人格及人生感悟等。對于齊白石來說，蝦不僅是一種符號，更是一種品格。蝦作為中國傳統文化中與人和自然和諧相處的動物之一，自誕生之日起便與我們血脈相連。人們也通過蝦來表達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自然的熱愛。

蝦的外形。蝦是齊白石畫的最多的題材之一，他對蝦的寫生，從外形到習性都進行了詳細觀察。在他眼里，蝦雖然不像鳥那樣活潑和好動，但它的習性和特征很像鳥。齊白石畫蝦都是從觀察其外形入手。蝦的外表一般有兩種：一種是長有硬殼、觸角、足等部位，為紅色，另一種是沒有硬殼只有腳，為黑色（但也有紅黑色蝦），所以齊白石畫里的蝦殼是紅色的。“蝦頭、蝦身”是畫中最為精彩的部分，蝦之靈活，栩栩如生。

蝦的墨色變化。齊老畫蝦，一般都以蝦為主要描繪對象，同時兼及其他動植物。他用筆的墨色變化非常豐富，且有獨特的方法。他用墨用色非常大膽，但不亂，且能和畫面構成完美的和諧統一。齊白石蝦的墨色變化有兩種，一是在濃墨中加淡色，二是在淡墨中加濃色。他用筆的墨法，如第一種，有起有伏，似斷而連，以行帶收。與蝦圖用筆之法基本相同，但若再以中鋒側鋒兼行細節時，又會出現不同的墨韻變化。蝦的頭和尾都用中鋒側鋒兼行細節，兩筆畫出；又以中鋒直筆蘸濃墨勾勒出蝦的頭部和胸部；再用重墨干鋒寫出蝦爪。二是，墨色變化較多，且墨韻多變，用重墨干筆蘸濃墨在畫蝦頭之時表現出頭部堅硬剛勁的感覺，再以中鋒細筆勾蝦尾之時表現兩根細長而彎曲的觸須，后用中側兼毫筆畫蝦尾。這樣畫出來的效果既有工筆的嚴謹，又有寫意的飄逸；既有造型之美，又有筆墨之韻。

蝦的用筆變化。齊白石的蝦在藝術中可以說是最難畫的，因為他有豐富的用筆變化，有各種各樣的皴法，更重要的是蝦的動態要準確，這需要長期的觀察積累和對生活細致的觀察。從用筆變化來看，每個部分都是只用了寥寥幾筆淡墨，以中鋒勾勒出蝦腰部的不同形態，有的弓著腰，有的直著腰，有的在蠕動，有的在爬行，給人一種充滿活力和彈性的感覺。蝦頭用中鋒、側鋒分別畫出蝦頭的左右和前后，顯得圓潤飽滿。蝦的尾巴也只用淡墨，讓蝦看起來充滿了彈性和透明。蝦兩側的前爪用側鋒從細到粗，好似鉗子，有的閉合，有的張開，且用圓潤而又有力度的淡墨顯得更加有活力。蝦的觸角和觸須用數條淡墨線，以側鋒勾勒出。最后，在畫面邊緣部分點上幾個小黑點，以增強畫面的立體感和層次感。另外，為了展現這種透視感，他用了一種虛實相融的手法，既柔和，又堅硬，既不連貫，又雜而不亂的線條，讓人覺得這張紙上的蝦就像是在水里游來游去，觸須也是如此。

對齊白石蝦圖的評析

藝術的發展是一個不斷創新的過程，古人認為“一日之書于我不損一毫”，所以古人畫蝦，都是對自己以前的繪畫思想與技法加以繼承與發揚，并以此來提升自己，也有可能產生新的面貌與技法。齊白石的蝦圖是一種創新，他畫蝦的方式也有很多版本，所以齊白石的繪畫也被人們稱為“齊白石畫法”。縱觀齊白石所有能代表其繪畫風格的蝦作品，無不是筆墨酣暢，構圖新穎得體，章法奇巧瑰麗，氣韻生動活潑。其創作技法在傳統筆墨中融入現代精神表達自己內心世界及理想境界，且他的每一幅蝦作品中都蘊含著豐富信息、哲理內涵與思想情感。

齊白石的蝦圖與傳統中國山水畫有所不同。國畫是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簡稱，是一種獨立的繪畫形式，是以中國畫作為表現對象的一種特殊藝術形式。國畫包括山水畫、花鳥畫和人物畫。齊白石作品風格和傳統中國山水畫有所不同：齊白石畫的蝦圖從整體上看，更多的是由“以形寫神”（如蝦的頭尾）和“以筆寫心”（蝦的背部）來表現；其中，他用筆極具力度和速度變化，極富力量感和節奏感等，在表現蝦的形態上也有自己獨特的技法與方法。他筆下的蝦圖，用筆更多地體現出蝦的靈動與豐富感，其中在構圖上也更具有獨特意義，把傳統山水畫那種“天人合一”的思想融入蝦圖。

齊白石的蝦圖是一種寫意精神、審美取向。齊白石的蝦圖，我認為是齊白石藝術的結晶，是傳統文人畫與現代美術家的結合，為傳統美術注入了現代審美思想與審美觀念。通過對齊白石蝦圖的分析與解讀，我覺得他作品的獨特審美取向體現在三個方面：首先是他對中國畫獨特之處的詮釋與闡釋；其次是寫意精神的詮釋與闡釋；最后是筆墨表達的韻味與內涵。齊白石的蝦圖能代表中國傳統繪畫風格，是傳統藝術的融合，我們在欣賞藝術時，要對中國傳統繪畫文化有正確認識，要在欣賞其作品時欣賞到畫家對中國傳統繪畫文化的精髓，要通過審美取向來展現中國傳統繪畫文化精髓。

齊白石筆下的蝦是不變的主題。齊白石是20世紀中國畫壇的代表人物，在繪畫藝術上他獨樹一幟，開創了藝術新局面，但從他所創造的蝦作品來看，無論是用筆還是用墨都顯得那么生動活潑。尤其是齊白石對于蝦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情，他所畫的蝦是自己喜歡的，并對蝦有著一種特殊的情感。因為蝦有“八珍八寶”之稱，齊白石筆下的蝦有各種各樣的顏色、形狀、形態，以及大小都有著特別的意義。

齊白石的作品極大豐富了我國藝術內涵，對促進我國藝術事業的發展有著重大現實意義。在藝術特征表達上，齊白石的作品由小到大、由簡單到深厚，從虛實相生、意境深遠，以及融于自然這三個層面體現了他的創作風格。在當代藝術創作中，必須不斷借鑒齊白石的藝術特點，做到“還原”與“超越”的統一，同時又要“升華”作品的“意蘊”，才能更好地促進當代藝術的創作水平，推動當代藝術事業的快速發展。

作者簡介：

郭雅心，1998年出生，女，滿族，研究生，研究方向：美術。蘇顯雙為本文通信作者。作者單位：長春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