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獨秀與新文化運動

20世紀上半葉發生的新文化運動，是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發起的思想啟蒙運動。新文化運動倡導者陳獨秀、李大釗、魯迅等人高揚科學與民主的大旗，對封建主義進行了猛烈的抨擊，并且引進了西方先進的資本主義文明。我們不應諱言，陳獨秀在新文化運動中作出了巨大貢獻，因為他是新文化運動的旗手，這一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運動是由他發起、組織和督戰的，他也因此被時人譽為“青年界的良師益友”“青年界之明星”“青年界之金針”“思想界的孫黃”。

陳獨秀早期革命思想的發展

由科舉取仕向康梁派轉變。1879年10月9日，陳獨秀出生在安慶。在那個以科舉取仕為博取功名唯一途徑的時代，陳獨秀的母親要陳獨秀“考科舉，起碼也要中個舉人，替父親爭口氣”。少年陳獨秀雖然參加了一系列科舉考試，但最終都以失敗而告終。但是在鄉試中，他最大的收獲就是：萌發了由選學妖孽向康梁派轉變的動機。

當然陳獨秀的思想之所以會有如此大的轉變，與當時的社會背景密切相關。甲午戰爭后，西方列強掀起瓜分中國的狂潮，民族危機空前嚴重，為救亡圖存，康有為等有志之士掀起“公車上書”等運動，呼吁維新變法。甲午戰爭爆發的那年，陳獨秀雖然才15歲，但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在這種刺激下，陳獨秀于1897年冬撰寫了《揚子江形勢論略》，這是現存陳獨秀最早的一篇文章，署名“懷寧陳乾生眾普”。后來陳獨秀在杭州的求是學院學習了英文、法文、天文學、造船學等學科。這使陳獨秀開拓了思路，為將來走向革命道路創造了條件。

由康梁派向革命派轉變。1901年11月，陳獨秀去日本留學，在這期間他參加勵志會接觸到西方民主思想和革命學說，同時認識了很多革命志士，為他以后進一步從事革命活動打下了基礎。但是后來陳獨秀看到曹汝霖等投機分子的行為后毅然決定脫會，這一事件表明他的思想開始由改良派開始轉向革命派。這段經歷，對于他日后思想的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

1902年陳獨秀回國與安慶的一些進步青年成立青年勵志會，以聯絡感情，策勵志節相慰勉。后來陳獨秀還在藏書樓進行拒俄演說會。他介紹沙俄在中國的罪行，認為愛國必須從自我做起，革除身上的劣根性，認清亡國滅種的嚴重后果，覺醒起來，投入反對列強的斗爭中去。演說結束后又提倡設立安徽愛國會。陳獨秀在安慶的革命活動中，傳播了新知識，開啟了民智，宣傳了愛國思想，對安徽革命志士的革命活動，起到了重要作用。

1906年至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以前，各地革命黨人發動的武裝起義都以失敗告終，這導致陳獨秀的思想產生了較大震動，而革命戰友一個個先他而去，又使他心中平添了對故友的哀思。

1914年7月，陳獨秀第5次也是最后一次去日本并協助章士釗編輯《甲寅》雜志。他發表在該刊上影響最大的是《愛國心與自覺心》，這篇文章是陳第一次以“獨秀”的名字發表的作品，反映了他此時的思想狀態。在這篇文章中，他先批評了國人漠視國事，沒有愛國心與自覺性的惰性思想，同時分析了中國的情況。盡管在這一篇文章中，流露出一些過激言論，但他能從思想上武裝國民，追求民主，在當時難能可貴。在文中，他對革命道路做了有益的探索，認識到國民思想解放的重要性，為他以后傳播科學與民主的新思想，領導新文化運動，做了思想上的準備。

陳獨秀領導新文化運動的歷史回顧

創辦《青年雜志》。辛亥革命后的幾年，在古老的中華大地上，在為數千年傳統文化禁錮的黑暗王國里，忽然云卷風起，電閃雷鳴，新文化運動如激波洪流，驟然興起。陳獨秀激烈地反對舊傳統，直接抨擊孔孟之道。

辛亥革命失敗后，此時思想上尊孔復古思潮和政治上的帝制復辟丑劇混合一氣。陳獨秀從現實出發，認為要在思想界發起一個反封建的啟蒙運動；而要使啟蒙運動真正產生較大的影響，最好的形式莫過于辦雜志，“讓我辦十年雜志，全國思想都會改觀”。1915年9月15日，在陳獨秀的主持下，《青年雜志》創刊，這標志著新文化運動的開始。陳獨秀發表了《青年雜志》的發刊詞《敬告青年》，在文章中提出了民主與科學，在此文中，陳獨秀向青年提出了6點希望貫穿《敬告青年》全文的主導思想，是科學與民主的思想。科學與民主是新文化運動的兩大基本口號，《青年》雜志的創刊擂響了辛亥革命失敗后最重要、最有影響的思想解放運動——新文化運動的戰鼓。《新青年》在創刊之初，宣稱“批評時政非其旨也”，沒有將主要矛頭對準人們最關心的現實問題，而是在思想文化領域進行斗爭。陳獨秀通過自己的思考，認為辛亥革命失敗之后，反對封建制度是主要任務，實際的政治斗爭不是根本之圖。這并不說明陳獨秀及該刊不關心政治，而是采用另一種形式，即通過反對舊思想、舊文化，而達到實際上對舊政治聲討的目的。

《新青年》采取輪流編輯的辦法，使一大批先進分子薈萃在它周圍，形成了一個新文化的陣營，也為陳獨秀、李大釗利用《新青年》這塊陣地宣傳馬克思主義，創造了條件。

提倡民主和科學。民主與科學是兩個永恒的主題，資產階級需要民主，無產階級更需要民主，后者比前者更廣泛、更深刻、更徹底。新文化運動中陳獨秀高揚民主大旗。人權在當時也是民主的另外一個稱呼，所以陳獨秀說：“法律面前，個人平等也。”他認為只有實行資產階級民主政治、共和政體，中國未來才更好。《青年雜志》一創刊，就高揚民主大旗，同時在發刊詞中，陳獨秀就高揚民主大旗。他提到的民主是資產階級民主，源自歐洲，他特別推崇近世歐洲文明，尤其是法蘭西文明，并且初步描繪了在中國建立民主共和國的藍圖。

在當時，科學主要包括科學技術和科學方法，這都屬于自然科學的范疇。陳獨秀所提倡的科學主要指這個，也包括從西方傳入的某些唯物主義理論。陳獨秀在《敬告青年》一文中說：“科學者何？吾人對于事物之概念，綜合客觀之現象，訴之主觀之理性而不矛盾之謂也。”陳獨秀要求國人用科學的態度對待人生和一切社會問題，不要迷信，他指出科學與民主相輔而行，專制與愚昧相依為命。

倡導文學革命。新文化運動在介紹新思想、新知識的時候需要語言和文風的更新，這就是文學革命，所以在這場帶有救亡性質的思想啟蒙運動中，文學革命對舊道德舊傳統作了徹底的批判。文學革命首先從輸入、介紹歐美文學著作開始，同時旨在推進政治思想革命。陳獨秀在他的文章《文學革命論》中提出推倒貴族文學、古典文學、山林文學，建設國民文學、寫實文學、社會文學的口號，體現了文學革命內容與形式的高度統一；革命的內容是科學與民主、反對封建主義；革命的表現形式便于傳播民主科學思想的白話文。

毛澤東曾在發表《陳獨秀之被捕及營救》一文中稱其為思想界的明星：“陳君曾自說過出實驗室即入監獄，出監獄即入實驗室。又說死是不怕的，陳君可以試驗其言了。我祝陳君萬歲，至堅至市制精神萬歲！”

陳獨秀與新文化運動對早期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起了重要的作用。

促進知識分子覺醒，引導民主分子向馬克思主義者轉化。陳獨秀作為新文化運動的主將，被譽為“思想界的明星”。作為民主與科學的旗手，甚至有人將他比作“孫黃”。在這場前所未有的思想解放運動中，陳獨秀以大無畏的革命精神和勇往直前的氣概成為新文化運動的主將。讀者們稱《新青年》為青年界之：“明星”“金針”“良師益友”“青年得此，如消夜鬧鐘，如當頭一棒”。共產黨后來的領導人，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無不從“新青年”里受到了靈魂上的震動，并且新文化運動還產生了李大釗、魯迅這樣無愧于時代的巨人。魯迅曾回憶說：“《新青年》的編輯者卻一回一回得來催，催幾回，我就做一篇，這里我必得紀念陳獨秀及《新青年》播下的破壞封建頑固勢力的種子對國人的巨大影響。”

參加工人運動，促進馬克思主義思想與中國工人運動相結合。俄國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主義，五四運動以后，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傳播的速度更加廣泛。通過對馬克思主義的研究和宣傳，通過對俄國十月革命經驗的學習，通過親身參加中國工人運動的實踐，陳獨秀逐漸認識到中國只有建立一個無產階級政黨，并且這個政黨成為指導者，能夠運用馬克思主義指導革命，中國的未來才有希望。這時的陳獨秀將關注點從青年學生轉向工農大眾，從研究和傳播先進思想轉向建立共產黨組織。他到上海不久，就開始到工人群眾中宣傳馬克思主義。他將《新青年》第7卷第6號編輯成《勞動節紀念號》。在他的文章《勞動者的覺悟》一文中，他犀利地指出：“我以為只有做工的人最有用最貴重。”“社會上各項人，只有做工的是臺柱子，因為有他們的力量才把社會撐住。”陳獨秀運用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分析當前中國工人的實際情況，并指明“覺悟”的步驟和本階級的歷史使命。在陳獨秀的指導下，5000多名工人在五一舉行集會，并提出“勞工萬歲”等口號，通過《上海工人宣言》。后來陳獨秀又在他主持創辦的《勞動界》《伙友》等刊物中向工人宣傳馬克思主義，以此來促進工人思想的徹底覺悟。

創立中國共產黨，使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徹底生根發芽。毛澤東曾指出：“五四運動替中國共產黨準備了干部。那個時候有《新青年》雜志，是陳獨秀主編的。被這個雜志和五四運動警醒起來的人，后頭有一部分進了共產黨，這些人受陳獨秀和他周圍一群人的影響很大，可以說是由他們集合起來，這才成立了黨。”南陳北李，相約建黨。這是中國共產黨歷史上不可磨滅的一段佳話。陳獨秀雖然在中國共產黨黨史上備受爭議，但是對于建立中國共產黨的貢獻是毋庸置疑的。此外，陳獨秀還擔任過五屆黨的總書記，他的兩個兒子陳延年、陳喬年也在他的影響下走上了革命的道路，是我們黨早期犧牲的革命志士。而中國共產黨一經成立，中國革命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2013年10月2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歐美同學會成立100周年慶祝大會上的講話中指出：“歷史不會忘記，陳獨秀、李大釗等一批具有留學經歷的先進知識分子，同毛澤東同志等革命青年一道，大力宣傳并積極促進馬克思列寧主義同中國工人運動相結合，創建了中國共產黨，使中國革命面貌為之一新。”

新文化運動促進了中國人民特別是知識青年的覺醒，陳獨秀的思想，是中國近現代歷史上關于民主政治最深刻的思想，為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創造了條件，也為中國共產黨的誕生做了思想準備。馬克思有句名言：“每一個時代都需要有自己的偉大人物，如果沒有這樣的人物，它就要創造出這樣的人物來。”陳獨秀在他的那個時代以其精湛的睿智和對社會巨大的影響力，譜寫了一部卓著的文化史，為我們留下了一份光彩奪目的文化遺產。

本文為2023年安徽省黨校（行政學院）系統重點課題成果，課題編號為QS2023104。作者單位：中共安慶市宜秀區委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