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地畫卷

1

當扎龍濕地遇到丹頂鶴

我肯定" 串聯的蘆葦

與并聯的湖泊學會了飛翔

蕩漾的鳴唳聲

鑲嵌了金屬的質感" 波光的重量

成百上千對羽翅" 多么鋒利

劃破血色蒼茫" 結晶不朽的黑白思想

大雅鶴鄉" 大氣意象

領銜的丹頂鶴

以起誓回響濕地對接生命的頌詞

每個春天

濕地寫滿了丹頂鶴的偏旁部首

翩然的筆畫

純粹了二百二十八個湖泊的低吟淺唱

黑色次羽" 白色飛羽

一不小心成了扎龍濕地的夢幻皮膚

也有骨頭" 鮮紅色頭頂僨張成火焰

楔入烏裕爾河化作錦繡

無須隱姓埋名

情投意合孵化出濕地的筋脈肉身

這也是丹頂鶴骨子里的江山社稷

2

這里到處是候鳥的對白與旁白

成千上萬只羽翅托起扎龍濕地

生成浮想聯翩

烏裕爾河" 雙陽河溢出體香

湖沼被群鳥認領

多音節的鳴囀對應河水召喚

留下敘鳴的抒情紋理

或在二十一萬公頃的綠皮書上

注入丹頂鶴與鷺鳥口音

構建星辰大海" 情篤錦瑟和鳴

蘆葦" 野大豆" 白茅" 大米草" 薹草" 綬草

不同的名字" 被大白鷺" 鴻雁

秋沙鴨" 杓鷸" 銜進銜出

十萬噸鳴嚦聲加持岸綠景美

屏蔽濕地灘涂

寄夢的無尾河引發共振" 交織云水茫茫

遷徙的候鳥為濕地把脈春天與秋天

看濕地舌苔

望聞問切奢侈了鶴城詩意與遠方

土生土長的生態底色" 嬌羞的面容

抬頭看" 每只候鳥和留鳥

都是青天之路的里程碑

3

我說話有烏裕爾河水的口音

這不是我的專利" 但絕對是我的特權

一河詩賦在拔節中分娩平仄

我用上揚的尾音押韻

絮語蒹葭" 沼澤" 灘涂" 草地

《詩經》動用了形容詞最高級修辭仙鶴

我沒有第二種修辭

我用不動聲色安排倒背如流

吟出“鶴鳴于九皋”" 鈐印“聲聞于野”

丹頂鶴拾取蒼翠詩意

我收集棱角分明的詩句

縮短鶴城與《詩經·小雅》的時差

延長沼澤的遠方" 留白就不必了

濕地全部入畫

然后見字如面" 展信如晤

把這首鶴鳴詩抑揚頓挫地讀出來

刺繡字正腔圓

再將我的聲音晾曬成風" 不要懷疑

風吹烏裕爾河

每一滴水都塞滿了膨脹的詞根

4

誰來到扎龍濕地" 誰就是鶴翅上的春風

以垂落之姿" 先感光再顯影

左突右閃里打印身心合一

沖洗出仙鶴古詩句

鶴鳴于九皋" 聲聞于野

看到仙鶴的我笑著笑著就哭了

哭著哭著又笑了

注釋愛的投名狀" 美的契約

在錦帛飛旋的詩句里

守候神話" 實現童話

“人人都會死，但未必都活過”

如入無人之境的風雅與比興

讓每個人涌動力量

丹頂鶴開始揮霍" 絢麗與春秋撞個滿懷

翻新后的目光風生水起" 簇擁光折射光

孵出異口同聲的節拍

撐破河水兩岸枝繁葉茂的喉嚨

烏裕爾河讓人相信

除了澹澹外貌" 泱泱氣勢

還有接吻的錦簇花朵" 鼓瑟求愛的仙鶴

無須一一辨認" 每只鶴" 每掬水

都對應八十八個星座

點燃生活的背面" 連接十二時辰

振翮的丹頂鶴多像扎龍濕地的種子

《詩經》的種子" 喂養時間

養羞鶴城一個又一個浪漫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