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宵節過后,春節的氣氛才漸漸淡去,馬上就到了下一個節氣——雨水,在這種小城鎮就是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想叫人吃飯聚餐非常容易,阿云爸一個電話,就叫小姑一家子晚上下班一起吃飯了。
天氣漸漸暖和了,商場的春裝開始吸引著阿云媽,正巧“春分”這天,天氣好又是個周末,阿云爸外出有應酬,于是阿云陪著媽媽逛商場去了。其實,阿云覺得線下買衣服不如去逛淘寶,款式多不說,還便宜。怎奈媽媽堅決不同意,說衣服要上身試穿舒服才能買。
兩個截然不同的消費觀,讓母女倆一上午都沒有戰果。為了補充能量下午繼續,于是阿云帶著媽媽跑到商場樓上吃起了麻辣燙。
阿云又去買了一大杯檸檬茶,大多數的水果不是應季的,檸檬茶最好,阿云媽授了意。誰知道酒足飯飽后,兩個人都不想再逛下去了,于是找了場電影,度過了她們下午的時光。
清明節是要祭祖的,因為往年阿云都不在家也就沒有跟著一起,今年跟著表哥表弟一起去郊外的林場,姥姥姥爺提前買好了貢品,表哥開著車帶著燒紙……
阿云不熟練地跟在表哥后面,學著祭祖的禮節。祭祖結束后,他們一起去姥姥家吃中午飯,這次沒什么講究的,孩子們都來了,姥姥姥爺就是做孩子們愛吃的菜,姥爺下廚汆丸子、姥姥燉好了一大鍋的小燉肉。兩個硬菜旁邊,就是姥姥記得孩子們從小就愛吃的炸雞、烤腸等小零食。
看著這些,阿云心里實在有些傷感。自從入了大學后,阿云為了避免身材油脂過多,就很少再吃炸雞之類的零食了。如今好多年過去了,姥姥卻還記得當初的餐桌上,阿云和表弟搶雞腿的場景。
現在,表哥已經結婚生子,阿云也工作了,表弟也馬上大學畢業了。他們都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在姥姥和姥爺的心目中,他們仍然都是昔日的小孩子。
春天快要過去了,只剩下“谷雨”這一個節氣了。阿云決定過完“谷雨”,就回老家看看爺爺奶奶。“谷雨”這天,姥姥院子里的香椿樹剛好可以摘了。阿云從小就聞不慣吃不慣香椿,小時候的她常常對著姥姥咕噥:那棵樹,哪能叫香椿樹,明明就是臭椿樹嘛。
但是,長輩們似乎都很愛吃。這次,姥姥還摘了些讓阿云帶去給爺爺,那個味道實在是不好聞,阿云裝了好幾層的塑料袋還拿膠帶封好,味道才沒在車廂里爆發,要不阿云一準被趕下高鐵。
夏天快要到了,爺爺奶奶為了打發時間,種的一些作物也需要打理打理了。這回,阿云想幫爺爺干干農活,就再也不會被說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了。爺爺的鄉下在一個三省交界地帶,屬于暖溫帶、溫帶氣候,作物一般是一年兩熟,多種冬小麥、玉米、花生、紅薯……
剛回去的那幾天,阿云明顯感受到村里會比城市溫度低一些,幸好為了以防萬一媽媽讓她帶了一件厚衣服。休整了幾天,阿云就適應了農村的生活,轉眼就“立夏”了。
其實在這之前,爺爺和奶奶已經把各種秧苗種好了,阿云還是來晚了一些,不過阿云可以見證那些作物慢慢長大的過程,這可是獨一份的經歷和寵愛。阿云看到了秧苗在地里生長著,下雨后能聞到新翻泥土的味道。阿云說,我之前好像離土地太遠了。
“小滿”,在北方地區是指冬小麥的成熟狀態;在南方地區是對雨水豐盈情況的說明。小滿節氣的到來,意味著收獲的前奏,一年一度的“夏收夏種夏管”拉開序幕。雨下得愈加頻繁,雷聲也喧囂得特別激烈,熟睡時可能會被雷聲吵醒,不過這可比被鬧鐘吵醒浪漫多了,被鬧鐘吵醒是生活的無奈,被雷聲吵醒是要去看未知的風景。
“芒種”左右的雨,下得總是不具規模,往往晚上下的雨,太陽一出地就被曬干了。莊稼缺水嚴重,于是各家各戶開始抽水澆地,有時甚至整夜整夜地澆地。阿云以為莊稼自己能夠長那么好那么大的,聽到爺爺還要去澆地時。她有些震驚,萬分不解地說:這么大的太陽,您怎么能在地里待住呢?
爺爺只是哈哈一笑,拿著水卡去借水泵去了。阿云坐在空調屋里,看著被太陽灼燒的地,連奶奶養的雞都跑到樹蔭底下去了……
想著爺爺奶奶還在澆地,阿云起身把空調關了,換上涼鞋,把鎖往門上一掛,跑到地里去了。本來爺爺不讓阿云動手干活的,看著她那個架勢便遞過來水管說:這一洼田灌滿,就把水管移到下一洼田。
阿云拍著胸膛,信心滿滿地說:這還不簡單,爺爺就看我的吧。
然而,等到移動的時候,阿云雙手抱住水管竟然絲毫無法移動,爺爺趕緊在一旁幫忙,阿云手腳并用幾乎整個人趴在土里,才把整根水管移到另外一洼田里。
剛剛在蔭涼下還很愜意,干完活竟然如此狼狽。阿云喘著粗氣,奶奶頭上頂著濕毛巾走來,給她和爺爺一人拿了塊西瓜,他們就蹲在地頭,吃著西瓜,看著莊稼。
“夏至”那天,北半球白晝達到最長。阿云突然想早起去看日出,于是查好了“夏至”幾點日出。這天,院里的雞早早就啼叫了,可是阿云依然睡眼惺忪于夢境中,等到再一睜眼,天都微微亮了,她瞬間清醒,立即穿上鞋子就往外沖去。
這么多年,村子里的路修得真平坦。阿云三步并作兩步,很快就跑到了空曠的土地上向東邊張望。這時,視線的盡頭微微亮起了白光,天際的云開始有了顏色,慢慢地變成了粉色,最后太陽出來了。
讓阿云歡喜的并不是太陽的出現,而是太陽出現之前,天空和云彩的變化,顏色漸變、形態漸變。阿云暗自在心中與泰山的日出做了對比,這里的日出平凡,但是令人感動。
轉眼就到了“小暑”和“大暑”,烈日炎炎,飛鳥不敢度,蟬鳴都自焦。阿云躲在屋里,實在不敢出門。這時,爺爺進來對奶奶說:紅薯地里,有老鼠出現了。
阿云聽了,氣呼呼地叫嚷:我們農忙了那么久,辛苦澆地施肥的,幾只老鼠想把我們的勞動成果吃沒了,這可不行。
話音一落地,她就心急如焚地跟著拎了水泵水管的爺爺去了紅薯地,奶奶提著長柄罩網緊跟其后。這次,阿云也頂上了浸過水的濕毛巾。等他們到了時,只見幾個老鼠在那里安安靜靜地待著。阿云指著洞口,望著爺爺說:這老鼠,怎么滅呀?
爺爺擺手示意她別急,又輕輕地將水泵放入田邊的豐產溝里,接著拿起水管開始往洞里灌水,不一會,就有老鼠掙扎著試圖鉆出來,奶奶眼疾手快拿罩網一下就把老鼠套住。
就這樣,汗珠子直滾的爺爺奶奶配合默契地運作著,阿云拿著濕毛巾時而爺爺擦臉,時而給奶奶擦臉。很快,祖孫三人就將破壞紅薯地的“罪魁禍首”們一網打盡了。夏天結束了,阿云也要回城找工作了,她想把爺爺奶奶一起帶走。
可是,爺爺奶奶說:地里還有一部分莊稼,沒有收獲。再說,我們舍不得離開腳下的這片土地,舍不得村子里的人們……
于是,阿云只能一個人坐上了回程的高鐵。通過這次的經歷,她對生活有了新的認識,明白了每個人在社會這個大舞臺,分工不可能一樣順利或遍布暗礁,所扮演的角色當然也就有幸運或者艱辛。她似乎找到了自己人生旅途的方向。
作者簡介:
徐連梅,江蘇省南通市如東縣人。南通市作協會員,《青年文學家》作家南通分會主席。作品發表于《中國文藝家》《今古傳奇》《江河文學》《時代報告·奔流》《西部散文選刊》《青年文學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