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干糧

“平兒，你吃飯了嗎，吃的啥？”

隔三岔五，年近8旬的母親就會發(fā)來語音，用濃重的西北口音問我同樣的問題。母親不識字，我便用語音回復她：“媽，吃了，吃的是拌面，還有炒菜哩。”

因為我自小胃不好，所以印象中，母親平日里總是怕我不好好吃飯。

記得1986年的冬天，一場大雪覆蓋了黃土高原，刺骨的寒風把鵝毛般的雪花吹得到處亂飛。那時，我在離村子30多公里的一所高中讀書。回家的路不是山路就是溝渠，交通極為不便。我便租房住在學校附近，只有周五才走路回家。

一天中午12點左右，我剛下課走出教室，遠遠地就看見母親背著一個尼龍袋子，在宿舍門口等我。她頭上裹著藍色頭巾，眉毛上沾滿了雪片，臉凍得通紅，不停地搓著手、跺著腳，黑色的布鞋已經濕透，還糊滿了黃色的泥巴和雪塊。

“上周你沒回家，我怕沒干糧了，就送來一些”，母親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打開濕漉漉的尼龍袋，里面有用塑料袋包裹著的面葉和煮熟的土豆，眼淚不由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轉。

我無法想象，遙遠的山路、厚厚的積雪，母親是怎么一步一滑地走到學校的。一定是天蒙蒙亮就出發(fā)，走了6個多小時，也不知中途摔了多少跤。

那一袋子干糧讓我牢牢地記在了心底。如今，我也會經常夢見這個情景，有時候“媽”還沒叫出聲，就已經哽咽了。

今年春節(jié)過后，我收拾行李準備返疆上班，母親當時正咳得厲害。臨行前，她還是不忘往我的背包里塞上早已準備好的雞蛋和油餅，囑咐我在路上吃。我的眼淚，再也沒能忍住。

母親的干糧，也是我生活和工作中的精神食糧。

（作者單位：中國石化西北油田分公司）

編輯/車玉龍 統(tǒng)籌/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