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船”的哭聲（上）

1 春節前夕的任務

緊張的年度考核終于結束了，火狐特工學院的學員迎來了他們期盼已久的春節假期。大家按規定上交了內線手機，分批離開學院，有的回家過年，有的去旅行。

鹿靈、埃索和波諾決定先到濱海市中心吃一頓火鍋，再分開享受假期?？删驮谒麄兗磳㈦x校時，F少校和其他幾名教官匆匆經過他們身旁，跑進了辦公樓，似乎發生了什么緊急事件。

波諾望著教官們的背影，猶豫著問：“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鹿靈說：“我覺得行，火鍋又不是

吃不可?！?/p>

埃索也同意。

就在這時，他們的生活手機同時響起了提示音。一看，竟是F少校群發的信息：不必跟來，回家吧，好好享受你們的假期。

波諾拿著手機，嘆氣說：“少校離開我們3個，能不能行?。俊?/p>

埃索白他一眼：“別自戀了，少校既然讓咱們回家，咱們還是按照原計劃去吃火鍋吧?！?/p>

3人離開了學院。他們對F少校向來抱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再艱難的任務也難不倒這位王牌特工。

F少校和幾個同事趕到會議室時，法蘭部長已經在里面等著他們了。

見人員到齊，法蘭部長開門見山地說：“各位，你們的春節假期恐怕要泡湯了。東洲市一家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工廠出了一些狀況，需要你們前去調查?！?/p>

“東洲那家纖維工廠我知道啊，不是做橋梁拉索的嗎？前段時間上了新聞，非洲一些國家剛跟他們簽完合作協議。”M教官說，“國際貿易也歸咱們部門管了？”

法蘭部長沒有直接回答M教官的問題，他面色嚴肅，對幾名下屬說：“這家工廠除了明面上的生產項目，還兼顧一些未向大眾透露的任務。這些我稍后會向你們說明，但當務之急，是去調查這家工廠廢料丟失的問題。”

F少校問道：“您是說，工廠生產的廢纖維材料被偷走了？”

法蘭部長點頭，意味深長地看向F少校。F少校立刻明白，這種本該由當地警方調查的案件卻找到了他們，這些纖維材料必定與保密項目或項目組重要成員有關。

其他幾名特工也都心照不宣，等待法蘭部長下達命令。

“你們去把情況調查清楚。記住，暗訪。在做任何會影響大局的決定前，必須向我匯報。”法蘭部長說，“做好準備之后，就去東洲吧。宋明廠長會接應你們。”

F少校被任命為這次行動的隊長。他帶領著包括M教官在內的4名隊員連夜前往東洲市。途中，他們調查了目標工廠的廠房、人員、資金、銷售渠道等各種信息，對這家名為“炎光”的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工廠有了詳細了解。

凌晨時分，5人到達。F少校決定先到距離工廠2千米的一家旅館入住。

天亮之后，他們穿著樸素的休閑裝，往位于東洲市郊的“炎光”趕去。

東洲是個工業城市，有許許多多外來務工人員。這時臨近春節，大多數工廠已經放假，只留少數人員值班，整個城市顯得空空蕩蕩，與節日應有的熱鬧形成鮮明的反差，“炎光”所在的郊區就更冷清了。

來到廠房附近后，5人分頭行動，觀察是否有可疑人員和車輛偷運工廠廢料。

在來東洲的途中，F少校已經與宋明廠長取得了聯系，廠長告訴他，工廠生產線最近批量生產的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是保密項目，所有的廢料都不能隨便處理，必須由專門的回收團隊來進行回收，運送到指定的地方去。然而，宋明在例行檢查廠內各項報告數據時，卻發現纖維余料的總量不對，有好幾批用于“待復檢”的纖維不知所蹤?！按龔蜋z”纖維并不是零碎廢料，而是生產時出現了瑕疵的不合格品，需要復檢，從而決定是銷毀還是用于一些對纖維強度要求不高的民用生產。

特工們這次要調查的，正是這些有瑕疵的纖維的下落。

5人繞了一大圈，在約定好的一個僻靜處會合。

F少校問：“有什么發現嗎？”

幾人搖頭。

M教官說：“我剛才看到有幾個工人在大門口裝貨，就跑過去跟他們借個火機。那些工人都挺遵守安全規范的，誰也沒帶打火機，而且都穿著工作服，連司機都是廠里的正式員工?！?/p>

F少校沉思片刻，說：“大白天想要查出什么來，恐怕不容易，否則宋明廠長自己就能揪出賊來了。一會兒我去找廠長，當面了解一些情況。你們4個到東洲各個碼頭、高速路口和垃圾處理站探探情況。18點整，我們再到這里集合。現在對表，9點34分?！?/p>

2 “幽靈”貨輪

F少校聯系上宋明廠長之后，按照宋明給的地址，直接來到了他家。宋明將F少校請進書房，開啟了和法蘭部長的遠程視頻會議。

F少校這時才知道，“炎光”所生產的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除了出貨給制作橋梁拉索、船舶拖纜這些常見的工廠單位之外，竟然還與航天單位有合作。

宋明說：“這就是項目保密級別極高的原因。我們的S002號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是有關單位打造太空電梯的備選纜線材料之一?！?/p>

法蘭部長之前已經知道這一信息，F少校則有些驚訝，他本來猜測纖維用于軍工，制造防彈衣或其他軍用裝備，沒想到是用于航天項目。

F少校說：“我最大的疑問是，既然是這么重要的項目，瑕疵品怎么會這么容易失竊？還有，S002的研發數據是否已經外流？”

宋明郁悶地說：“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沒有數據外流的跡象。而廢料失竊這件事本身也很奇怪，這批纖維我們存放在專門的庫房里，只有5個人有庫房密碼。這5個人都涉及項目核心，想出賣數據易如反掌，為什么要偷運有瑕疵的成品？如果說是普通工人偷的，就更不可能了，他們不可能侵入庫房的安保系統?！?/p>

法蘭部長沉思著，F少校則詢問哪些人有庫房密碼。

宋明說：“一位總工程師，兩位工程師，一位副廠長，還有就是我本人?！?/p>

法蘭部長補充道：“上級之所以要求暗訪，就是懷疑嫌疑人在S002這個項目里有一定的知情權和話語權，一旦讓這個人感受到威脅，數據容易被泄漏，到時情況將更不可控?！?/p>

“我明白了?！盕少校說，“我會把與項目相關的人作為主要調查目標，當然，也不會放過其他可能性o\"

法蘭部長又囑咐了幾句之后，結束了視頻會議。

F少校讓宋明帶他到失竊的庫房去看看，宋明說：“是這樣的，我擔心打草驚蛇，失竊的事情還沒有向廠里任何人提起，只是上報了。我先帶你到監控室，在監控室向你說明一些情況?！?/p>

兩人立刻去往工廠，來到監控室。由于大多數員工已經休假了，偌大的監控室里只有兩個人在值班。宋明讓這兩個人到各處檢查一下攝像頭是否受損，有意支開他們。

宋明對他們說：“現在人手少，你們一定要保證監控設備的完好，杜絕火災之類的險情被滯后發現?！?/p>

“好的，廠長，我們這就去?！蹦莾蓚€人說著就離開了監控室。

宋明調出保存著監控錄像的文件，對F少校說：“我們的習慣做法是保留3個月的錄像，但從上周開始，我們廠里要對監控設備進行升級，所以，每天19點到22點，監控是處于關閉狀態的，直到前天才升級完畢。出于安全考慮，這個情況也只有我們5個核心人員，以及安管部門的負責人知道。”

F少校想了想，說：“您是懷疑，瑕疵品是在沒有監控的時候被人運走的？”

宋明嘆了口氣，說：“不然查監控就能看到是什么人干的了。”

“失竊的瑕疵品總共有多少？”

“假如用我們廠子里的運輸車來運，大概兩車能運完?！?/p>

“您認為瑕疵品是什么時候失竊的？我的意思是，您上一次確定瑕疵品還在倉庫里是什么時候？”

“我想想……上周確實還在。但3天前我拿著各部門的報告去庫房里抽樣清點時，發現裝著瑕疵品的箱子已經空了。”

了解了這些情況，F少校將監控室近兩周的錄像拷貝了一份，便匆匆離開了。

正如宋明所說，他在查看錄像時，并沒發現任何異樣。竊賊就是在監控關閉的時間段內將瑕疵品運走的。廠里必定有內鬼。

18點，F少校趕到集合點與其他幾名特工見面。大家忙活了一天，也沒發現失竊纖維的蹤影。F少校把監控的事告訴了他們，M教官語帶遺憾地說：“可惜監控升級完畢了，如果還有關閉的時段，我們沒準可以直接逮到犯人?！?/p>

另一名特工說：“能不能假裝繼續升級？人為地再停幾次監控？”

F少校認為這樣過于刻意，恐怕騙不過那個既懂核心技術又“位高權重”的內鬼。

“犯人偷纖維總歸要有個目的?！盕少校說，“我們要留意東洲這段時間市場上有沒有不尋常的交易，還要拜托交通部門多多幫忙，陸運和海運也都得嚴查?！?/p>

“多虧東洲這小地方沒有機場。”M教官如釋重負，不然，他們這點人手真不夠用。

5人決定排班輪流在“炎光”大門附近監視，其余人進行其他的調查工作。

F少校和M教官兩人去往水上派出所，準備向東洲警方尋求一些協助。他們路過一個碼頭時，迎面跑過來一個尖叫著的小男孩。

那個男孩撞到M教官，差點兒摔倒在地。M教官扶穩他，問道：“你怎么了？前面發生了什么？”

小男孩驚魂未定，哆哆嗦嗦的。

M教官安撫他說：“別怕別怕，誰欺負你了，我幫你?！?/p>

“有幽靈，幽靈在哭！”小男孩說著，回頭指了指海面，顫抖著說，“那艘船上，有幽靈在哭！”

F少校和M教官齊齊朝小男孩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艘剛剛啟航的貨輪，看起來平平無奇，與其他貨輪別無二致。

“怎么會有幽靈？”M教官笑著說。

“就是有！我們這里就是有幽靈！”小男孩高聲說著，然后掙開M教官，撒腿跑遠了。

3 藏于船下的罪證

兩人覺得蹊蹺，F少校轉頭看了一眼，借著夕陽的光線，記住了貨輪的編號。

他們來到水上派出所，向值班的民警說明了來意，詢問是否有異常情況。

一個民警說：“這幾天我們這一片一切正常啊，外來人口少了，清靜得很。至于你們說的那艘船，我查一下……查到了，是專門運工業垃圾的。我們東洲是個小地方，沒有專門的工業垃圾處理站，工業垃圾都得運到隔壁市的處理站去?！?/p>

F少校心中警鈴大作，他讓民警立刻準備快艇，必須追上那艘貨輪。民警對他們兩人表現出了懷疑，無奈之下，F少校趕緊聯系法蘭部長，又由法蘭部長出面直接聯系東洲市公安局，再通知到這個水上派出所。

民警收到上級指示，連忙出警。F少校和M教官也搭乘著快艇，與民警一起去追貨輪。

“我們之前遇到一個小孩子，他說這船上有幽靈在哭?！盡教官在海浪與馬達聲中提高音量對民警說。

民警無奈道：“那應該是小孩子瞎說的。咱們這兒一直有什么‘幽靈傳說’，都是一些網紅為了流量炒作起來的，說什么這片海域有幽靈，前陣子還有很多網友專門到這里來打卡，最近倒是消停了些。那孩子多半是被謠言嚇著了。”

F少校說：“幽靈的事放一放，先上去查查他們的貨吧。”

民警和兩名特工的快艇包夾了貨輪，這艘“大家伙”緩緩地停了下來。

正如民警所說，貨輪上除了一些雜物，堆放的都是工業垃圾。各種垃圾分門別類地用箱或罐密封存放，還有些無毒無污染的金屬大件擺放在甲板上。

船上的工作人員看到民警，都嚇了一跳，紛紛表示船上這些工業垃圾都是從各家工廠收來的，來源清晰，手續齊全。

F少校在民警對貨輪工作人員進行問話期間，走進了船艙，沿著幾乎垂直的梯子，來到了貨輪的下層。這一層陰暗潮濕，銹味和潮味混合在一起，空氣中還充斥著工業垃圾殘存的氣味，憋悶得令人作嘔。

F少校四下觀察，發現這一層更多的是船員的雜物。他在一張圓桌上發現了一臺古早的MP3播放器。

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F少校按下了播放鍵。

“嗚嗚——嗚嗚嗚——我要你償命——”

甲板上暗藏著的擴音器突然響起凄厲的哭聲，這動靜嚇了民警和M教官一跳。M教官條件反射地擺出作戰姿態，皺著眉頭說：“什么聲音這么可怕？”

這時，F少校拿著播放器從下層回到甲板。他目光如炬，直視著一個船員，問道：“為什么要在船上播放這種錄音？”

那個船員支支吾吾，嬉皮笑臉地回答：“這，哎呀，就是圖個樂，東洲這邊不是總有幽靈傳說嘛，我們就是想嚇嚇人。”

F少校說道：“這個傳說，恐怕是因你們而起吧。有人聽到了船上的哭聲，才把海上有幽靈的事傳播開來。”

船員怔了一下，繼而又咧嘴笑了起來：“警官，您說笑了吧？我們這么做有什么意義？我們就是些運垃圾的苦工，嚇嚇人，找點兒樂子罷了。”

F少校不信他這套說辭，直接點破了他們的詭計：“找樂子？把靠近貨輪的人嚇跑，方便你們藏貨，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闭f完，他便與M教官和民警一起全面搜查貨輪。然而，他們仔仔細細地搜查，卻沒發現“炎光”的S002瑕疵品。

民警來到F少校身邊，低聲問：“沒查到什么，放行嗎？”

F少校點頭，然后率先回到了快艇。他們一行人看著貨輪繼續往鄰近的城市碼頭方向開去，心中都有不甘。

貨輪上的昏黃燈光漸行漸遠，F少?？傆X得這艘船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他們為什么開得這么慢？”F少校問。

“是比平常慢了些。”民警也頗為不解。

兩艘快艇開始返航，F少校越想越不對，終于在即將靠岸時，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貨輪隱藏罪證的方法。

“告訴我，那艘船會在鄰市哪個碼頭卸貨？”F少校連忙問民警，“我要趕在他們卸貨之前先到碼頭！”

獲得了貨輪靠岸的地點和時間信息，F少校和M教官火速趕往鄰市的貨運碼頭。臨走前，他們還向水上派出所借了兩套潛水裝備和一輛車。F少校開車趕路，M教官坐在副駕上思考。沒過一會兒，M教官也反應過來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把東西藏在水下了？”M教官驚訝地問。

F少校冷靜地說：“到時候就知道了?！?/p>

一路飛馳，到達鄰市貨運碼頭附近時，M教官看了看表，此時是凌晨1點16分。

F少校說：“貨輪每周這一天到達碼頭的時間應該是1點30分。今天他們航行速度較慢，估計會晚一些。”

兩人換上了潛水裝備，背著足夠的氧氣，在1點30分潛入海面之下。

果然不出F少校所料，1點57分，那艘貨輪緩緩入港。無光的水下可見度極低，兩位訓練有素的特工悄無聲息地靠近貨輪，終于看清了船身之下的玄機——所有的貓膩都隱藏在海洋之中，一根根透明的纜繩吊著8個沉甸甸的箱子，箱中不知是否偷藏著S002瑕疵品，或是別的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兩人游得更近了一些，F少校伸手觸摸那些懸吊著箱子的纜繩，瞬間意識到，并非箱中，這些纜繩就是S002！在工廠時，宋明曾給他們展示過S002的無瑕成品。而眼前這些，他一時無從得知究竟是瑕疵品還是無瑕品。

一艘平平無奇的運送工業垃圾的貨輪下面竟有保密項目生產出來的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這背后的利益鏈必定和項目核心人員有所牽連。

F少校對M教官做了個“撤退”的手勢，兩人如同來時那樣，悄無聲息地返回岸上。他們不想驚動船上這些爪牙，怕嚇跑深居幕后的黑手。

無論如何，這個黑手已經初現蹤跡。F少校聯絡還在東洲調查的幾名特工，讓他們過來集合，準備收攏抓“鬼”的網。

（未完待續）

知識鏈接

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

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纖維是目前世界上比強度（指材料的強度和另一種材料的強度比率）和比模量（是單位密度的彈性模量，又稱勁度質量比或比勁度）最高的纖維，它具有非常突出的抗沖擊性和抗切割性，還有著優異的耐腐蝕性和抗輻射性，被廣泛應用于國防、航天、航空、航海、建筑等領域。

太空電梯

太空電梯是人類構想的一種通往太空的設備。太空電梯與普通電梯的作用都是運送乘客，不同的是，它并不是讓乘客往返于樓層之間，而是將他們從地球送入空間站。

工業垃圾

工業垃圾指機械、輕工及其他工業在生產過程中所排出的固體廢棄物。如機械工業切削碎屑、研磨碎屑、廢砂等，食品工業的活性炭渣，硅酸鹽工業的廢渣和建筑業的磚、瓦、碎礫、混凝土碎塊（根據我國現行法律法規，建筑垃圾屬于一般工業固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