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額稍稍前突,彎彎的柳葉眉。單眼皮,眼睛眨巴眨巴的。鼻尖灰撲撲的,或許是這愁悶的天氣害的。她的臉頰上有一道疤。
“要冰淇淋嗎?”女孩問。皓明還呆在那里沒有緩過神,本草子已經(jīng)接過話:“要兩個,謝謝。”
“你叫什么名字?”皓明問女孩。
“西。”女孩說。
“多少錢?”皓明問本草子。本草子笑了笑,沒有答話。
皓明舔了一口冰淇淋,是香草味的,冰冰涼涼,甜而不膩,他忽然又想起了皓雨,皓雨最愛吃的就是香草味的冰淇淋,皓明曾經(jīng)問她為什么喜歡吃香草味的冰淇淋,皓雨說:“草莓味的冰淇淋太甜了,橙子味的冰淇淋太酸了,香草味的冰淇淋剛剛好。”每次吃香草味的冰淇淋時,皓雨總會問:“哥,甜嗎?”這些話似乎還飄蕩在耳畔,可皓雨已經(jīng)不在了。要不是因為世界大戰(zhàn)……皓明攥緊拳頭。
等坐上平衡椅,本草子才開口問道:“像嗎?”
“什么?”皓明從回憶中反應(yīng)過來。
平衡椅開始上升,本草子說:“你一直問我們要的你妹妹的仿真產(chǎn)品,我們已經(jīng)根據(jù)你的描述以及你妹妹的相片做出了‘西’,公司叫我來就是為了請你考慮提取你妹妹的記憶,讓‘西’和你妹妹的記憶關(guān)聯(lián),這樣,‘西’才能真正像你的妹妹。你考慮一下。”
九凌市的天空還是那么昏沉,太陽在厚厚的云后不出來,窗外依舊是一片白。天上又擁擠起來,政府效仿過去建了空道,又在空道上裝了磁懸浮交通信號燈,綠燈又亮起來了,只不過是在空中。
他們所在的大樓曾是九凌市最繁華的商場,這里的地下停車場以及一層都已停用,地面上無法再住人了。這次世界大戰(zhàn),大火燒了整整六個月,地面上寸草不生,火滅后又下了三個月的酸雨,現(xiàn)在又飄起大雪,幾乎所有九凌市的人都到這里避難。地表不穩(wěn)定,人們只能靠飛行器出入商場。
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大小懸浮器載著乘客到達(dá)各層樓里。皓明又舔了一口香草味的冰淇淋,讓甜味在嘴里蔓延開,心中抑制的怒火隨著這份冰涼慢慢消減,好像躲入他心底的深淵。皓明又看了一眼西,她是那么像皓雨,眼神中透露著堅定。特別是臉上的那道疤,幾乎讓他分辨不出來真假。
皓雨臉上的疤是小時候留下的,那年暑假父親要去做地心飛船的回收實驗,家里沒人照顧他們,父親就只好帶上他們兄妹倆。皓雨在基地跑動時,被一個防御機器人誤傷,臉上頓時鮮血直流。后來涂了藥,但還是留了疤。那天,皓明給皓雨買了一個香草味的冰淇淋,皓雨一邊流淚,一邊小口吃著。皓明還記得,那天那個香草味的冰淇淋是剛做的,但皓明卻吃出了苦味。
想到這里,皓明的眼眶不由得紅了。
“請你不要太傷心,”本草子說,“你也不用擔(dān)心‘西’不像你的妹妹,我就是一個例子,記憶融合了以后我就更像一個人類了。如果你同意的話就可以先簽字,然后我?guī)闳マk手續(xù)。”
已經(jīng)是夜晚,九凌市上空依舊漆黑一片,看不見月亮,只有朦朧的一片云。
“嗯。”皓明點了點頭。
這天的天氣不好,半夜里下了暴風(fēng)雪。皓明點了一杯香草味的冰淇淋,這甜味好像雨后清新的空氣。他在等他的妹妹放學(xué)回來。
指導(dǎo)老師:鄭書慧/責(zé)編:林楓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