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是生活和語言的結晶,貴在含蓄雋永,好詩往往具有“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于言外”的韻味和魅力。詩歌的含蓄之美就是用少量具體可感的藝術形象,來表現豐富的生活內容和思想感情。
藝術要用盡可能少的事物來表現盡可能多的內涵。在《風》這一首詩中,詩人只用“風”這一關鍵事物,就將鄉村風景和童年事物一舉囊括。讀這首詩時,我們會不由自主地讓思緒跟隨“風”,在村莊的白墻黑瓦間穿行:英子家的玫瑰叢、阿超家的桂花樹,還有桑葚、桃子、葡萄等,都逐個展現眼前。是啊,“因為,總有一陣風濃一些/也總有一陣風輕一些、穩一些/和它們家的小主人一個性格”,院前屋后的植物讓各家各戶散發出別樣的生活氣息,也充分展現了孩子們的個性。詩人沒有詳細描述鄉村風光,僅憑“風”的引帶就精練含蓄地將一幅芬芳美好而富有動感的圖景以及孩子們生動活潑的面貌表現出來,可謂不做鋪陳盡得風流。
“實做則有盡,虛做則無窮”,詩歌不能拘泥于眼前的景象,而應虛實結合、放飛想象,形成含蓄的詩味。《別把樹葉吵醒》一詩中,作者未實寫夜間觀察到的樹葉,而用虛化的筆法構筑了童話般的場景,想象了樹葉對小昆蟲的庇護,象征那些能給他人提供幫助、帶去溫暖的人,并表達了由衷的敬意。《美好,我是其中之一》一詩也是采用這種虛實結合的手法,將月亮擬人化,皎潔的月亮如同剛沐浴過一般,萬物都被月光“擁抱”和“親吻”,當然也包括了“我”。所以,“我”也成了美的一部分。詩人告訴我們,發現并擁有美好是如此簡單:“只需抬一抬頭/人人都能遇見自己的那輪月亮”。
在《母親》和《四月一日,雨》兩首詩中,詩人均采用了一種跳躍的方式,真摯而含蓄地表達了對父母親無盡的感恩之情。詩人聚焦“母親病后”依舊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愛。在“我”聽來,母親的叮囑猶如“精簡得只剩兩行”的詩,在母親樸素的交代里,包含了慈母多少的不舍與牽掛,慈母心像光一直閃耀在“我”的生命中。
如果說母親是抒情詩,那么父親則像日記。我們仿佛看到,詩人翻過了一頁頁日記,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了四月一日的那天。下雨的日子里,父親仍下田勞動:“把嶙峋的腿插進泥地/把飽滿的谷種撒進田里/用骨頭做的分針和秒針轉動著四季/香噴噴的炊煙就升騰起來了”。任勞任怨是父親的品格,坦坦蕩蕩是父親的胸懷,而“我”將永遠記住四月一日以及所有與父親相關的日子。
正如在《歡喜》這首詩中寫的那樣:“小鳥唱一聲/我的心就歡喜一次/小鳥唱兩聲/我的心就歡喜兩次”。我們的心在這些詩中“做夢”,相遇在了讓思緒、想象和感情“舞蹈”的地方。或許這只是一個有風景、有童趣、有深愛、有感恩的個體生命的“小天地”,卻又是一個境界開闊、內涵豐富、情思高遠,寫出詩“事實的精髓”的大世界。這些詩體現出了作者對“意不淺露,語不窮盡,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這一詩歌藝術境界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