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天話那么多,早晚壞在這張嘴上!”“別的不行,對著干最在行。”“多跟別人學學,你看看人家啥都會。”……
新兵連時,在班長老喜心中,我是“小問題不斷,臭毛病屢犯”。老喜名為喜建軍,因說話老氣橫秋,我們便喊他老喜。那時,我覺得老喜就像個只會說教的復讀機、絮絮叨叨個沒完,最后總要落到“都是為你好”上。
一天晚上,老喜將我蹬在腳邊的被子拉起來給我蓋上,其實我還未入睡,心里頓覺一熱。但我轉念又想:我是你的“老對頭”,還幫我蓋被子?反正我不領情。
在一次新兵團組織的比武競賽中,我代表連隊出戰,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比武結束,連里召開大會,連長、指導員給比武獲得名次的人員頒發榮譽證書。我激動地等著念自己的名字,可直到最后,也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
等我在外面獨自調整好狀態回到宿舍,卻看見老喜在桌子上寫檢討書,我心中暗忖:“老喜犯啥錯誤了?”
晚上,老喜在排里作書面檢討。但我越聽越詫異,這里面怎么還有我的事?原來,因為沒有給我頒發榮譽證書,老喜竟與排長爭得面紅耳赤。那一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快熄燈時,連長把我叫到院子里,他將一份榮譽證書遞到我手里:“宇濤,你是連隊參加比武項目最多的人,本來是想著周日營里軍人大會時給你頒發證書的,沒想到被誤解鬧成這樣……”原來,我和老喜都弄錯了。
新兵下連,我又分到了老喜的班里。
年底一次連務會后,老喜開心地沖向我喊道:“宇濤,告訴你個好事,團里比武我給你報名了。”
很快,我進了連隊“比武隊”開始專項訓練。這時,我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見大巫”。訓練強度一天天加大,有一個項目需要扛著60公斤重的假人跑30米,我搬起來都費勁,可把我愁壞了。
那晚,老喜把我帶到地下室,說要給我“示范一下”。只見他將地上的假人攔腰一抱,屈膝奮力一提,假人就牢牢卡在膝蓋位置,緊接著,他右腿向上一抬,雙手協力將假人扛在肩上,在地下室跑了兩個來回。我早聽聞老喜前些年也曾征戰比武賽場,今天“亮招”果然不同凡響,心里不免深深佩服。
“看懂沒有?”老喜放下假人,開始給我詳細講要領。之后的每天晚上,我都會在地下室練習,老喜則在一旁充當陪練。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最終站上了領獎臺,接過榮譽證書和三等功獎章。當我戴著綬帶迫不及待地跑回班里時,戰友們都高興地圍過來向我表示祝賀,而老喜卻靜靜地坐在一旁,沒有往日的笑容,反倒是一臉嚴肅。
后來,老喜特意把我叫到外面,告訴我要眼看前方,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有些事以后你就會明白了,都是為你好”。
2020年秋,老喜登上了退役返鄉的客車。
想到以后與老喜可能不會再見面,我心里越發難過起來,眼淚更是奪眶而出……
“當班長難,當一個好班長難上加難。”自己也當上班長后,我更能理解老喜,小到日常生活,大到戰友的成長進步,班長需要付出更多精力。
不知何時,“都是為你好”竟也成了我與班里戰友交流時的口頭禪。
(作者單位:69348部隊)
編輯/吳萍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