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的一天,楚瑤約安諾去青海自駕游,承諾她只要帶著一張嘴和一雙腳就行,全程費用她全包。
“真豪!”安諾忍不住感嘆。上個月楚瑤男友給她買了一輛福特SUV,這不,馬上就迫不及待地拉練了。
兩人開車從武漢出發,經過近19個小時的長途跋涉,終于到達了青海湖。
從喧鬧的大都市一下子落入靜謐的人間仙境,安諾的心縹緲得仿佛像進入了夢境一般。一路上的景色非常迷人,讓安諾想起自己讀過的梭羅的《瓦爾登湖》,這是書中美景的具象化啊。
就在安諾深深沉浸在其中時,車子突然一歪,陷進了路邊的溝里。坑很深,任憑楚瑤拼命發動引擎,還是紋絲不動。
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天色又漸漸暗下來,楚瑤急得直跺腳。安諾看了一眼路標,自言自語:“或許,我可以找他幫忙?”
“你有熟人嗎?那你趕緊打電話呀。”楚瑤一臉焦急。
安諾撥打了一個熟爛于心的號碼:“喂,龐峰嗎?我是安諾。我在青海遇到了一點麻煩,車子陷進坑里了。”“把位置發過來,原地等我。”4年了,他還是和當初一樣,惜字如金。
很快,龐峰到了。看了一眼,他說道:“我先帶你們回市里,明天再找人來拖車。”
記憶的畫面拉回到多年前。
那時,安諾在武漢一所高中讀書。龐峰是她上屆,兩人的緣分并不僅是高中校友。小學他們就是同班,安諾初三時生病休學了一年。
安諾是龐峰心目中的女神,她當時太高冷,龐峰只能把關心默默地藏在心里。
初二那年,市里組織三好學生夏令營,安諾成績占絕對的優勢,但是老師認為她太安靜了,除了學習,對其他的事都不上心。龐峰則不同,很有人緣,在同學中頗有老大的風范,所以整個初中,他都是班長。
權衡下,老師把名額給了龐峰。龐峰卻私下找到老師,求她把名額給了安諾。
如果沒有初三的那次休學,安諾永遠不會知道龐峰對自己的好。復讀一個初三,對安諾的打擊很大。那時,她總是靜不下心來,上課時,常常聽著聽著就走了神。
一天,在下晚自習的路上,安諾遇見了龐峰。“安諾,你還好嗎?”“不好。”安諾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你的基礎那么好,明年一定能以高分考上高中。記著,我在那里等你。”
從那以后,安諾又找回了曾經的自己,成績遙遙領先,就像龐峰說的一樣,以全校第一的成績升入了重點高中。
作為對龐峰鼓勵的回饋,安諾送了他一本自己珍藏的《瓦爾登湖》,希望瓦爾登湖畔的靜謐,能為沖刺在高考路上的他帶去片刻安寧。
兩人暢想著高考后去同一個城市。誰知,高考前夕龐峰的母親病了,他一邊上學,一邊照顧母親,最后只考上青海的一所警察專科學校。
一年后,安諾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點師范院校。她忘不了龐峰,總是在為數不多的生活費中省出錢給龐峰打電話。
龐峰畢業后報考公務員,被分配在青海省公安系統工作。由于工作性質的原因,常常不能及時接安諾的電話,安諾開始心生埋怨。
一次,電話打過去后,她還沒有來得及張口,那邊就說話了:“我只有5分鐘時間,長話短說吧。”安諾徹底地崩潰了,賭氣地說:“我們在一起不合適,分手吧。”
一陣可怕的沉默過后,龐峰啞著嗓子說:“你想好了?”“想好了。”安諾啪地掛掉電話,忍不住大哭起來。
龐峰沒有再聯系過她,安諾把心徹底地封閉起來,拒絕身邊所有的追求者。
畢業時,她拒絕了學校的派遣,做了一名北漂。她做過編輯,寫過劇本,沒有出色的成績,收入還算可以。
她沒有再談戀愛,當寫到兩性的感情生活時,總是被人說太干癟,缺乏魔力。她多么希望有一雙手引領自己走到能暢快呼吸甜美空氣的地方。
當接到楚瑤的邀請后,安諾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卻沒想到,在這里又與龐峰相遇。
4年了,龐峰一點兒都沒變,話雖少,卻讓人感到無比的踏實。她突然有了一種想法,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龐峰安排她們倆吃飯,席間,楚瑤借故打電話,知趣地走開了。
氣氛瞬間有些尷尬,安諾鼓起勇氣:“那年我說分手,你是不是恨我?”“恨過,不過已經釋懷了。”“謝謝你今天的款待。”“哪里的話,到了我的地盤,還能讓你餓肚子嗎?”
“那幾年,我每次打電話,你都愛答不理的,究竟是為什么?”
龐峰苦笑,撩起上衣,后背一個醒目的刀疤印入安諾的眼里。
“剛參加工作時,每天都在不停地訓練,哪有心情看電話?后來,我接受了一項任務,追捕嫌疑人時,被刀刺入后背,離心臟只有幾厘米。我在醫院躺了一個月。為了讓我休息好,他們不讓我看手機。”
“你為什么不和我說?”安諾冰封了幾年的心一下子融化了。
龐峰避開她的眼神:“被你一次次地埋怨后,我想了很多,怕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后來你說分手,我就答應了。”
安諾告訴他,分手后自己足足掉了10多斤,“我只想確認下在你心中的分量,是否值得自己放棄大城市的優越條件,與你去吹青海的風。”說到這里,安諾突然笑了,眼角卻掛著淚珠。
“還記得高中時我送你的《瓦爾登湖》嗎?現在你就在湖邊,而我卻在沙漠中苦苦地尋找綠洲,我現在還可以回來嗎?與你一起欣賞湖邊的風景。”
龐峰苦笑:“你還是那么浪漫,可我的工作性質注定了不能每天按時回家,出任務時可能要離開很久,而且不能隨便打電話。”
“距離產生美嘛,這些都不是問題。”
“確定?”龐峰的眼神由疑惑變得溫柔。
“確定!”安諾回答得無比堅定。
龐峰笑了:“你變了,但也沒變。”
安諾淚眼迷蒙:“你也是。”
編輯/戴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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