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自成的成敗看逆境中的反思

摘 要：《闖王旗》寫的是明末起義軍首領李自成隱伏商南的一段故亊。劇作家不是史學家，不是評述歷史，而是感悟歷史，所以要在大量史實的基礎上挖掘新意，做到老故事，新思路，重演繹。對于這段歷史，有學者指出這是李自成遭受重創后的困厄期、逆境期、整頓期、反思期，這顯然是正確的。他率潼關突圍出來所剩的十八騎，在金鐘山休養生息，重整旗鼓，終于殺進北京，推翻朱明王朝，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我們表現這段歷史，只強調李自成的兵敗反思，如何使起義軍從低潮轉向高潮，那么，人們不禁要問，經過認真反思整頓后的義軍，為何在打進北京后，僅僅43天就倉皇撤離，一路潰敗，終致覆亡？如此短暫的曇花一現式的大順王朝，有史以來實是罕見。這樣的結局，此前的反思還有價值嗎？因此我們必須要寫出他的政治局限導致反思的不徹底，對產生有害苗頭的漠視，因而埋下了最終失敗的隱患。他成為了歷史上明王朝的掘墓者，清王朝的揖盜人。在對歷史硝煙的回眸中，給后人以深刻的警示和啟迪。

關鍵詞：歷史劇；《闖王旗》；李自成

因為寫李自成的戲專程去到陜西商南，此處依秦嶺而居，地連陜、豫、鄂三省八縣。集南北靈秀，人文薈萃；融秦風楚韻，源遠流長。商於古道貫通南北，藍天碧水，映照城鄉。美麗的金絲峽、雄偉的闖王寨、陽城驛的古風、商南茶的奇跡，富水鎮、王家樓、馬刨泉、落花溝、太子坪、蘇娘娘、王夫人……一道道迷人的風景，一個個美麗的傳說，賞心悅目，美不勝收。

李自成這位農民起義軍的首領，凡有點歷史知識的人都知道，他是朱明王朝的掘墓人，又是清王朝的揖盜者。李自成作為一代農民起義首領，毛澤東主席曾對其有過極高的評價，稱之為“陜人的光榮”；但又以其失敗做過深刻的鏡鑒，說“我們不當李自成”。史學界文學界對農民起義運動及李自成本人至今都有不同的爭論。各種理論、評論和記述文章，以及小說、戲劇等汗牛充棟，不勝枚舉。我們再寫李自成，如果與前人的作品路徑相似、情節雷同，就沒有獨立存在的價值了。李自成潼關兵敗后，剩下十八騎，曾在商南金鐘山屯兵養馬，休養生息，頭尾兩年，并有娶妻生子的傳說，廣為流傳。在商南的這段歷史對于這個歷史人物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這就是我寫李自成不寫其進京稱帝而要寫隱伏商南的動因。

李自成兵敗潼關，隱伏商洛，尤其是在商南金鐘山屯兵，娶妻生子并將山名改為生龍寨（后稱闖王寨）的故事，不僅古跡猶存，而且史書上也有記述。商南縣志載：“（李自成）東下商南，娶王姓女，稱娘娘，富水關人。”坊間對王氏夫人身世的傳說就更是活靈活現。對此，我們沒有必要再考證她的真實性，而是尋找什么角度藝術地表現她。

我歷來反對戲說歷史、割裂歷史、顛覆歷史。但我同時認為，劇作家不是史學家，不是評述歷史，而是感悟歷史。要在大量史實的基礎上挖掘新意，講好這段中國故事，做到老故事，新思路，重演繹。

對于李自成隱伏商南這段歷史，有學者指出這是其遭受重創后的困厄期、逆境期、整頓期、反思期，這顯然是正確的。他率潼關突圍出來所剩的十八騎，在金鐘山休養生息，收拾舊部，厲兵秣馬，從而重整旗鼓，終于殺進北京，推翻朱明王朝，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我們表現這段歷史，只強調李自成的兵敗反思，如何使起義軍從低潮轉向高潮，那么，人們不禁要問，經過認真反思整頓后的義軍，為何在打進北京后，僅僅43天就倉皇撤離，一路潰敗，終致覆亡？如此短暫的曇花一現式的大順王朝，有史以來實是罕見。真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這樣的結局，此前的反思還有價值嗎？因此我們只強調李自成在生龍寨期間的反思整頓使起義獲得的勝利和成功，而回避他之后迅速的失敗，顯然是不能讓人滿意的，也不能自圓其說。但這個時期又畢竟是由義軍低潮期轉向高潮期，一切過失均在萌芽中，如果顯露得過于嚴重，他就不可能在較短的時間內一路勝利，打進北京。他的導致后來失敗的思想、行為在此時尚屬隱伏狀態，所以也只能點到、預示，而不是全面顯露。因此，我們必須進入更深層次的思考，把握好尺度。

我個人認為，農民起義運動的革命性不容否定，但進步性有限，落后性、局限性也毋庸諱言。李自成同樣如此。百姓們紛紛傳誦“吃他娘，穿他娘，打開大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說明他的義軍曾受到人民的熱情歡迎。而李自成的個人品格，也值得尊崇。他勇敢、堅毅、沉著、樸實、坦誠、愛憎分明、奮發圖強等這些性格上的優點都很明顯，較之后來的太平天國之洪秀全要高得多。但性格的弱點和缺點也同樣存在，如帝王思想、天命觀，缺乏政治遠見和思想的深度。他可以做到敗不餒，卻無法避免勝不驕，在商南隱伏時，也只注重軍隊的擴展訓練，更多地從軍事實力上著眼，導致對部下的放縱和對有害苗頭的漠視，因而埋下了最終失敗的隱患。歷史很多看似偶然性的事情往往都寓于必然性之中。吳三桂引清兵入關這件事就是因為李自成勝利后的驕傲、對部下的放縱和對形勢的誤判所引起的，而他的這些思想性格的缺陷也并非是一日形成的，是在商南金鐘山的休整期就已經有所顯現，這說明他在商南的反思并不徹底。在研究史料時，我發現一則故事：劉鄧大軍在挺進大別山時，有一位副連長用刺刀挑來了百姓兩包粉干和幾尺土布，被告到鄧政委那里。小平同志堅決將那位副連長處決，并斬釘截鐵地說：“我們的紀律是鐵，是鋼，不是豆腐，一碰就破。”相比之下，高下立現。如果我們的戲寫到了這一層，便回答了李自成最終失敗的原因，也便從歷史的硝煙中引發出深刻的警示和教訓。

戲不是歷史教科書，也不是政論文，戲就是戲，要有戲可看，要編好故事，塑造好人物，要進行藝術的虛構。這就是歷史真實和藝術真實的區別。在創作《闖王旗》時，我借鑒了姚家明先生長篇小說《生龍寨》的創作方法，以李自成和王翠屏兩個男女主人公的相遇、相救、相知、相愛到相別的經歷為主線，遵照中國戲曲“立主腦、減頭緒”的美學原則，沒有過多的旁枝雜葉，而是集中筆墨塑造好堅毅、自信的李自成和美麗善良的王翠屏這兩個主要人物。并圍繞他們，虛構了許多故事情節，設置了不少戲劇矛盾，同時將當地一些古跡傳說如馬刨泉、落花溝等，以及一些民歌民俗進行加工改造，適當地融入其中。至于更深層次的思想蘊含，則是對故事表層背后的體悟。

還有一些與李自成在商南有關的民間故事，如李氏三兄弟即李三蠻的加盟，李自成與張獻忠的雙雄會等，因無法與主線關聯進入戲劇情境而舍棄了。

前面談到，關于李自成的各類文藝作品不少，僅戲劇而言，夏征農、吳天石、沈西蒙創作的話劇《甲申記》，李一氓創作的京劇《九宮山》，馬少波創作的京劇《闖王進京》，劉和平創作的祁劇《甲申記》等，都在舞臺上產生過一定影響。好在我們這部《闖王旗》與上述各劇所表現的史實毫不相同，我們選的是同一人物的特殊人生階段，帶有濃厚傳奇色彩的故事。外在情節的新奇和內在意蘊的獨特共同構成了此劇的新意，從而體現了在同類題材中其獨立存在的價值。

以上創作雜感，實是學習實踐的過程，記述下來，以求方家批評指正。

（作者單位：鷹潭市文旅局）

責任編輯 姜藝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