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農村人居環境治理是新時代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的重要舉措之一。創新協同治理機制已成為農村人居環境可持續發展和治理效能提升的關鍵驅動力。以貴州省X村為例,運用協同治理模型中的SFIC模型構建分析框架,剖析其實踐探索所取得的成功經驗,并在此基礎上提出推進農村人居環境治理的對策建議:夯實人居環境治理的起始條件,強化人居環境治理的催化領導,創新人居環境治理的制度設計,優化人居環境治理的協同過程。
關鍵詞:SFIC模型;農村人居環境;協同治理
中圖分類號:D422. 6" " "文獻標志碼:A
農村人居環境治理是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重點任務?!掇r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動方案(2021—2025年)》指出:要建立健全長效管護機制,堅持問需于民、突出農民主體,統籌推進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各項重點任務[1]。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提升社會治理效能,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2]。在國家政策高位推動之下,農村人居環境治理成效得到明顯提升。相關的研究成果主要從以下3個方面展開。一是關于農村人居環境治理主體研究。如構建“政府、企業、村民、社會組織”多中心主體下的協同治理[3]。二是關于農村人居環境治理影響因素研究。如村域認同、關系網絡[4]。三是關于農村人居環境治理的問題研究。如農村積極性不高、社會力量參與不足[5],治理制度不完善、協同治理困難[6]。這些研究為農村人居環境治理提供有益啟示,但仍然存在局限性。首先,既有研究多關注靜態分析,而對環境治理動態分析較少;其次,既有研究大多關注宏觀分析,而對協同治理過程中的具體情境觀察和實證分析相對較少;最后,既有研究雖然強調多主體協同治理,但是對治理過程的影響因素分析還不夠全面。農村人居環境治理是一個動態過程,不僅受到權力、制度和監督等因素影響,也受到文化、關系網絡等非制度性因素影響。本研究以農村人居環境治理的現實案例為樣本,探析農村人居環境治理背后的實踐邏輯。
一、農村人居環境治理的理論框架
(一)協同治理模型——SFIC模型
本研究選用的SFIC模型是目前具有代表性的研究框架,由美國學者Chris Ansell(克里斯·安塞爾)和Alison Gash(艾里森·蓋斯)針對全球137個不同國家和地區的不同領域案例進行長期近似分析,得出的具體理論分析模型,該模型強調治理中的協同過程和參與主體的互動性,突破了傳統協同治理理論的局限性[7]。
該模型包含4個部分,即起始條件(Starting Condition)、催化領導(Facilitative Leadership)、制度設計(Institutional Design)和協同過程(Collaborative Process)。起始條件(S)指各主體參與協同治理動機的具備條件,主要包括權力、資源、合作史和糾紛史等因素;催化領導(F)指協同治理過程中的領導力量,是推進協作治理的必備要素,一般包括領導的授權、使地方政府獲得一定的自治權、發揮地方的主觀能動性;制度設計(I)指協同治理過程中基本規則的制定,是各行為主體進行合作的制度保障,包括制度的透明性、開放性和清晰性的基本規則等;協同過程(C)即前面3個影響因素共同導入之后所形成的一個開放式的循環過程,處于模型的核心地位。詳見圖1。
(二)SFIC模型適用性分析
從本質上來說,農村人居環境治理是一個典型公共問題,其復雜性和公共性使得SFIC模型可作為協同治理的分析工具。一方面,SFIC模型在每個維度上指出了相關變量,這些變量是影響每個治理環節的關鍵因素,主要包括權力、資源、信任度、制度保障、溝通和領導力等,內容上相對全面和完善,該模型充分考慮了影響協同治理的靜態因素和動態因素,以協同過程作為核心,具有往復循環的特性,彌補了以往線性結構的弊端。另一方面,協同治理中各環節之間的互動與調試和人居環境的協同治理有效運轉是考察人居環境治理績效的重要維度之一。因此,該模型與農村人居環境治理在理論內容和治理目標上是一致的,具有較好的契合性和適用性。
二、貴州省X村人居環境治理的實踐經驗
貴州省X村(以下簡稱X村)轄9個村民小組,356戶,1 596人。自全域推進《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五年行動方案(2021—2025年)》以來,在人居環境治理方面取得初步成效,被評為國家3A級景區、州級集成鄉村振興示范點、數字鄉村建設示范點。
(一)起始條件:需求契合激發各方合作共治
生態宜居的人居環境源于民眾的現實需求,是促進合作共治的動力。建設宜居宜業和美鄉村是政府、村民和社會組織等主體的共同追求,是各主體合作共治的起始條件?;鶎诱鳛闄嗔χ黧w,以賦權的形式將權力下放基層,提供主導力量;X村構建“態度+溫度+角度+速度”的“四度”模式,設立“市-鎮-村”聯合數字鄉村工程為村民辦理業務,彌補了村民在環境資源方面的劣勢;村民借助鄉土人情或鄉賢的參與及時調整利益糾紛,達成目標共識,而社會及市場組織憑借專業知識和專業技術,創新環境治理技術,其環境治理效能提升是多元主體共治共享的結果。
(二)催化領導:黨建引領提升基層治理效能
一是黨建嵌入農村發展。通過定期召開人居環境治理專題會議,從財政供給方面給予人居環境治理一定的利益傾斜,調動黨員干部入駐村莊引導環境治理,推動基層黨建與基層治理有機融合。二是黨組織吸納新鄉賢。新鄉賢是指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導,擁有新的思想觀念,具備專業技能和知識,德才兼備,具有良好的鄉土公信力和威望且愿意服務鄉里的進步人士[8]。X村借助新鄉賢威望調節糾紛,促進環境治理觀念達成共識。三是構建“黨建+群團”模式,調動民間資本深入參與,吸納群團組織參與環境治理,打造宜居宜業和美鄉村。
(三)制度設計:制度尺子定規矩
制度設計旨在為農村人居環境的協同治理實踐提供基本架構和規范性的行動指南,其信息公開透明是權力合法性的基礎保障。2020年,當地政府制定《Z鎮生活垃圾分類示范區工作方案》,投入人力物力加強農村的基礎設施建設。X村制定的制度或規則體現了開放性、包容性和透明性。一是制度設計規范,民主信息透明。X村以村委會為綜合治理中心,召開村民大會,積極吸納群眾建議,形成“村民訂村規,村規約村民”的治理格局。二是明確相關的監督配套措施,權責界限明晰。通過道德評議會、村民議事會等,完善“四議兩公開”制度,建立專用信箱反饋意見,村民以匿名形式監督,建立可衡量、可考核、可監督的服務評價體系。
(四)協同過程:多元主體協商共治
農村人居環境治理在于多元主體對治理過程共同投入、對治理目標達成共識且共享治理結果。一是構建溝通平臺,突出精細化治理。打造“一中心一張網十聯戶”模式,以村委會為溝通治理中心,設置網格5個,組成十聯戶體33個,將村規民約納入庭院整治,建立懲罰責任制度,助力產業發展與旅游相結合,人居環境切實得到改善。二是促成治理目標共識。鄉村形塑的公共文化能有效促進村民達成共識。政府和村委會的積極作為、村民的積極參與、社會組織的納入等體現了對治理目標蘊含價值的認同。三是治理結果的共享。農村人居環境治理成效是衡量行政績效的重要指標,政府的經濟績效是其政治合法性的重要來源,人居環境治理實踐能增強對“生存、生活、生態”價值理念的認知。
三、提升農村人居環境治理水平的對策建議
(一)夯實人居環境治理的起始條件
一是以需求為導向、錨定各主體需求。相關部門需要加強頂層設計,進一步加強農村人居環境專項資金管理;市場組織可通過稅收優惠政策研發創新技術,解決環境治理技術壁壘;村委會等可征集民眾需求,制定環境評分細則,以環境治理效果為標準兌現需求。二是入駐人民調解員和吸納鄉賢調解利益。面對“搭便車”的現象,吸納新鄉賢調節鄰里矛盾,緩和社會關系。三是環境資源對接。針對基礎配套設施不夠完善的問題,相關部門要加大環境資源投入與對接,加強垃圾箱、垃圾桶資源補充,立足公眾有序、有度、有利、有效參與,進一步優化制度環境,提煉公共利益共識,共享生態文明成果[9]。
(二)強化人居環境治理的催化領導
國家、基層政府和村委會是農村人居環境治理的領導力量和責任機關,是人居環境治理效果提升和價值目標實現的關鍵。具體而言,一是明確主體權責。國家堅持統籌規劃,加強人居環境治理的頂層設計。政府建立協調工作機制,實現項目的有效整合。二是增強服務理念。政府和村委會干部增強服務意識,堅持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問需于民,加強村民對垃圾、污水、庭院整治能力的培養。三是擴大政策宣傳規模。通過官方微博、公眾號等渠道宣傳污染人居環境的危害和整治方法,借助“云喇叭”宣傳政策文件,提高村民法治意識。
(三)創新人居環境治理的制度設計
農村人居環境治理須有章可依??茖W制度需要體現制度的透明性、包容性和開放性。一是征集村民意見,提高村民參與的包容度,進一步落實“四議兩公開”制度,實現形式與功能相契合的民主形式,多層次、多渠道、多輪次吸納采納民主意見。借助互聯網技術,采取線上宣傳與線下治理相結合的民主參與方式,拓寬村民參與渠道。二是實施嚴格的環境問責制,加強村民監督環節。村民以網絡問政形式監督人居環境治理工作,政府強化環境問責制度,改革績效考核制度,完善制度設計程序。三是銜接配套,通過“聯村黨委”方式對生態環境進行整體性治理。
(四)優化人居環境治理的協同過程
協同治理過程影響治理效果和治理目標。一是建立溝通平臺。借助大數據技術構建網絡溝通平臺,加強各主體間的溝通,對破壞環境的行為實行有獎舉報。二是構建信息共享機制。信息整合與信息資源共享碎片化是人居環境治理面對的一個難題,“局限于內部使用”的特性使信息資源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構建信息共享機制可以有效改善現狀。三是完善協商反饋機制,建立各主體評價指標體系。通過政府評價、民眾評價、市場組織評價和社會組織評價,獲取人居環境治理滿意度,組織“協商會”和“對話會”,催化縱向和橫向方面的溝通,突破上下級之間信息溝通的壁壘,推動政策有效落地,加強各主體之間的橫向聯系,建立協同合作伙伴關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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