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數字素養特征、教育需求及提升策略

摘 要：數字鄉村建設背景下，農民數字素養教育已成為鄉村教育發展的重要內容，關系到數字賦能鄉村發展的效能。從農民本體需求出發，圍繞數字素養結構和數字素養教育需求進行調查，發現農民數字素養能力已邁向較高階段。依據數字教育需求特征，從培育村民主體數字自覺、優化教育內容、深耕數字信任、發揮社會協同作用等方面提出相關策略建議。

關鍵詞：數字素養；農村；數字素養教育；教育需求

中圖分類號：G725" " " "文獻標志碼：A

農為邦本，本固邦寧。鄉村要振興，離不開“數字力量”。高質量的數字素養教育是提升農民數字素養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也是實現數字鄉村治理的最佳路徑。《全民數字素養與技能發展水平調查報告（2024）》顯示，城鄉居民數字素養能力差異顯著，成年人相差15. 35%，而未成年人則相差17. 83%［1］。農民數字素養水平與數字鄉村建設需求還有差距，農民數字素養存在“掉隊”風險，高質量的農民數字素養教育迫在眉睫。本研究采用多維度調研方法，探析農民數字素養教育的內在機理和發展邏輯，以期為數字鄉村建設提供一定的理論支持。

一、農民數字素養教育需求問卷設計

課題組參照數字素養建設的綱領性文件《提升全民數字素養與技能行動綱要》、蘇嵐嵐等［2］關于數字素養維度的分類，在抽樣測試和專家論證分析基礎上，把問卷設計為3個部分：一是受訪者基本信息，包括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和從事的行業；二是農民數字素養現狀，包括素養認識、數字接入、素養能力等；三是農民數字素養教育需求，包括開展數字素養教育認識態度、動機作用及教育內容方式。課題組2024年1～2月先后對四川省彭州市、崇州市、大邑縣3個縣市12個村的村民進行問卷調查，發放問卷300份，收回292份，有效問卷288份。

二、農民數字素養特征分析

（一）積極的數字認知：由數字排斥轉向數字擁抱

數字認知是數字素養的基礎性因素，反映個體對數字信息和數字社會的情感態度。積極向上的數字認知可提高對數字知識的接納程度，反之則會降低個體數字融入和社會參與程度。調研發現，農民對數字技術和數字服務的態度呈現積極的數字認知。關于“數字信息或數字設備是否重要”的項中，認為重要的占比為90. 1%，相對前兩年的調查結果［3］提高近10個百分點。在“是否有需要加強數字素養教育”項中，71%的調查對象認為十分有必要。“數字技術是否讓你感受到生活、工作學習的便利”問題中，75%作了肯定性回答。從結果中可看出，目前農民已經認可數字技術并且開始擁抱數字互聯網。

（二）持續向好的數字接入基礎：從數字接入溝到普惠可及

在數字鴻溝的概念中，數字接入溝（是否擁有互聯網設備，接觸互聯網）一直被視為阻礙群體數字素養提升的前提性因素。互聯網設備和觸網情況是農民能否融入數字社會的決定性“工具”。調研發現，農民群體在數字設備（手機、電腦）方面的普及率顯著提高，并且對擁有數字設備較為滿意。關于數字設備數量是否滿足需求，80%的用戶回答可以滿足，82. 5%的家庭擁有兩個及以上的數字設備。從互聯網接入和部分地域數字設備擁有情況來看，農村地區數字接入溝正在逐步走向彌合，城鄉數字接入差距正在縮小。

（三）不均衡的數字能力：年齡和職業是主要影響因素

在對數字素養7個維度能力的調查中，通過數據交叉分析發現，60歲以上的老年人掌握數字能力2項及以上的僅有5%，30～45歲的中年人則有50%，20歲以下的則占有80%，所占比例前3名的分別為數字通用素養、數字社交素養和數字生活素養。從結果看，年齡帶來的數字能力差異在農村居民中依然明顯。盡管有關部門及企業推出了一系列數字化適老措施，但是農村老年人數字使用效果不佳，數字困境依然存在。

職業需求可提升個體數字素養。調研發現，新型職業農民數字素養呈現獨角獸趨勢線態勢，從事電商、鄉村旅游行業的農民，其數字能力遠強于其他職業。從統計結果看，從事電商、鄉村旅游的新農人的數字學習素養和數字創新能力占比達79. 2%，務農和外出務工的在這方面只占23. 1%。充分表明個體的數字素養能力是一個生長著的有機體，因環境的不同而不斷變化。

（四）不匹配的數字收益：數字增收效果不明顯

數字收益指數字技術給受眾在生活、物質、情感、信息收集獲取方面帶來的有形或無形的收獲，是數字技術賦能鄉村建設實效的重要指標。根據潘穎［4］的研究結果，數字收益分為生活收益、物質收益、情緒價值、信息收益4個方面。對村民期待數字收益和擁有數字收益的調研發現，村民期待的數字收益與可獲得的數字價值相差較大。村民期待獲得數字收益的順序依次為（根據內心期待重要性）：物質收益、生活收益、信息收益和情緒價值。但是，關于已經獲得收益的內容中，情緒價值為82. 35%，生活收益為59. 12%，信息收益為20. 18%，物質收益僅為5%。由此看出，數字技術確實豐富了村民的文化生活，推動了自我權益的表達，為村民提供了較好的情緒價值，促進了數字社會融入。同時也看到，數字要素效應還不明顯，數字技術在推動農民產業轉型、實現增產增收方面效果不明顯，物質收益還處在較低位置，與村民期待還有差距。

三、農民數字素養的教育需求

（一）參與數字素養教育學習的外部動機多于內部動機

根據動機學習理論，內部動機是個體的內在需求，突出個體意愿和愿望。外部動機是個體因周圍社會關系產生的誘發行為，多為他人或者周圍環境的影響。關于“參與數字素養教育的主要原因”的分析：活動內容實用、有幫助的所占比例為28. 35%；其他人去聽，我也跟著去看看的所占比例為22. 01%；個人興趣、喜歡新技術的所占比例為15. 67%；政府宣傳，鼓勵參與的所占比例為39. 26%。這說明基于個體興趣產生的自主性動機僅有15%左右，85%的受眾參與培訓活動的行為是由外部動機引起的，其中活動內容質量、政府宣傳和周圍人影響對農民參與活動行為發揮相對較好的正向引導作用。這說明農村居民數字素養的提高主要來自外界因素。從當前看，如何將外部因素轉化為農村居民內生動力，對數字信息等新技術的態度上形成自主性、內生性的學習動力，是未來數字素養教育的努力方向。

（二）基礎技能素養能力已普及，素養教育需求向高階發展

從公眾數字化生存能力的角度看，數字素養分為能力、認知和參與3個遞進式維度［5］，對照馬斯洛生存需求層次理論，通用素養和社交素養、生活素養是公眾在數字社會生存的基本需求，屬于能力技能維度，學習素養、創新素養、安全素養屬于知識參與維度，是高階的數字素養維度。在關于數字素養能力的調查中，能力技能維度的平均分已達80分，其中91. 67%的受訪者目前已掌握基本設備操作技能。素養能力需求一題中，安全素養得分71. 88%、學習素養得分54. 16%、創新素養得分41. 67%，也就是說大多數受訪者認為目前還不具備這些高階能力，期待能在素養教育學習中獲得此項技能。說明在數字技術的滲透下，農民的數字技術信任增加，高階能力需求應時而生。從受訪者群體特征看，不同的受眾群體需求不盡相同，務農人員需要生活素養能力，而新職業群體首選是學習素養。群體職業不同，數字素養能力需求也存在異質性。

（三）數字脫癮成為素養教育新需求

數字脫癮是指減少數字依賴，獲得更為適度健康的方式的行為能力［6］。統計發現，農村居民對數字脫癮能力的需求非常強烈，62. 15%的受訪者認為當前缺少數字脫癮能力。務農人員、傳統規模經營人群及外出務工人員數字脫癮教育需求意愿非常強烈。說明一半以上的農村受訪者意識到自己的網絡行為或多或少存在“數字沉迷”現象，并且對個體的情緒價值、身體健康及社會關系造成了負面影響。今后，農村居民的數字素養教育，不僅要加強數字生存能力的培育，也要關注數字脫癮能力的培養。

（四）線下教學是農民數字素養教育首選，多元的線上教學方式還有待推廣

教學方式決定了教育成效。合適的教學培訓方式可增強學習體驗，促進持續性學習。從調研結果看，80. 12%的受眾選擇了線下教學（講授式、展覽式、體驗式），僅有20. 88%的選擇線上學習（云平臺、各種媒體視頻）。普遍認為，面對面線下培訓是解決設備操作或者數字技術應用最有效的方式。村民對傳統培訓方式的熱衷跟農村人口結構有很大關系，老年人因生理系統退化產生互聯網自卑現象，導致農民對線上多元、新型、方便的教學方式產生距離感。

四、提升農民數字素養的對策建議

（一）培育農民主體的數字自覺，以外部支持破解內生動力不足困境

培育主體的數字自覺是數字素養教育的前提。數字素養是個體在數字環境中的社會實踐，是人的個體認識和現實環境相互作用的結果［7］。從個體認知的角度看，應注重農民主體數字自覺意識形態的引導作用，以理念自覺為引領，宣傳推廣“科技向善、數字賦能”的價值理念，推動“數字理論飛入尋常百姓家”數字意識項目實施，增強數字理論的感召力、說服力。從環境影響角度看，應營造良好的社會支持氛圍。一是繼續加強對數字素養教育的宣傳推廣，通過廣播、電視、網絡媒體，增加數字素養教育的知曉度。二是做好鄉村公共數字文化服務，讓農民主體感受到數字社會的關懷和包容，尤其是做好文化站、農家書屋等數字化建設，增強鄉村公共數字文化服務的普惠性，保障村民數字權益。

（二）深耕數字信任，搭建“熟人社交”學習協同平臺

“熟人社交”是鄉村最重要的社會信任關系網絡，居民因地緣相近、血緣相親、業緣相似產生天然的信任關系。從前期研究看，農民數字素養差異主要來自農村居民自身對數字技術的不信任，使用過程中存在逃避或者恐懼心理。社會關系的情感支持正向影響個體的數字社會關系。因此，在數字素養教育中，要強化代際間支持和同輩傳授的教育同化作用。一要積極吸納當地新農人或者數字精英加入宣傳教育隊伍，建立代際支持朋友圈，打造農民素養科普教育小分隊，運用熟人之間的情感關系，消除數字化學習中的動力不足、悲觀消極等障礙。二要積極融入當地鄉村能人形成的社會交往平臺，通過共同舉辦活動或者志愿服務，將鄰里關系轉化為學緣、趣緣、志趣相投的朋友，形成同質的數字素養學習網絡圈，推動人際信任走向深層次的數字信任。

（三）堅持主體需求至上，做優素養教育內容和形式

堅持農民數字需求至上是數字素養教育的初心和使命。一要重視教育資源供給內容的適配性。相較于城市居民對數字學習和數字創新的素養要求比較高，農村居民側重生活便利、網絡安全和電商直播等與農村生活息息相關的能力。資源供給要與農民素養教育目的相呼應，避免一刀切的數字資源，構建農村專題的數字教育資源庫。二要滿足不同群體差異性需求。鄉村數字素養教育覆蓋農村各個群體，其生活習慣、社會認知、數字環境和生理條件各不相同，教育內容和形式的需求差異性較大。如老年人對手機操作課程的興趣比較濃厚，家庭婦女更喜歡短視頻制作或者數字學習平臺，留守兒童更需要數字沉迷干預和數字心理健康教育資源。三要創新教育形式，注重教學方式的多樣性和適應性。對于老年群體，現場交流指導和上門志愿服務可能更有效果，年輕人可能更喜歡沉浸式的場景體驗或者靈活便捷的在線學習。不同部門或機構要靈活設置不同的教學情境，提高村民參與積極性。

（四）發揮社會協同作用，構建豐富數字素養學習場景

培育農民數字素養是一項系統性、長期性的工程，需要社會各界力量協同推進，共生互動。政府要整合農村社區教育、社會組織、高校、科研院所及企業等社會力量，利用各自的資源、人力和場地優勢，協同增強數字技術和知識的傳播與共享，開展多場景的數字素養文化服務。在數字技術的加持下，多元場景體驗已成為增進公眾心理認同的重要媒介。在鄉村數字素養教育中，可構建防網絡詐騙、少年科技、智慧電商、數字田園等主題的數字體驗場景，拓展村民的數字認知，提升數字價值體驗，進而促進數字參與，形成良性的鄉村數字治理新生態。

參考文獻：

［1］《全民數字素養與技能發展水平調查報告（2024）》發布［EB/OL］. （2024-10-25）［2024-11-15］. https：//www. cac. gov. cn/2024-10/25/c_1731546599579826. htm.

［2］蘇嵐嵐，彭艷玲. 農民數字素養、鄉村精英身份與鄉村數字治理參與［J］. 農業技術經濟，2022，321（1）：34-50.

［3］楊愛青. 數字鄉村視域下農民數字素養培育路徑［J］. 圖書館工作與研究，2024（1）：98-105.

［4］潘穎. 鄉村公共數字文化服務對數字包容的作用機理研究：基于鄉村用戶群體的田野調查［J］. 圖書館建設，2024（4）：83-95.

［5］史安斌，劉長宇. 全球數字素養：理念升維與實踐培育［J］. 青年記者，2021（19）：89-92.

［6］樊振佳，駱卓昱. 高校學生“數字脫癮”行為影響因素研究［J］. 圖書情報工作，2022，66（17）：106-115.

［7］王策明. 我國農民數字素養的驅動機理研究［J/OL］. 圖書館建設，（2024-07-03）1-16［2024-09-25］https：//link. cnki. net/urlid/23.1331. g2. 20240703. 0953. 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