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記憶視角下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開發

一、引言

2024年5月8日，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記憶亞太地區委員會第十次會議上，由我國國家檔案局申報的“成都老茶館檔案”成功入選《世界記憶亞太地區名錄》。

“成都老茶館檔案”現存于成都市檔案館，這些檔案文獻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與文化特征，完整保存了中國茶館文化的成都樣本。其主要內容圍繞成都老茶館，從城市、社會、文化與公共生活等多個領域展開，收錄了1903年到1949年期間成都市茶館相關的營業執照、茶館統計表、業務文件、印刷品等，共6345件。內容涵蓋老茶館日常經營、行業管理、文化交流等，系統反映了20世紀上半葉成都老茶館的經營發展史及其所承載的社會功能，從側面反映了民生百態、社會政治、重大歷史事件等，是研究晚清、民國及新中國成立初期社會民生、成都城市微觀歷史的珍貴歷史資料。

檔案具有社會記憶的功能，社會記憶理論也為檔案資源開發與利用提供了新的理論支持。隨著社會的發展，檔案文化與社會記憶建構之間的聯系越來越緊密，檔案已然成為社會記憶建構的核心要素。成都老茶館檔案作為成都老茶館這一社會主體有意識的“記錄”，其真實、原生的內容成為不同主體社會記憶的相互關聯的紐帶。從時間的縱向性來看，它延續了關于成都老茶館歷史發展的記憶脈絡；而橫向上則體現為留存了茶館本身、平民百姓、歷史突出人物的社會意識的實踐憑證[1]。《中國檔案報》將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稱為“解讀成都社會文化的鑰匙”，鮮明地體現出老茶館檔案所承載的文化意義。老茶館檔案聚焦于茶館這一特定視角，記錄并呈現出原始、豐富、生動的社會記憶。正確理解、發掘、傳承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的文化價值，從社會記憶的視角開發檔案文獻遺產，有利于保護和構建相關社會記憶，提升文獻遺產的影響力，促進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的深度開發與傳播。

二、社會記憶視角下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的內容特征

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內容可以分為三個方面，一是茶館側面記錄的重大歷史事件的相關資料；二是在社會公共管理過程中形成的檔案；三是茶館經營過程中形成的相關檔案。分析文獻的特點有助于我們更好地從社會記憶的視角出發，對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內容進行更深刻的分析，從而形成更加清晰的認知和開發利用思路。

社會記憶是一個群體對于歷史、文化、經驗的共享與傳承。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作為一份珍貴的歷史資料，也承載著成都社會的集體記憶。在社會記憶視角下，老茶館檔案文獻具有地域特色性、歷史文化性、記憶主體多樣性的特點。

（一）地域特色性

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的內容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

從形成來看，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源于茶館經營者所留存的經營記錄資料，是從清末、民國、新中國的成都社會生活而來，產生的具有憑證價值的原始記錄，即它的形成是基于成都老茶館這一特色的文化標識，因而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從內容來看，茶館文化經過漫長的歷史發展已經成為一張鮮明的“成都名片”。今日成都茶館的數量與規模、茶客人數、依托茶館的從業者與民間藝人數量均居于全國首位，成都茶館已然融合了當地的歷史文化特色，與城市民生息息相關，形成了不同于其他地區茶館的成都特色[2]。成都老茶館是成都地區社會的集體記憶，不僅承載著成都的歷史和文化信息，也與許多人的個人經歷和情感相關聯。這些檔案文獻記錄了成都社會的集體記憶，反映了當時的社會風貌、人們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

（二）歷史文化性

茶館文化在我國歷史悠久，而成都地區作為中國乃至世界較早發現茶葉功能、開始飲茶、開發茶葉貿易市場的地方，飲茶文化由來已久。而成都茶館與茶文化相伴而生，逐漸發展成為一處處具有娛樂、社交、商業等社會功能的公共空間。根據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所記載，清末，成都街巷有500余條，而茶館就有454家，幾乎每條街巷都有茶館，成為當時成都人主要的休閑娛樂場所。至1935年，成都茶館發展到599家，遍布大街小巷，茶客占比高達總人口的五分之一。時至今日，成都茶館有2萬多家，從業人員高達30多萬人，堪稱“錦城一絕”，飲茶成為成都人重要的生活方式。這些記錄著成都地區的歷史變遷和社會發展的文獻向我們提供了研究成都老茶館在不同歷史時期的經營狀況、社會功能以及對于成都社會影響的資料，具有歷史意義。

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記載著清末、民國及新中國成立前期成都老茶館的經營狀況、社會關系和文化氛圍，反映了成都老茶館在當地社會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充分展示了成都城市發展的歷史脈絡和文化底蘊，是成都地域文化和歷史傳統的集中體現，是解讀巴蜀地區經濟、社會和歷史發展的珍貴資料，具有鮮明的人文情懷與歷史文化性。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蘊含了豐富的文化信息，包括茶文化、民俗文化、地域文化等。這些文化信息反映了成都地區的傳統和文化特色，對于傳承和弘揚地方文化具有重要意義。

（三）主體多樣性

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的主體多樣性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檔案形成者是成都茶館的經營人員，老茶館檔案文獻記錄著他們的經營活動；二是檔案文獻反映著不同階層、不同職業的茶客的社會活動和交往活動；三是檔案文獻從側面留存著重大歷史事件的記憶。

老茶館文獻內容有茶館經營過程中形成的相關檔案，這些記錄主體是茶館的經營者，因而，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最直接地承載著這一群體的社會活動和思維活動。再者是對茶客這一群體的記錄。成都老茶館是成都人的生活寫照，老茶館檔案文獻反映著某一特定時期參與茶館生活的不同社會主體的管理經營活動和社交活動。在老茶館文獻遺產所形成的歷史時期中，成都茶館已經逐漸從日常的生活空間變成了集社交休閑、商貿洽談、藝術傳播、信息交流、矛盾調解等多種功能于一體的公共生活空間，具有極強的包容性。各行各業的人來到茶館，形成了不同主體視角的社會記憶。雖然成都老茶館都具備品茶休閑、娛樂放松、交流信息等功能，但一般來說，不同類型的茶館會對應著相應職業或階層的茶客。根據茶館的位置、規模、館內設置、產品售價、茶客身份等，成都老茶館大致可以分成上、中、下三種類型。另外，一些具有特殊位置、裝潢或服務的茶館也會吸引特定職業的茶客，如教師、文化人、生意人等不同職業群體有聚集在某一特定茶館進行社交的偏好。另外，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間接記載了中國重大歷史事件的發生，這些重大事件所涉及的人物也成為一種社會記憶主體。

三、社會記憶視角下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的價值

在我國現存數量稀少的老茶館檔案文獻中，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顯得尤為珍貴。從老茶館檔案文獻內容與特征來看，該文獻作為歷史資料側面記錄了某些重大歷史事件，可供歷史研究之用；從城市社會生活與文化記憶的角度來看，通過保存、推廣與深度開發老茶館檔案文獻有助于發掘地方特色檔案價值，構建城市社會記憶。本部分將主要基于社會記憶視角，分析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的價值[3]。

（一）承載文化，構建記憶的歷史意義

社會記憶與文化密切相關，作為文化遺產，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承載著珍貴且鮮明的文化意義，是人們傳承文化、弘揚傳統的重要載體，是人們“解讀成都社會文化的鑰匙”。要了解成都，最好的地方莫過于茶館。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不僅記錄了茶館文化本身，還蘊含著成都茶館與當地藝術、民俗等文化元素的聯系，深刻反映了成都的社會風貌。保護和傳承這份檔案文獻，有利于更好地認識和了解成都地域文化和歷史傳統，有利于更好地弘揚茶館文化，擴大成都茶館的文化影響力。

（二）跨時空交流的現實意義

成都茶館在今天仍呈現出強大的生命力，尤其是在21世紀初，成都茶館受到各地媒體的重視。隨著互聯網與短視頻的興起，人們通過媒體看到了茶館濃厚的文化氛圍、茶客淳樸的笑容與豐富多彩的社交活動。眾多成都老茶館，如觀音閣老茶館成為網紅打卡地，慕名前來參觀體驗的人越來越多，從而也帶動了古鎮的旅游業發展。歷經近百年的滄桑，現今的成都老茶館也增添了一些新的服務功能，如有茶館開設了展廳，舉辦博物會、藝術展等。通過溯源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所記錄的晚清、民國及新中國成立初期的老茶館，與當今所保留下來的成都茶館進行跨時空的交流，可以體驗不同時期成都茶館的功能，了解成都市民社會生活的發展狀況，找尋一份獨屬于成都老茶館的文化記憶。

四、社會記憶視角下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的開發路徑

2021年7月6日，習近平總書記對檔案工作作出重要批示，指出：“檔案工作存史資政育人，是一項利國利民、惠及千秋萬代的崇高事業。”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申遺成功，正式入選《中國檔案文獻遺產名錄》《世界記憶亞太地區名錄》并成為《世界記憶國際名錄》的備選項目，體現了成都檔案館對其保護與開發利用的重視。成都市檔案館通過積極促進檔案申遺建設，打造具有全國影響力的特色文獻品牌。從成都市檔案館的角度來說，要進一步開發利用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首先要做好前期工作。根據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的申遺成果來看，這些文獻經過了系統的收集和整理，文獻資料較為豐富，成都市檔案館可以采用傳統開發方式，編研出版、舉辦展覽、影視宣傳等對老茶館檔案進行初步開發，在此基礎上進行進一步開發利用，探索擴大老茶館檔案文獻影響力、構建全民茶館記憶的方法路徑。

（一）加強檔案數字化建設，建立社會記憶平臺

對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逐步完成數字化處理并開放給大眾，是構建、保存、傳承茶館社會記憶的基礎性工程，應盡快推動成都老茶館檔案原件的數字化工作，盡可能地維護檔案原貌；確定數據庫資源類型的劃分標準，明晰編著目錄，構建便于公眾有效利用的老茶館檔案資源。成都老茶館檔案需要走到大眾面前并得到大眾的文化認同與認可，應盡快打造全方面、多層次的信息資源庫，有重點、有考量地進行不同程度的開發利用以達到吸引大眾目光的目的。在具體實施過程中，需要有關文化部門建立專門的整理機構，形成一套完整的組織體系，對成都老茶館文化資源進行更加深入的整合與發展。

數字技術的發展推動了文化產業的轉型升級，以AI（增強現實）、VR（虛擬現實）、5G等技術為載體的產品，逐步被消費者熟知且接受，催生出文化產業的新需求、新業態，加速了文化產業數字化和智能化轉型[4]。在未來文化產業的發展中，應順應數智時代發展規律，做好文化遺產轉化工作，為公眾提供更加優質的文化服務與體驗。

在兼顧收藏單位信息權益和知識產權保護的條件下，通過數字化技術對成都老茶館檔案進行數字化處理，建立一個可供公眾隨時查閱了解的公共平臺：如在線數據庫、數字博物館等。同時可以應用虛擬現實、增強現實等技術讓公眾更加直觀地感受當時的社會風貌和人們的生活狀態，從而對成都老茶館檔案社會記憶有立體化的認識。

（二） 促進多領域多主體合作，共同構建社會記憶

構建老茶館社會記憶需要多方合作。成都檔案館應當加強與圖書館、博物館等具有相似社會功能、文化屬性與服務對象的公共文化基礎設施的協作，共同開展對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遺產以及社會記憶資源的保護、整合，共同推動茶館社會記憶的傳播。如合作對檔案文獻資料進行編研出版、舉辦展覽、影視宣傳等。鼓勵公眾積極參與老茶館檔案資源開發與利用，鼓勵社區居民參與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的保護和傳承工作，加強社區認同感和凝聚力。

完整的社會記憶應由全社會共同構建。檔案眾包具有天然的社會屬性與記憶屬性，是社會公眾參與完善現有社會記憶的絕佳途徑[5]。成都老茶館檔案信息承載量較為豐富，有利于檔案的內容聚合。“檔案社交媒體中與用戶個體成長記憶、集體記憶發生關聯的檔案資源，更容易得到檔案用戶的認同和喜愛，具體表現為由人物、機構、城市、鄉村等故事性串聯、多模態的鮮活形式。”[6]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內容與現今人們與老茶館的故事高度重合，檔案部門應在檔案內容有效聚合的基礎上，促進用戶認知語境構建，拓展檔案社會記憶的共享和傳播。

（三）促進文旅融合，傳承社會記憶

成都老茶館是成都地區獨特的文化遺產，至今有眾多各色茶館活躍在成都的大街小巷，獨特的文化氛圍使老茶館成為前來成都游玩的廣大游客的打卡之地。2023年中秋國慶假期間，成都共接待游客2586.8萬人次，實現旅游收入237.8億元，較2019年同期分別增長12.2%和6.8%。從攜程、去哪兒、飛豬等主要在線旅游平臺的假期熱度統計來看，成都位列前三。數據背后，不僅是市民出游意愿、消費熱情的集中釋放，也離不開成都獨具特色、豐富多彩的文旅市場供給。其中，成都創新推出文旅品牌新形象“到成都街頭走一走——中秋國慶街頭漫步熱力地圖”，包括人文主題的“我在成都看文博、學非遺、穿漢服”“我在成都泡茶館、喝咖啡、品美食”等等。可以將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與旅游產業相結合，開發具有歷史和文化特色的旅游線路和產品，吸引更多的游客前來參觀和體驗。另外，可以開發配套的文化產品，提煉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中的歷史信息和文化內涵，擴大《中國檔案文獻遺產名錄》《世界記憶亞太地區名錄》影響，吸引更多游客和消費者關注。

目前成都市檔案館正積極加強對成都老茶館檔案文獻的保護、傳承與開發利用，以助力成都世界文化名城建設，為天府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貢獻檔案的力量。

參考文獻：

[1]張永杰. “互聯網+”視角下非遺檔案記憶再生產研究[D]. 南京：南京信息工程大學，2023.

[2]楊紅芬.四川省成都茶館文旅融合發展路徑探析[J].西部旅游，2023（10）：58-60.

[3]陳輝林，肖鴻強.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社會記憶視角下僑批檔案的開發利用模式與路徑[J].蘭臺內外，2023（23）：7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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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丁越，陳建.共建與共享：檔案眾包完善社會記憶的方式與路徑[J].山西檔案，2023（1）：14-19.

[6]張敏，舒怡嫻.認知—情感系統理論視域下檔案社交媒體社會記憶建構機制研究：以“金山記憶”為例[J].檔案學研究，2023（5）：98-106.

基金項目：山東大學教改項目“講好‘中國故事’：世界遺產實踐教學創新”（項目編號：2024Y206）

作者單位：山東省淄博市中心血站 "山東大學歷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