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關行記

金秋時節，應邀參加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組織的“跟著作家走邊關”采風活動。幾天時間里，采風團先后深入馬關縣都龍鎮茅坪村、坡腳鎮大訊村、大栗樹鄉大馬固村和臘科村、馬白鎮南山幸福社區以及馬灑村等地，感受邊關的風土人情和新時代邊關的發展變化。

印象中，馬是一種勤勞善良、活力無限的動物。據了解，馬關縣的名字由來與“馬”有著深厚淵源。縣城所在地馬白鎮的“馬白”，就是壯語里“白馬”的倒裝句。因這里地處邊關要塞，為保家衛國，1728年，清政府在此筑城設關，稱為馬白關。1820年設安平廳，1913年改平安廳為安平縣，因名字與貴州的安平縣同名，就將“馬白關”中間的“白”字去掉，留“馬關”二字作為縣名沿用至今。

一路走一路看，深深地被這里優美舒適的自然環境、多姿多彩的民族民間文化、蓬勃向上的發展活力而感染、陶醉，深感隨著鄉村振興等戰略的實施，馬關縣呈現出人民群眾安居樂業、邊疆穩定安寧、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良好局面，全縣上下思發展、議發展、謀發展氛圍濃厚，是一片投資興業、干事創業的熱土。試作散記兩則，記下一路的見聞和思考。

馬灑村里品文化

一

文化舞臺的石壁下，兩只碩大的用石頭雕刻而成的青蛙，相向而立，大張著的嘴巴里，似乎正發出“呱呱”的叫聲。青蛙身前的石壁上，雕刻著一朵盛開的荷花，有細細的水流漫過，絲絲縷縷的青苔隨著水流在微微漾動。

我站在馬灑村的神蛙廣場上，細細打量著那兩只“神蛙”。

壯族主要以稻作文化為主，在很早以前就發現蛙的鳴叫和天氣的晴雨變化有著密切關系，加之民間傳說“青蛙是雷神的子女”，能主宰雨水，因而想通過對蛙的崇拜、通過圖騰締結人蛙之間的聯系，從而希望獲得幫助和保佑，以確保風調雨順。村里正基于此，擴建了現在的神蛙廣場。

神蛙廣場以打造壯家文化的大型活動廣場為思路進行規劃設計，地處村子中部，占地2300平方米。廣場周圍以壯家桿欄式建筑廊橋為背景，中央建有文化舞臺。舞臺下面的廣場鋪裝了描繪壯家“乾坤神蛙”的圖案，對應“神蛙祈福”的寓意。廣場一直延伸至道路西側，形成觀景平臺，在此可觀賞稻田風光、油菜花田、青山松林。

天氣薄陰，灰白的天空中有云層在緩緩流動，四圍是連綿起伏的蔥郁的群山。置身于村中這空曠、巨大的廣場，能切實感受到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深刻意蘊。

在這里，我還看到了一些奇特的圖案，看起來像八卦圖，其實不是八卦，而是壯家特有的“三鳥共一嘴”圖。壯族流傳有“宇宙天地水，三鳥共一嘴”之說，寓意人要尊重自然、保護萬物、和諧共處，這就是壯家最原始的生態觀。如今，它被賦予“要像保護眼睛一樣共同保護好這里的天、地、水，推進生態振興”的新內涵。只要守住這里的綠水青山，就一定能換來農旅發展的金山銀山，這已成為村中群眾的共識。

像這種反映壯族圖騰崇拜和傳承傳統民俗活動的場所，村里還有一處，便是銅鼓廣場。廣場掩映在村莊的建筑群落內，以銅鼓為主體。一面巨大的銅鼓，高置于一個亭子里，這便是銅鼓廳。廳前的臺基立墻之上，鐫刻著“銅鼓神韻”四個大字，筆力遒勁，氣勢磅礴。

銅鼓是中國古代西南少數民族的一種具有特殊社會意義的銅器，它原是一種打擊樂器，后逐漸演化為權力和財富的象征。它為民族首領貴族所獨占，被視為一種珍貴的重器或禮器，因此也成為被祭祀的對象。在馬灑村也同樣傳承著使用銅鼓、祭祀銅鼓的習俗，銅鼓被廣泛用于壯族婚喪、節慶及自娛的場合，因此特地建設了銅鼓廣場。

廣場設計以青山為背景，面向鱗次櫛比的桿欄式建筑群。地形的落差被設計成臺地，在二層臺基之上，布置銅鼓廳。銅鼓廳的建筑與老人廳一脈相承，建造為抬梁式建筑結構。廣場上建有水池，一池水景倒映著建筑、山巒、銅鼓廳，一實一虛，豐富廣場景觀。經過水池廣場后，逐階上升，一層層的平臺與村莊的巷道相通，對望銅鼓廳，也是游客活動和觀景的極佳平臺。

馬灑村是馬關縣最大的壯族聚居村寨，距今已有400多年的歷史。“馬灑”因這里的壯族喜歡跳紙馬舞而得名，壯語中的“紙馬”音譯為漢語就讀作“馬灑”。

相傳北宋年間，外敵入侵馬灑，男人們奔赴前線，寨子里只剩下老弱婦孺。一天敵寇來襲，婦女們用稻草扎成戰馬的形狀，拿起刀槍、套上紙馬，就在村口操練。敵寇遠遠看見村里刀光閃閃，聽到戰馬的聲音，以為早有防備，急忙撤退。從此，村民認為跳紙馬可以逢兇化吉，于是不論喜慶節日或迎賓接客都要跳紙馬舞。

馬灑村壯族傳統文化保存比較完整，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集中，內容豐富，共有8大類60多項。其中，馬灑壯族傳統文化生態保護區被列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有祭龍、花飯節、祭雷神、嘗新節等傳統節日，有神農殿、龍宮、觀音廟等特色建筑，有紙馬舞、手巾舞等傳統舞蹈，有銀器制作、刺繡、儂人古樂等傳統技藝。

2013年8月，馬灑村被住房和城鄉建設部授予“中國傳統村寨”；2019年12月，馬灑村入選2019年中國美麗休閑鄉村名單；同年，被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命名為第三批“中國少數民族特色村寨”等。

二

馬灑村傳統壯族民居多為桿欄式木樓，也叫吊腳樓，是木柱底架上建筑的高出地面的房屋。

桿欄式木樓通常以石為墻基，以瓦蓋屋頂，多為兩層，上層一般是三到五個開間，正面敞開，利于通風，主要住人。下層為木樓柱腳，層高較低，多用泥磚、竹片、木板鑲拼為墻，可做畜廄，也可堆放柴火、農具等，通風和采光都好。古時，建這樣的一間房屋是要從選樹開始的，樹質上等而且越大越好。據介紹，在馬灑村只用一棵樹就能建一間房的有許多。如今，馬灑保存得最完好的一間吊腳樓已經住了13代人。

隨著時代的變遷，從提高使用率和衛生環保角度出發，馬灑村內多數民居已逐漸演變為磚木結構的半桿欄式建筑。新式的半干欄式建筑，一層多用青磚代替泥磚支砌墻體，墻基墻體都更牢固。同時，分建畜廄或到養殖小區集中養殖，實現人畜分離，房屋可利用空間更大。在裝飾方面，保留了原有的翹角、吊腳、書樓等傳統元素，整體的建筑風格和居住格局都較好地保存了原有的歷史風貌。桿欄式建筑充分體現了民居建筑的樣式與當地氣候、自然資源和生態環境的相統一，也充分展現了符合農耕生產生活實際需要的營造技藝，具有較高研究價值。

村里的老人亭是現今文山州境內的壯族村寨中保存得最為完好的老人亭建筑之一。建于清代，坐東南朝西北，青瓦覆面，屬抬梁式木構架。屋檐正面中部有一塊木質匾牌，上書“神農殿”，故此老人亭亦稱作“神農殿”。

亭內正堂上方房梁正處懸掛“立我蒸民”木質匾，左右兩邊分別懸掛有“進士匾”和“英培楷模”牌。正堂墻面中部立有青石質“神位牌”“古往稽遐碑”“功德碑”和“重修碑”。

壯族一直傳承著長老制度，而老人亭建立之初正是用作村內寨老議事之用，凡村里的生產、祭祀、矛盾糾紛等大事都要召集村里有名望的老人來亭里進行商議。逐漸地，老人亭就成為本村祭祀的重要場所，逢年過節或村里的祭祀活動都要到老人亭內舉行。老人亭前有一棵頗有些年頭的紫薇樹，樹上掛滿了人們祈福的紅綢帶。

馬灑老人亭是壯族遠古的寨老管理制度的象征，是壯文化與漢文化相互交融、和諧共存的歷史見證，具有重要的民族文化研究價值，現已被列為州級文物保護單位。

馬灑村內的古井，是以前全體村民的飲水源泉。在村內流傳著這樣的趣事：歷來，壯家媳婦都是操持家務的頂梁柱，在沒有自來水的年代，新媳婦們都要摸黑早起到古井邊挑水，因為沒有經驗，再加上天色黢黑，新媳婦們總是邊走邊灑，結果鄰居家門前的水缸都接滿了新媳婦們一路灑出來的井水，可自家的水缸還是空空如也。關于古井的傳說和趣事還有很多，這也說明了村內的古井就是馬灑村壯家人得以延續族群、安居生活的源泉。

雖然全村現已實現了自來水通村，可壯家人對古井的感恩和崇敬卻并未減退。馬灑傳統民族文化旅游村在規劃之初，就將古井納入了重點打造范疇，建設成了現在的古井文化區。

古井文化區以“水”為設計源泉，表達著“重塑古井風貌，延續鄰里故事”的主旨。古井取消了蓋板，讓游客看得見水源。在井口立墻正處，刻有“飲水思源”四字，表達了馬灑人對古井的敬重和感激之情。

古井前設戲水池，提供休息和游玩的場所。古井兩側，設置弄門，左為“知恩巷”，右為“思源巷”。廣場上以古樹為圓心，地面鋪裝形成波紋狀的圖案，對應“水源”這一主題。

廣場西為景觀長廊，廣場東為流水瀑布，瀑布設計以梯田和水車為原型，反映了壯族環水而居、農耕而生的傳統生活習性。古井、古樹、長廊、瀑布，四景動靜結合，重塑了壯家人的生活場景和人文情懷。

三

牌匾作為凝練詩文、深遠寓意和精湛書法的高度濃縮，在歷史長河中占有重要地位。據統計，馬灑村共獲得“進士”“培英楷?！钡荣n匾20余塊。村里建有牌匾長廊，將現存且較為典型的牌匾復刻展覽。

首先撲入眼簾的是“峻嶺青松”匾。這是清代村里的王盧氏所獲得的。王盧氏的丈夫在前線打仗時不幸犧牲，而她一生再未改嫁，盡心盡力地在家撫養孩子照顧公婆，時任云南提督在聽聞她的事跡后，于光緒二十九年（1903）授予了王盧氏這塊“峻嶺青松”的牌匾。

牌匾長廊里展示的“志潔冰霜”“松柏為心”“節比松筠”“竹節松齡”“和丸教子”這幾塊牌匾都是頌揚母親辛勤操勞、教子有方的高尚品德的。其中，“節比松筠”年代最為久遠，是1814年授予王氏母親的。此匾被埋藏在王氏后人的谷倉當中，被找到時仍完好無損。

“和丸教子”說的是光緒年間，馬灑村里的孩子到晚上十一二點還要懸梁刺股、刻苦學習。當困意襲來，母親就用熊膽包在丸子中煮給孩子吃，既能強健體魄又能提神健腦。翰林院用“和丸教子”激勵孩子刻苦鉆研、奮發向上，勉勵母親認真教養孩子。

“祥開五葉”是1917年開化府官員來到馬灑村民王忠杰家中，了解到他們家已經是四世同堂，第四代已經懷孕，全家相處和諧，父慈子孝，鄰里和睦，子女成才，家風家德家教都堪稱當地的楷模，就贈予“祥開五葉”牌匾，寓意為“希望你們家優良的家風能開枝散葉源源不斷傳承下去，第五代兒孫以及后世子孫都能夠吉祥如意”。馬灑村著名的愛國將領王世珍就是王氏家族的第五代世孫，恰恰印證了“祥開五葉”的寓意。

1925年，滇軍駐粵十六團團長王世珍辭職返鄉，在馬灑村利用自家庭院創辦了“馬關縣馬灑保國民學?！?，并專設了軍事班，馬灑村由此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學校。

“孝孫有慶”說的是1938年，馬關縣知事來到馬灑，看到田氏宗族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妯娌和睦的優秀家風。老人不入席子女不上桌、子女為父母洗腳等都是常事。感慨之余，馬關縣知事特為田氏宗族書寫“孝孫有慶”，意為：兒孫要孝敬老人才會有好運。

村史館內，一件件老物件，無聲地訴說著馬灑四百多年的歷史。館內珍藏的進士王秉福答卷闡明的“乃合天下之大，而業足以蓋之。極萬世之遙，而德足以垂之”的觀點，給人啟迪：“團結奮斗，守望相助，方能干出大事業?！?/p>

如今，村史館已成為凸顯馬灑鄉村文化、留住鄉村記憶的文化地標，更成為倡導鄉風文明、培養家國情懷、堅定文化自信的陣地。

四

2018年，馬灑村實施了民族文化特色旅游村項目，堅持面子里子一起抓。

面子方面，不搞大拆大建，而是修舊如舊，保留好傳統風貌，并把風貌管控列入了村規民約。里子方面，按照“弄干凈、擺整齊、搞綠化、建文明”的要求，引導家家戶戶因地制宜打造“小花園”“小果園”“小菜園”等。特別是結合村里群眾早晨起床后，一直都有先掃地澆花再干農活等良好習慣，總結提煉了“把家里收好、把庭壩掃好、把花草澆好、把畜禽管好、把農活干好”晨起五件事，引導群眾以綠相伴、向美而行。

馬灑村后山上有千畝草場、前方有萬畝森林，村里依托這些資源，發展好山水田園鄉村旅游?，F在，民宿、游泳、采摘體驗、叢林探險等項目的引進，吸引了大批游客到村里觀光旅游，有力地助推了鄉村振興。

馬灑村節日眾多，有三月三歌節、四月開秧節、六月紅飯節等，一年十二個月，每個月都有節日。村里用好用活節慶活動，通過古樂和文藝表演等，讓馬灑“月月有節慶，夜夜有狂歡”，放大“周末游、周邊游”的優勢。

早在2019年，馬灑村的群眾就嘗到了農文旅融合發展帶來的甜頭，當年旅游人數超過40萬人。當年7月份，村里舉辦花飯節，當天有2萬多人到馬灑參加活動，有一戶賣涼品的一天收入達到8000多元，一家賣燒烤的小店一天烤掉了一頭牛，純利潤4000多元。

現在，村里農家樂、商鋪、民宿客棧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村內第一家正式投入運營的農家樂名叫甜小筑。

我對這個名字很好奇，村里人介紹說，其意是黨的政策越來越好，小日子越過越甜，希望大家能夠攜手創造甜美生活，同心筑夢新生活。店主介紹說，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小院里擠得水泄不通，游客前來就餐需要預訂。

沿著寬闊整潔的青石板道路漫步村中，只見清澈的溪水從寨頭流到寨尾，家家戶戶的房前屋后姹紫嫣紅。廣場、古井、村史館、牌匾……無不在展示著這里的歷史變遷、風俗文化，讓人感受到歲月的豐盈和歷史的厚重。而村民們今日的幸福生活，更是讓人感觸良多。

我猛地覺得，這個“甜小筑”的農家樂的名字取得真好！相信馬灑村群眾的日子會越來越甜！

臘科村里體驗慢時光

我知道臘科，是源于這里出產的火腿。

我的老家在滇東北，那里出產的宣威火腿天下聞名，當知道文山州有一個小山村也制作風味獨特的火腿時，好奇心一下被激發出來，很想實地去考察一番，沒想到借此次采風的機會，達成了心愿。

在村口，我看到了一排制作精良、整齊劃一的宣傳牌，共分為村情簡介、古村榮耀、歷史記憶、歡歌弦舞、黨建引領、滬滇合作、村莊富美等幾個部分。看完這些介紹，對臘科村的基本情況便有了大致了解?？磥砼D科村對自己出產的火腿還是頗為自豪、自信的，在這些宣傳牌中，專門有一部分是介紹臘科火腿的。

臘科火腿距今已有200多年的歷史，是臘科人在自制自食中逐漸形成的傳統特色食品。

臘科村四面環山，山多為石山，氣候宜人，屬于典型的暖熱石山區。這樣的氣候非常適宜火腿的腌制與保存。

傳說，臘科馬幫常年外出經商，當時山高林密，往返需長達半年之，為便于保存，村民便將新鮮豬腿制成火腿，既方便攜帶又長時間不變質，讓在外的馬幫能隨時品嘗到家鄉的味道。

每到臘月，臘科村的年味逐漸濃起來，臘科人也開始要制作火腿了。將宰殺好的年豬卸下四腿，用鹽腌制一段時間，后用巨石壓出水分，成形之后修去不美的部分，再在火腿上均勻、透徹地涂抹花椒和草果等十余種香料，自然晾曬、風干，最后采用清香樹、香葉等燃料進行煙熏，歷時一年方成美味。

走進臘科村之后才知道，這里吸引人的東西，絕不僅限于火腿。

臘科村始建于清朝初年，至今已有300年的歷史，村民以李姓、劉姓為主。東漢、三國時期，李姓人從河南走向四面八方，部分向西南發展至云南文山馬關一帶。據《新唐書》記載，漢高祖劉邦之子孫劉安儀率三子移居云南文山，次子劉永榮移居馬關縣大倮者村，當時有兩房妻子，其中二房妻子及子女遷居臘科，沿襲至今。據族譜記載，劉氏家族在臘科村已有30余代。

臘科村歷史悠久，人文資源豐富，民間文學、傳統音樂、傳統技藝、傳統醫藥等文化資源豐富，廣泛流傳著《財主的兒子》《智斗土司》《找人種》等民間故事和《火把節的來歷》等神話傳說。臘科村建筑為傳統四合院建筑，現存傳統建筑最早修建于民國，已公布歷史建筑3棟，其中劉氏民居在馬關縣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中被列為不可移動文物點?！芭D科火腿”“彝族弦子舞”被列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臘科彝族傳統文化2020年2月被列為州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臘科村2021年12月被命名為第三批云南省少數民族特色村寨；2022年7月被列為云南省歷史文化名村；2023年3月被評為國家級傳統村落。

這是一個格外美麗的村子。來自大山深處的溪流，猶如一匹錦緞，順著山勢繞村流淌，發出悅耳的淙淙聲；溪水中長著各種不知名的野花，開出五顏六色的花朵，在微風中搖曳，散發出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村子周圍連綿起伏的群山，因了植被不同的緣故，而顯出豐富的色彩層次，有的金黃，有的深紅，有的翠綠……

村前一堵高大巍峨的石崖，通體橙紅色，猶如夕陽被凝在上面一般。秋風吹來，石崖上面的樹冠猶如一條河流在波動，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無數搖落的樹葉紛紛揚揚地從空中間飄落下來，極具畫面感。

村里的房前屋后，栽著桃子、李子、梨樹等各種果樹，特別是那一株株柿子樹，樹上綴滿小燈籠般的果實，在澄碧的天空背景下，顯得美極了。

村里依托民族特色文化和傳統建筑等資源優勢，積極向上級申報爭取項目資金投入，著力改善傳統村落基礎設施及人居環境，建設宜居宜業和美鄉村。2023年，爭取2200余萬元項目資金投入，實施了臘科村伴山畜牧養殖基地建設項目和臘科村鄉村振興示范打造項目。依托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順應古人的擇居文化與居家哲學，對村內現有水系景觀進行打造提升，通過推進污水治理，就地取材，用土生土長的建筑材料還原“鄉愁”味道，讓臘科因水而興旺、因水而靈動。在保留村莊傳統特色的基礎上，堅持以“黨建紅”引領“村莊美”，充分挖掘彝族特色，依托項目建設，發動群眾以“主人翁”意識參與進來，全方位開展房屋風貌提升改造，村莊面貌明顯提升。

村里還辦起了民宿，房舍典雅，古色古香。在小院的涼亭里，泡一壺茶，斜倚在躺椅上，任清風拂面，賞流云緩移，聽清幽鳥鳴，享受著慵懶、舒適的時光，感覺是那樣的輕松、愜意。

我們在村里，就遇到一位來自北京一家金融機構的游客，他說這次專門利用休假的機會，從北京來到臘科村休閑。問起他的感受，他說：“我平時工作壓力較大，來到這里后，感到這兒環境優美、山清水秀，遠離都市的喧囂，遠離繁忙的工作，感覺時光一下都慢了下來。同時，在鄉村的寧靜和恬淡中還可以領略民族文化、品嘗美食，真是來了就不想走。我決定明年帶著家人一起來這里度假?！?/p>

晚餐是在臘科村吃的。菜都是村里的特產，三七根燉土雞、豬皮燉紅豆、木耳炒肉，全都用當地的粗瓷大碗盛了，令人垂涎欲滴。我最感興趣的是那碗火腿。

這火腿的吃法，跟我平時吃到的又不同，既不蒸，也不炒，而是用清水煮出來，再切成一坨一坨的正方形。那肉，皮呈焦黃色，肥肉仿佛透明的一般，瘦肉紅潤似火。夾一坨放進口中，但覺肉質細嫩、香味獨特，帶著一種淡淡的煙火氣息，不由得胃口大開，連吃了好幾坨。

餐后，夜幕四合，淡藍的天幕上，有幾顆星星在眨巴著眼睛，好奇地把人間打量。在沁涼的夜風、潺潺的流水聲中，我們該出發了。

【作者簡介】張雪飛，云南馬龍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文字著作權協會會員。云南省“興滇英才支持計劃”文化名家。中學時代開始在《兒童文學》《短篇小說》《小溪流》等刊物發表作品。迄今發表小說、散文等作品近百萬字。作品數十次獲各類文學、新聞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