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犯人的寧古塔究竟是一個什么地方？

前陣子，一則“沉浸式體驗流放寧古塔”的旅游資訊登上了網絡熱搜。

如果你看過清朝的宮廷劇，那對“寧古塔”一定不會陌生。

電視劇里的皇帝一言不合，拍案而起：“發配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永不得入關。”而聽聞者的表情就像《甄嬛傳》中，甄嬛得知父親甄遠道被流放寧古塔時，那滿眼的絕望和傷心……

這寧古塔，到底是個怎樣“恐怖”的地方？

流放犯人，為什么要選擇寧古塔？

和我們想象的關押“白娘子”的雷峰塔不一樣，寧古塔并不是一座塔。

寧古塔是滿語，“寧古”為“六”，“塔”是滿語“特”的訛音，即“居址”的意思，寧古塔也就是六個部落。相傳清朝遠祖六兄弟居住于此，所以，寧古塔算是滿族的發祥地之一。

清朝未入關前，皇城還設在盛京（如今的沈陽）的時候，寧古塔是清代寧古塔將軍治所和駐地，是清政府統轄黑龍江、吉林廣大地區的軍事、政治和經濟中心。

作為清朝的“龍興之地”，寧古塔為什么最終演變成了流放犯人之地呢？

滿清入關后，相比南面富碩肥沃的大片土地，寧古塔就顯得“貧瘠”且無足輕重了。但作為“祖宗的基業”，放棄是不可能的，于是，順治皇帝首開先河，讓那些犯了錯的人到寧古塔“建設家鄉”。

加之寧古塔的氣候條件惡劣，只有流放此處，才能更好地震懾犯人，達到懲治的效果。清朝初期，有個叫吳兆騫的文人因科舉案牽連被流放寧古塔時，這樣描述寧古塔的“苦寒”：“寧古寒苦天下所無，自春初到四月中旬，大風如雷鳴電激咫尺皆迷，五月至七月陰雨接連，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盡凍。雪才到地即成堅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

簡單理解就是，春天刮大風還電閃雷鳴，夏天陰雨連綿，八月開始下雪一直到第二年春天。這種氣候，幾乎就沒有一天好日子，別說人了，植物如果沒有耐寒屬性在這兒都活不到秋天。

因此，相比云貴川、嶺南、海南等已經得到歷朝歷代開發的流放地，清朝的寧古塔在折磨人這一塊，無疑是最適合的。

被流放寧古塔該如何到達？

如今，因為交通的便捷，我們可以借助各種交通工具到達想去的地方。但是在清朝，被流放的犯人要到達寧古塔，應該如何去呢？

走著去。出發前，為防止犯人中途逃跑，官差就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給他們戴上實木對聯大枷以及鎖鏈，重約20 斤左右，再將雙腳銬上同樣20 斤左右的腳鐐。此去寧古塔，2000～3000 公里的距離，將全程背負約40 斤重的枷鎖鐐銬徒步到達。

按規定，被流放的犯人必須一個月內起身上路，在途中只能走50 天。如果剛好被流放到距離京城2500 公里的寧古塔范圍，就意味著每天必須走50 公里路。要知道，那個時候沒有寬敞的柏油路，只能走荒草叢生的泥巴小路，甚至是行走于煙瘴之地。

每日扛著沉重的枷鎖不間斷地徒步，再加上官差克扣本來已經少得可憐的伙食（每人每天八兩），流放之人基本都食不飽腹，甚至開始形銷骨立，沒到半個月已經有人陸陸續續支撐不住。

除此之外，“半道為虎狼所食，猿狖所攫，或饑人所啖，無得生也”（ 清人筆記《研堂見聞雜錄》）。也就是說，走在路上有可能被野獸吃了，也有可能被人吃了……雖然沒有明確的死亡數據，但被流放寧古塔的犯人死亡率推測在90% 以上。

如果撐過了饑餓，躲過了野獸、“饑人”和疾病，逃過了官差的魔爪，經受住了沿途高緯度的酷寒，僥幸到達了寧古塔，你以為看到曙光了？不！黑暗才剛剛開始。

在極端寒冷、風沙肆虐，缺水、少食的寧古塔，身體的疲累只是其次，最殘酷的是“與披甲人為奴”，接受他們的奴役與欺壓。 作為在戰場上主動受降的人，披甲人的地位雖然比軍人低，但卻高于奴隸。

正是這種夾縫中的地位，讓披甲人對待奴隸很“無情”，特別是雍正時期“凡是發配寧古塔的犯人，主人可以隨意處死”。他們將奴隸視作工具，隨意打殺、凌辱，即使僥幸活下來也生不如死。

所以，《甄嬛傳》里，雍正才會說：“甄遠道及其家眷流放寧古塔，不必給披甲人為奴，只住在那里就行了，也算是朕顧念他的辛苦吧。”這個“不必給披甲人為奴”確實也是對流放犯人的一種寬恕。

現在的寧古塔是什么樣子？

流放寧古塔的刑罰直到清朝滅亡才算結束。

清朝末期，流放寧古塔的犯人已經大大減少。一是清朝內憂外患，已經無暇顧及這片“龍興之地”；二是從順治到晚清，200 多年的開發，讓寧古塔不再是一塊蠻荒之地，流放寧古塔的懲戒效果大大降低。

如今的寧古塔已經改名為寧安市，位于黑龍江省東南部，東與穆棱市毗鄰，西與海林市交界，南與吉林省汪清縣、敦化市接壤，北與牡丹江市相連，總面積7924 平方千米。

雖然過去了200 多年，但寧安市整體的地理布局并沒有多大變化。氣溫相比明清時期的小冰川期明顯提升了不少，但年平均氣溫也只有4.5℃，冬季最冷的時候氣溫在-40.1℃。只是清朝時，被流放的犯人幾乎沒有保暖設施，而現在家家都有暖氣，即使在極寒的季節，人們也能安逸地生活。

選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走上寧安市的街頭，周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耳邊是地道的東北腔調，時不時飄來一陣陣烤冷面和東北大拉皮的香味，曾經的寧古塔早已蛻變成一個充滿生活氣息的小城。當然，如果閑來無事，游人可以去體驗一下當地新推出的“寧古塔流放計劃”，藏藍色囚服、實木對聯大枷，沉浸式感受一下“被流放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