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頭村：白洋淀里頭一村

“月亮升起來，院子里涼爽得很，干凈得很，白天破好的葦眉子潮潤潤的，正好編席。女人坐在小院當中，手指上纏絞著柔滑修長的葦眉子……”這是作家孫犁筆下白洋淀的一幕。

天高氣爽，云淡風輕。與友相約，尋趣鄉村。白洋淀里，一派金黃，蘆葦搖曳，碧波微漾，禽鳥紛飛……這是此行目的地河北省雄安新區安新縣圈頭鄉圈頭村的真實寫照。

圈頭村于明朝永樂年間建村。相傳當年一個姓王名圈的男子和母親跋涉至此，覺得這里地肥水美，便安家于此，后漸成村。明朝永樂十三年（1415年），官府組織長城古北口外移民至此，逐漸形成“三街六道三座橋，村里還有八個廟”的大村落。因該村當時傅姓居多，故名“傅家屯”，后又稱“富家屯”，至清朝乾隆年間，村民一致同意將該村改名為“圈頭村”。“一是為了紀念最初進村駐村的圈，二是表明村莊在白洋淀里打頭居首的地位……”有“民俗專家”之稱的陳廣濟老人如是補充說道。從空中俯瞰，圈頭村就像一只鳳凰落在水上，河南是鳳頭，河西、河東是鳳翅，河北至四畝園是長長的鳳尾，故該村也曾叫過鳳凰村。

圈頭村是白洋淀唯一的中國傳統村落，坐落在白洋淀中部中心位置，四面環水，形似孤島，古代村民出行皆以船代步。清朝年間，村中先后修建了“廣濟”“廣順”“廣惠”三座石橋，20世紀50年代又修了“廣安橋”，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四座橋，為這座古老的村莊增添了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圈頭村是白洋淀面積最大、人口最多的純水村，自古以來這里的村民依水而居，以水為生，男人捕魚，女人編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富庶。同時，該村地處白洋淀航道的重要節點，商貿興旺，故有“金圈頭”的美譽。

圈頭村現有東街、西街、橋南、橋東、橋西5個自然村，居民4000余戶1萬余人。由于人口密度大，房屋非常集中，村里人家宅院都很小，胡同多且窄長、不規則，最窄的連祥胡同單人通過還行，兩個人就要側身而過。

走近細看，確實令人吃驚。那些近百年的老宅院，都是低矮的門洞，但門檻卻有30厘米高，門樓上方框中不少寫有“自力更生”“福祿禎祥”“英雄獨立”之類的文字。進了院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低矮的灰磚青瓦臥板平房，只有一個門，前窗很小，沒有后窗、側窗，屋子的頂上五根檁條均勻分布，檁條上面是木板椽子，上面是用蘆葦編的蓋子。據了解，這種建筑最大的特點就是結實，門窗小、墻面大則承重性好，雨水也不容易沖刷到墻面。

據《安新縣志》記載，明朝永樂帝朱棣曾巡幸圈頭村，建“樂駕臺”，清代康熙皇帝近40次到白洋淀巡幸，乾隆皇帝也多次駕臨，并建圈頭行宮駐蹕。如今圈頭村的標志性建筑水塔，便是行宮原址所在，當年挖出的大條石便是例證，不過現在只能從故宮收藏的行宮建筑圖窺其風貌了。

陽光透過薄薄的云層，灑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水花在光影中閃爍，仿佛是水面跳動的小精靈。泛舟淀中，水波蕩漾，游船之上，身心搖曳。

此情此景，不妨來個當年乾隆皇帝游水圍的情景重現吧。“閉門推出窗前月，投石沖開水底天。”我率先開腔。文友學著乾隆皇帝的樣子，從淀里舀了些水，隨口吟出“瑤池金斗撈碎月”，我隨即接上 “王母銀河望蓬萊” 。文友將水一飲而盡，咂咂嘴，驚叫“這淀水好甜啊”，另一位友人馬上回道“今晚就住這了”。話音剛落，大家都不禁開懷大笑起來，笑聲驚起一群飛鳥，鳥兒撲棱撲棱地往遠處飛去……

山有山的脾氣，水有水的習性，圈頭村音樂會便是極具象征意義和地域風情的獨特民俗。在寫著“音樂圣會”幾個大字的院子里，導游介紹，音樂會實為冀中平原一種特有的鼓吹樂，主要用管、笙等演奏，又稱“笙管樂”，并細分為以嗩吶為主，常用于婚禮等場合的南樂會，以及由鑼、鼓、鈸、镲等組成，多在喪禮和祭祀場合演奏的北樂會。

圈頭村音樂會屬北樂會，始于明末清初，樂譜、樂曲均為僧傳，保留著明清乃至更早時代的曲目，代表性曲目有《柳黃煙》《五四牌》《大走馬》等。尤為難得的是，圈頭村音樂會還入選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音樂會每年有三次固定的演出：一次是春節，為臘月三十、正月初一分別在本村主要街道和先賢祠（后改為烈士祠）演奏；一次是正月十四到十六的元宵節踩街演奏；一次是四月十九至二十一祭祀藥王的演出，這也是最為隆重的一次。”導游說，演出時分左、右兩場，左場為 “文場”，右場為 “武場”，二者交替有序進行，不緊不慢，莊重沉穩，古雅圣潔。

“尚武”也是圈頭村村民的精神內涵之一，早年村里就有少林會、太平會、獅子會，其中最有代表的當數少林會，最早可追溯至清朝嘉慶年間。少林會主要分長拳和花拳兩類，器械有六合槍、六合刀等，并配有一套歡快、緊湊、穩健的伴樂。圈頭村少林會除了強身健體、除暴安良，還為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輸送了不少優秀戰士，并把中國武術帶到了全世界。

隨著雄安新區的設立，白洋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地政府啟動美麗鄉村建設工程，以凈為底，以美為行，清河道、建橋梁、鋪街道、改民房，向世人展現出更加美好的未來。以有“鐵桿莊稼”之稱的蘆葦為例，從前打葦編席，再賣席換糧，是當地最普遍的生產方式；如今葦席不僅是出口創匯產品，還“搖身一變”成為蘆葦畫等藝術品，延續“寸葦寸金”的輝煌。

一路游一路看，不知不覺地到了告別時刻。向前望，滿淀清水，波光粼粼，荷紅葦綠，魚躍鳥翔；回頭看，棟棟民居，錯落別致，鑲嵌于白洋淀的環抱之中，好一幅自然之美與人文之深的鄉村畫卷。

要再見時不說再見，圈頭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

（江西 艾思靜 楊雪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