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路大儒巷，點起一盞“三聯”的燈

《書店的燈光》一書中化用了詩人鄭愁予的一句詩，“是誰傳下這行業，黃昏里掛起一盞燈”。歲末，上海三聯書店蘇州平江路店在姑蘇古城的平江路上，掛起這盞燈，與主街相距百來米，保持著書店的沉穩與安靜。而它落腳的巷子叫大儒巷，很對味。

三聯平江路店所在建筑并不是古建，而是兩棟2000年左右建起來的辦公樓。沿街一條走廊，連接著一間間辦公室，每一間的空間又相對局促，這樣的格局如何改建成書店，不好想象，因為大多數書店的鋪面面積都比較大，各種排布較方便；顧客在書店里的動線也因為要上上下下而變得復雜起來。更重要的是，店淺，從外面似乎一眼能看到底，然而只有走進書店才會發現，這是一個很有“花頭”的書店。

書店的靈魂，在內容

籠統來說，三聯平江路店前樓的一、二樓被排布成一個個主題書室，不定期策劃主題書展。每個空間隱藏著大量細節。進門左手邊，大玻璃窗隔出的主題書室，在周末順帶會做圖書銷售的直播。書店給會員六五折的價格，“與其網上再找，不如店里買。”說到底，這是一家叫“書店”的出版社，確實有底氣。

三樓南端的沿街長廊，臨窗做了一排吧臺，樓下的人與樓上的人可以互相打量，讓閱讀成為風景，也在閱讀中穿插進流動的風景。花窗的光影打在身后鵝黃的墻面，宛若一頁頁檀香木書簽，對墻發呆也是可以的。

書店仍在調整，每個書架放什么書，每類書品放在哪里，需經市場來驗證。但落地一個多月，三聯平江路店發現，蘇州人似乎喜歡買歷史類、經典類書籍。

兩棟樓之間的天井，導入更抽象的蘇式園林空間語言，被改得一片“純凈”。到了春天，這里可以做小型活動。開業季，后樓展廳里展示蘇式文化生活場景里的“讀蘇”，下一季，則會有一個插畫展登場。

書店每周都會有一場或兩場活動。三聯平江路店負責人說起他們做的第一場活動，邀請葉嘉瑩先生的兩位弟子鐘錦和黃曉丹，來講葉嘉瑩說詞《云間派》。起初擔心在蘇州沒人脈，如果無人捧場，何以面對兩位老師。消息發出后，后臺第一個群200個名額很快報滿，接著又建起第二個群。三聯平江路店也就這樣擁有了五六百人的粉絲群。后面的活動幾乎場場爆滿。接力第二場活動的便是復旦大學教授梁永安，愈發不用擔心缺少讀者、粉絲。

跳躍的動線和撼人的城景

逛三聯平江路店的動線可以這樣：進門中間吧臺，左右兩個大書室。向里直走，穿過兩棟樓之間的天井，正對著后樓展廳。右手邊上后樓樓梯，后樓二樓是文創集合“萬物舍”。出來經過兩棟樓之間的快閃店，后樓樓頂的露臺很震撼。此后，去前樓二樓三樓，除了連通的小書室，前樓沿街有一條很妙的長廊。

一般人不大愿意跑到三樓買書，因而三樓就被轉而運營“帶有書店氣味的空間”。三聯平江路店把每周的活動、簽售放在這里。同時按小時租賃小型空間，可用于創作、直播、辦公、會客等。

有一小間，中央放了一張單人沙發，負責人說，想把它變成可以靜靜聆聽黑膠唱片的欣賞室。窗外，美不勝收。

如果走上后樓大露臺，會看到感人一幕：呈灰黑色波浪線的連綿黛瓦近在咫尺，像耳邊古老的低吟淺唱；磅礴的現代樓群在遠方拋出輕盈、歡快的花腔或海豚音。蘇州的一體兩面，盡收眼底。書店不是文控保建筑或歷史建筑，但它周圍都是，在古城風貌的烘托之下，書店成了一個全角度觀看蘇州傳統建筑之美的觀景臺，循著上下錯落的空間，每一扇窗、一扇門都望一眼，外面定有非同凡響的風景。據說梁永安后來向三聯平江路店表示，春暖花開時要再來辦一場露臺讀書會，屆時，他想講講電影。

別樣的文創思路與啟發

“萬物舍”是上海三聯書店創立的一個以文創為主的品牌。為了慶賀三聯平江路店開業，首期“萬物舍”與香港三聯基金合作，引入了香港設計師作品。“‘萬物舍’將來的主要功能還是導入、培育蘇州本地設計師。”負責人說。

盡管文創市場跟風現象普遍，但店內仍有很多“奇思妙想”的東西。比如上海三聯書店與自然造物聯名合作的拓印年歷，每一頁都套板印刷，最后手工縫線，以傳統非遺技藝致敬“非遺版春節”。比如來自香港的機甲設計師，將“遇見平江路”民居機甲化，以紀念上海三聯書店進駐蘇州平江路，店內有其他“機甲伙伴”，如“港鐵機甲”是在大陸的首發。

書店負責人談到，三聯平江路店的文創選品如走傳統路線，同樣會將“萬物舍”裝點得很漂亮，但經深思熟慮，首期還是選擇了一些個性化的設計產品，希望給蘇州本地帶來別樣的思路與啟發。同樣，走出“萬物舍”，四面全玻璃的快閃店目前是一家人造珠寶飾品店，比起寶石或貴金屬，飾品店更在意自己的概念設計。

年輕人，一種新生活開始了

從書店經營的角度，三聯書店更偏向服務年輕人。三聯書店前身是20世紀30年代創立的生活書店、新知書店和讀書出版社。生活書店創始之初就提出“生活開始了”，引領年輕人的生活方式和啟蒙他們的思想。我國第一部《資本論》全譯本即由讀書生活出版社組織翻譯、出版。進入當下，三聯書店希望更多年輕人知道“三聯”，“有一些他們喜歡的內容，與書店認為比較好的一些生活方式產生共鳴。”書店負責人介紹，上海三聯書店目前在全國有約10家核心書店，25家合作閱讀空間。

與此同時，書店也在探索更多、更新、更好的運營模式。蘇州距離上海很近，上海三聯書店背靠上海報業集團，在宣傳和推廣上有優勢；上海三聯書店作為出版機構，在內容創作端也有優勢。平江路有足夠的人氣和人文積淀，活用上海三聯書店在上海的資源，聯手三聯平江路店周邊的文控保“鄰居”，組一個文化傳播的局，完全可以為整個片區導入內容類文化產業。

書店是燈塔，新時代，它依舊得是燈塔，裹挾著時代的風潮，安撫人心，指引方向。或許，指引的燈光會有些許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