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鵬老師首次個展出現了一副巨制,不太討喜的樣子,滿不在乎觀者的品味,卻偏有四個六尺這么大,塞滿了一整面墻。率性、肆意的他用了三年時間面對和創作這幅作品,讓人充滿好奇和疑問。直到我步入展廳、走近畫作……
貓頭鷹時而回徹空谷,他在卻捉摸不定。三葉蟲沒有動靜,像入定的老僧,想成為時間。奇異的世界沒有人,卻像魔眼刺穿鏡底下的眾生。凌逸的山,鬼怪的樹,峻冷的石,洶涌飛下的瀑,實境正當如此。
那未退去色彩的松,冉冉上升,闖入空谷,在位列仙班前,借著最后一口混沌塵世之氣,定了座次。
奇異而富饒的紋理,像隨風散發的寓言,一片片故事,各自各解讀。惹了注目,又翩然離去。
第三只眼是心之眼,與其說是畫者的洞察世事、安之百態,卻不知背后是道不盡的無可奈何、奮力掙扎、死而后生。
閉上了心之眼,傷口開始愈合,法眼即啟。周游御宇、遍歷古今,歷經無數次輪回與重生,覓得一次時間縫隙,剎那而永久地調整了參數,修改了路徑,與過去、現在、未來彌合傾述,搜尋到一種獨特而前人未曾有過的面貌。
這天地孤獨佇立,疏離、隔絕,甚至帶著一點冷漠,駐足的畫外人也不禁寒顫。那擋不住的文氣,漫天的水墨淋漓、險峰絕境,更攝人心魄。無聲凝結的一切,最終由呆萌的貓頭鷹發出一聲梟響,回蕩天谷,溶解了所有。這仿佛即是一場玩笑。
此刻,觀者已不自覺地吸入了胡世鵬多維藝術時空的交織重疊之中,跟隨他去尋找藝術真如之境的密鑰。
胡世鵬的功底扎實、家學淵源,在外公劉知白先生的親授下深受傳統繪畫熏染。而在成長過程中,西方藝術又強烈地撼動了胡世鵬的藝術屬性。東西方兩種藝術形式在他體內不斷縈繞、糾葛、生長,對兩種藝術形式的熾熱感情,常讓他無法自拔、沉醉其間。對于二者,他并沒有選擇流于表面的中西融合,而是放下門戶之見,由心出發、自然地擁抱藝術上的普遍性與超越性,耐心尋找他心目中的理想殿堂。
與其說胡世鵬是一個國畫家,不如說他是一個藝術家。鮮明地反對重復,但絕不為了創新而創新,標新立異、賣弄造作更不是他的作風。他的溫雅與癡狂,靈感與沉著,傳統與現代,堅守與多變,如此極端地共容,如此稀有。
過去的胡世鵬,堅強如水、柔弱似火,一個人敏感、安靜地主宰在繼承與創新的藝術天平上,不斷地調整和擺弄著兩邊砝碼,不知疲倦。
未來的胡世鵬,無人敢斷言,因為在隱秘時空里,他調整了參數。任你慧眼如炬,想要捕捉且解釋將是艱難的工作,他的創變與藝術追索常跑在定義前。
現在的胡世鵬,從過去與未來中匯集而來,萬千變化又命中注定,量子糾纏般的時光旅程,既是初識,又是重逢。此刻,他如此真摯,期盼著眾人共有他的世界。這個世界,有你、有我、有貓頭鷹、有三葉蟲。
貓頭鷹離群而有情,三葉蟲曠古也無聲,千年梟響回蕩,萬里長途路遙,你我跨越山海星辰奔赴而來,距離,正是從畫中一筆筆墨跡開始拉進的。
此幅巨制收錄于胡世鵬個人藝術首展,個人藝術首展舉辦于胡世鵬外公劉知白先生的官方藝術紀念館。想來只有在外公的注視下,幾十年筆案耕耘的他才會安心地把作品交付于眾。
“學時有他無我,化時有我無他”,寫意大家劉知白先生的話他一直銘記。“空谷在天、梟響幽玄”,對藝術的極致追求胡世鵬正用一生去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