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內倫子：在閃爍星芒中捕捉時間的褶皺

無題， 選自《連結》系列， 2015， ?川內倫子，圖片來源：Christophe Guye Galerie（蘇黎世）

川內倫子（Rinko Kawauchi）， 這位被譽為“光影詩人”的日本攝影藝術家，她以獨特的 6x6 中畫幅相機視角，將日常的呼吸節奏凝固成充滿神性的視覺詩篇。此次展覽以三組代表作 Illuminance、Halo、Ametsuchi 為脈絡，展現了她標志性的“柔焦美學”——晨露折射的彩虹、燃燒殆盡的蠟燭、昆蟲翅翼的褶皺，這些轉瞬即逝的微觀敘事，在她的鏡頭下化作對生命本質的永恒叩問。正如展覽標題所暗示的，川內倫子擅長在平凡與奇跡的臨界點捕捉光的存在，將宇宙星辰的浩渺投射于掌心露珠的晶瑩之中。

自 2001 年憑 Utatane、《 花火》《花子》三部曲震撼攝影界以來，這位橫濱出身的藝術家始終保持著對自然輪回的敏銳感知。本次展覽特別呈現的多幅未公開的作品，延續了她用膠片顆粒編織時光織物的創作哲學，在數字影像泛濫的時代，堅守著銀鹽粒子與光影對話的儀式感。

展覽現場

光影編織的時間經緯

策展團隊采用“星軌敘事”手法，將兩層展廳轉化為環形觀展路徑。入口處的巨型燈箱裝置《星屑之海》以川內標志性的 6x6 方畫幅矩陣排列，模擬出銀河閃爍的視覺效果。隨著動線深入，M/E 系列中冰島黑沙灘的玄武巖柱與家中凝結冰花的玻璃杯并置，隱喻個體生命與地球脈動的同頻共振。

特別設置的“私日記回廊”展區，以半透明紗幕投影 An interlinking 系列碎片影像。觀眾穿行其間時，20 年間的生活切片——晨光中的睫毛、融化中的冰淇淋、遷徙的鳥群——將隨身體移動產生動態疊影，實現川內倫子所追求的“觀看即創作”參與性體驗。

創作解碼

脆弱性與永恒性的二重奏

M/E 系列：微觀宇宙的拓撲學

在冰島雷克雅未克拍攝的《裂隙與呼吸》組圖中，川內倫子使用SIGMA fp L 相機捕捉地熱蒸汽從巖縫升騰的瞬間。長曝光形成的霧狀軌跡與巖石肌理構成生物肺葉般的生命圖景，印證其“地質即肉身”的創作理念。

An interlinking 系列：時間膠囊的考古學

影像評論家林葉在導覽中指出：川內倫子用“影像琥珀”封存易逝的日常。當她把 1998 年女兒出生時的襁褓褶皺與 2023 年東京地鐵站人群的衣紋褶皺并置時，個體記憶與集體無意識產生了量子糾纏。

林葉×川內倫子

攝影就像是一面旗幟在引領著我

十幾年以前，我在日本一家書店第一次看到川內倫子的攝影集《假寐》和 AILA，我馬上就被吸引住，在反復地翻看這兩本書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地度過了整個下午。之所以能夠被深深地打動，可能與我個人當時的處境也有關系，因為那時候正是我人生中非常艱難的一段時期。這兩本攝影集中，川內倫子通過影像表達了非常復雜的情緒。雖然她的作品看起來非常美好，但其中也夾雜著許多殘酷的影像。其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當我置身于這次展覽現場之中時，我好像又再一次回到了那個充滿興奮與感慨的下午。與此同時，我也感受到川內倫子的世界觀、生命觀似乎也已經發生了很大轉變。所以，我想先從這次展覽出發來展開今天的對話。

林葉：這次展覽的標題是“遙遠閃亮的星，在手中閃爍”。您為什么以此作為標題？能談談這句話背后的考量和想法嗎？

川內倫子：這次展覽，我共展出兩個不同的系列，一個是名為“An inter linking”的正方形攝影系列，另一個是名為“ M/E ”的數碼攝影系列。其中的“M/E ”是我的最新作品，但在幾年前，我曾經制作了一本攝影繪本，名為 The Day of Beginning， 于 2018 年出版，遺憾的是，這是一本只有日語的攝影繪本。

2016 年，我的孩子出生。兩年后，偶然有一位相識已久的編輯找到我，問我是否想做一本攝影繪本。一方面，正好自己有了孩子，如果有一本能夠和孩子一起讀的書還是挺好的，當然，如果大人也能讀的話，那就更好了。另一方面，當時我的分娩經歷還是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希望在忘記這種感覺之前做一本關于這個體驗的書。

一直以來，我都是把攝影作為我的主要表現方式，但有的時候我也寫作，寫一些長篇的散文，或者短詩，等等。 在制作這本攝影繪本期間，我也曾有過請一位專業作家和我一起創作的想法，不過，我還是希望這些文章盡可能地也由我自己來撰寫。于是，我決定讓這本攝影繪本做得更像一首詩，讓大家在讀完所有內容之后還能感受到其中的聯系，所以，我在其中一頁寫了一段話，就是“遙遠閃亮的星，在手中閃爍”。

當時在想這個展覽的標題時，我也很煩惱，既然展出了兩個不同的系列，用其中任何一個系列的名字作為這次展覽的標題，都會感覺有點不對。另一方面，將兩個系列的標題連在一起，那也不妥。所以，我就從書中選取一段與標題相匹配的文字，比如“一切開始的那一天”，可能會是個不錯的辦法。于是，我選擇了這段話作為展覽標題。

在寫這段話時，我想遠處閃爍的星星可以說是離我們非常遙遠的東西，時間也會有些偏差。過去自己看到的世界，現在在手中變得清晰可見，這應該就是攝影的隱喻。攝影捕捉的總是過去的事物，而隨著觀看照片時間的不同，感覺也會相應有所不同，有的時候遠，有的時候近。這次展覽中的照片自然都是過去拍攝的，但在這里再次展出，讓我感覺過去似乎變得更近了。

每次舉辦攝影展，我都覺得過去拍攝的照片就像是給現在的我的一種禮物。因為，雖然這些都是我拍攝的照片，但都已經不再受我的控制了，不過，時不時地這些作品又會以攝影集的形式出現，或者以攝影展的形式出現，尤其是以攝影集的形式出現的時候，真的會有一種在自己的手上觀看這些事物的感覺。如果試著用語言來形容的話，就像過去看到的星光閃爍的瞬間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手中，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體驗。這是一種詩意的方式來表達的語言。所以，我想如果能以此作為這次展覽的標題，能夠與大家共享這樣的感受，那就太好了。

林葉：我感覺這個標題不僅適用于這次展覽，同樣也可以用來概括您的攝影創作，在我看來，您就是一位能夠將遙遠的星抓在手中的攝影家。那么，我們也來回顧一下您的創作生涯。您是通過參加公募攝影比賽走上攝影之路的，比如您獲得“一坪展”的大獎，后來又獲得“木村伊兵衛攝影獎”，這些攝影獎對您有什么樣的幫助和影響？

川內倫子：是的。在現在這個時代，各種畫廊越來越多。年輕學生和想要成為藝術家的人，都可以通過各種方式來展示自己的作品。隨著社交媒體的發展，大家也可以在互聯網上創建自己的賬戶，隨時展示自己的作品，但在我那個年代，是沒有這些東西的。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我想要的工作。當時我也沒有找到能讓自己仰慕的、能夠作為自己榜樣的攝影家。當然，在日本，男性藝術家是有很多。例如，森山大道、荒木經惟這些逐漸在世界舞臺上活躍的創作者。但是，我并不知道該如何進行自己的創作活動，當時是有一些比較知名的攝影獎項，佳能的“寫真新世紀”，以及我自己獲獎的由 Recruit 公司舉辦的“一坪展”，于是我就給這些攝影獎項投稿，終于獲得了一點點發表作品的機會，而這幾乎是我能夠選擇的唯一途徑。如果不參加這些攝影獎項，我就沒有辦法從事攝影創作。 所以，我創作了用于參加比賽的作品。當時，差不多每半年就會有一次申請的機會，我就開始給這些攝影比賽投稿。這就是我的起點。

因為這樣的緣故，我獲得了“一坪展”的大獎，終于迎來了自己第一個個展，然而，這并不意味著以后我就能夠接連不斷地舉辦個展，也不等于我馬上就能夠出版自己的攝影集。因此，“一坪展”結束之后，我又陷入了迷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時候，因為獲獎的緣故，我認識了其中一位評委—淺葉克己，他是一位平面設計師，是他給了我工作的機會，這就是所謂的商業海報或所謂的委任工作。這樣的工作和攝影家的創作有很大不同，但是這些商業上的工作帶給我的是每拍一張都有相應的報酬，這讓我在經濟上能夠獨立，或者說，我能夠靠攝影謀生，而無需做其他兼職工作。

然而，在我心中，我并不確定自己是否想作為一名商業攝影師積極緊張地去工作。我認為我想做的工作就是攝影，但我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么，心里總是覺得煩悶不安。因此，我覺得如果自己不出版攝影集的話，可能這并不能讓我接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從那以后，我就開始專注于制作攝影集。最后，我同時出版了自己最初的那三本攝影集，并獲得了“木村伊兵衛獎”。從那時起，我終于覺得自己可以算得上是一名攝影家了。

林葉：2004 年，您出版了 ALLA，這本書涉及生與死、循環的主題，您是從什么時候、因為什么樣的事情開始關注并探索“生與死”“循環”這樣的主題？

川內倫子：關于 AILA 這本攝影集，其實在出版《假寐》之前，我就已經開始創作AILA 這個系列。關于這個主題，我覺得可能源自于我自己心里那種接觸生命的實際感受吧。以前和家人是在大阪生活，后來到了東京，獨自生活之后，在超市看到貨架上整齊擺放的那些包裝好的肉類，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很難體會到這原本是鮮活的生命。因此，在這第一次獨自生活中，我的心里產生了一種強烈的孤獨感。在這種意義上，可能就是因為對生命的實際感受的缺乏吧。意識到這一點之后，我就很想看到生命誕生的瞬間。于是就將拍攝這樣的瞬間作為自己的一個重要課題。

林葉：與 AILA 差不多時間發表的作品Cui Cui，是您以家族生活為對象而拍攝的一個系列，聽說這個作品您從 19 歲的時候就開始拍攝了，一共歷時 13 年。最初您是出于什么樣的動機拍攝家人的？

川內倫子：Cui Cui 這本攝影集，最早的照片是我 19 歲時拍的，當時我還是一名大學生，拍的是黑白照片，但我覺得，就像每個開始攝影的人一樣，為了練習攝影，他們往往會把身邊的人作為模特。對我來說，最好的模特就是我的祖父。祖父是當時家里最年長的人，也是最接近死亡的人，很可能是家里第一個去世的人。我和祖父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但在中學三年級的時候，我不得不離開爺爺到其他地方生活。不過，雖然我們分開生活，但他有時會到我們住的地方來看我。每次去看他的時候，我都會想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見到他了，畢竟他已經到了發生什么事情都不會令人感到意外的年紀，所以，我決定每次見到他都要給他拍照，以免留下遺憾。上了大學以后，由于自己正在學習攝影，于是，我請爺爺當模特，開始給他拍照，仿佛這就是我的訓練場地似的。在內心深處，我一直有一種恐懼，就是害怕他將不久于人世，所以一直堅持為他拍照，結果他很長壽，就這樣大約拍了 13 年。在此期間，我的攝影技術逐漸提高。后來我哥哥結婚了，嫂子給我看了她為家里人拍攝的照片，我覺得她的照片拍得非常好。我意識到雖然自己也在做攝影創作，但卻從未給自己的家人拍過照片。那個時候，我只給祖父和祖母拍過照片。那么我也應該記錄一下家里人，于是我更加積極地拍攝各種場景。不過我并沒有想到要把這些照片做成攝影集來發表。祖父去世一年后，我的侄子出生了，我看到自己的家族進入了一個循環周期，這時候我才想到，可以做成一本攝影集了。我的作品總是關注這樣的循環或者生命的循環之類的主題，而這是我的家庭，所以我應該出版一本以社會中的小型循環為主題的攝影集。

林葉：您曾經說過：“對我來說，拍什么并不重要。跟一張照片相比，從整體結構中顯現出來的意義更為重要。”可見您非常重視作品或展覽的整體結構。這次展覽主要由您的最新系列 M/E 和正在進行的項目 An interlinking 組成，這次展覽的作品您是如何選擇，這次展覽的空間結構有沒有給您什么樣的靈感？布展方式上是如何構思？

川內倫子：有的時候，如果只展出平面照片我會感覺非常無聊，而且，如果只是平面照片的話，好像很難把我創作時的那種感覺完全表達出來。因此，我經常在一個空間里同時放置錄像作品，這樣的情況會比較多。這次我也決定要放錄像作品，不過，我覺得與其用屏幕之類的媒介來呈現，不如用投影儀來放映，這樣能用盡可能大的畫面來展示。因為，我希望能夠重現自己在冰島拍攝的場景中那種被廣闊景色淹沒的感覺。走進展廳，里面是用簾布包圍起來的小空間，放置了用燈箱和方形亞克力來呈現的作品。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我想與參觀者分享我在冰島的游覽經歷。

在冰島，我第一次體驗了進入休眠火山內部的經歷，正好那個時期，我剛生了孩子，在那個空間里，我有一種被大地的軀體包裹的感覺。當我希望能夠重現那種被大地包裹的感覺的時候，就決定嘗試用簾布包圍起來，作為一種裝置來展示。大家在其中觀看的時候，那種感覺可能與觀看平面的作品多多少少會有些不同，三維物體更接近我的體驗，因此，我在其中放置了燈箱作品和印制在方形亞克力上的作品。

林葉：縱觀您的創作生涯，能感覺到您的視線從日常生活中那些平淡無奇的細節慢慢擴展到對宇宙、世界的關注，最后想請您談談這么多年的創作給您個人帶來了什么樣的變化？

川內倫子：從我開始攝影到現在已經有30 多年了，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在拍攝照片，創作攝影作品，這樣的創作行為一直在拉著我前行，我的生活也因此而變得豐富多彩。我覺得攝影和創作行為已經非常深遠地融合在日常生活之中。在我心里，拍攝這些事物并將其制作成作品，就是將我的人生向前推進的一種動力。它就像是一面旗幟在引領著我，因此我一直對攝影心存感激。在創作了 M/E 這個作品之后，我開始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不能再按照之前一樣的方法前進了，那今后該怎么辦才好呢？我現在又再一次陷入迷茫。

川內倫子

快門背后的星圖繪制者

在當代攝影藝術的星空中，川內倫子是一顆獨特的存在。她的作品以方形畫幅為基調，以詩意的視覺語言為筆觸，在日常與永恒之間編織出令人震撼的影像詩篇。在這個春日的午后，我們有幸與這位日本攝影大師展開深度對談，傾聽她對藝術、生命與宇宙的深邃思考。

關于藝術家

川內倫子

出生于 1972 年的日本滋賀縣，現在生活并工作在千葉市。她于 2001 年憑借獲得日本最重要的攝影新人獎——“木村伊兵衛攝影獎”一舉成為國際矚目的攝影師，并同時出版了三本廣受好評的攝影集：《假寐》《花火》和《花子》。這些被譽為“視覺隨筆”的作品展示了她嫻熟而細膩的敘事攝影技巧。自此三連首秀以來，川內倫子陸續出版了包括《照度》《天地》和《光暈》在內的 27 本攝影集。她曾獲得紐約國際攝影中心于 2009 年頒發的年度“無限”大獎（InfinityAward）藝術類獎項，以及 2023 年“杰出與貢獻攝影獎”，并入圍 2012 年“德意志交易所攝影基金獎”。川內倫子多次參與國內外的群展與個展，其中包括巴黎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倫敦攝影師畫廊、哥德堡哈蘇中心等地舉辦的重要個展。她的個展“母親地球.在這個球體上，無盡的連結”于 2022 至 2023 年在東京歌劇城藝術畫廊和滋賀縣立美術館展出。

Q ：您曾提到攝影是“剪切瞬間”并滿足“狩獵本能”，但您也強調作品需要傳遞“照片之外的東西”的矛盾性。這種矛盾是否源于您對時間與存在的思考？您如何通過影像調和瞬間的捕捉與永恒的表達？

A ：攝影本身確實充滿著有趣的矛盾性。在按下快門的瞬間，我們總是想要捕捉照片本身之外的某些東西。這種矛盾狀態，恰恰反映了人類生存的本質特征。很多時候，生存過程中的疑問可能永遠找不到標準答案，但通過攝影創作，我感覺自己能夠逐漸接近真相。這種矛盾并非缺陷，而是攝影藝術最迷人的特質。

Q ：您偏愛祿來雙反相機和 6×6 方形畫幅，認為它“既非豎也非橫”，這種畫幅是否影響了您對構圖的感知方式？例如，《花火》中煙花的動態模糊與車流的線性軌跡是否源于方畫幅對時間延展性的暗示？

A ：方形畫幅與我的個性高度契合，能夠準確呈現我心中理想的畫面。更深層的原因是，從佛教的視角來看，方形與圓形有著密切的關聯，這種形制本身就蘊含著豐富的哲學隱喻。這種獨特的畫幅選擇，不僅影響了我的構圖方式，更塑造了我觀察世界的視角。

Q ：在中國拍攝“打樹花”時，語言障礙與表演商業化讓您感到“失去原生態”，這種文化差異是否促使您重新思考紀實攝影的倫理？您如何在不同文化中尋找共通的視覺語言？

A ：最初是在電視節目中看到這個獨特的民俗活動，雖然只有短短一兩分鐘的片段，但立刻被深深吸引。河北農民用鐵水替代煙花的創造性實踐，展現出驚人的視覺美感。最初純粹是被視覺效果吸引，但隨著深入了解，這種源于貧困卻綻放出璀璨之美的民間智慧，讓我深受觸動。

Q ：您將攝影書視為“獨立生命體”，并提到編輯過程像“拼圖游戲”，通過視覺聯想構建感官通感。例如 Utatane 中左右頁的呼應是否試圖模擬“半夢半醒”的感官狀態？您如何平衡書的形式設計與內容敘事的關系？您的作品經常將看似對立的元素混合在一起，這種創作手法背后的思考是什么？

A ：我傾向于將極端的事物混合在一起，生活中的各種元素都可能產生意想不到的化學反應。這種創作方式反映了我對人類存在本質的持續思考。通過將日常細節與宇宙尺度并置，我試圖展現個體生命與宇宙整體的微妙聯系。

在與川內倫子的對話中，我們感受到一位藝術家對創作的執著與熱忱。她的作品不僅是對現實的記錄，更是對人類存在本質的持續探索。在當代影像泛濫的時代，川內倫子的作品提醒我們：真正的攝影藝術不僅僅是對表象的捕捉，更是對生命本質的思考與探索。正如她所說：“攝影的魅力在于，它能讓我們在捕捉瞬間的同時，觸及永恒的真理。”

Q ：能談談您最新的 M/E 系列的創作背景嗎？

A ：在 M/E 系列中，我將冰島火山與北海道風光進行了并置。在冰島火山洞穴中的經歷，與我作為母親的體驗產生了奇妙的共鳴。特別是在經歷新冠疫情之后，我更深刻地意識到，無論我們來自何方，接受何種教育，本質上都是生活在同一星球上的伙伴。

Q ：作為一位女性攝影師，您如何看待性別視角對攝影創作的影響？

A ：性別視角確實存在于我的作品中，但這并非我創作的核心關注點。我更傾向于探討人類生存、生死觀等更具普遍性的議題。有些攝影師選擇直接表達女性主義立場，這很好，但我選擇用更含蓄的方式來呈現這一維度。

Q ：您的創作生涯中有哪些關鍵的轉折點？

A ：有兩個重要時刻深深影響了我。一個是四歲時因父親創業失敗而搬家的經歷，這讓我早早體會到時間流逝的殘酷性；另一個是成為母親的經歷，這極大地改變了我的創作視角。這些經歷都深刻地影響了我對生命、時間的理解。

Q ：在您最新的創作中，您在探索哪些新的主題或表現形式？未來還有什么創作計劃？

A ：我正在與京都大學的一位哲學教授合作一個名為“Inhabitant Life”的項目。這是一種特別的形式：教授發來學術性的哲學文章，我則用影像作為回應。通過這種方式，我試圖在理性與感性之間架起新的橋梁。

展訊速遞

時間：2025.2.21-6.22（周一閉館）

地點：Fotografiska 影像藝術中心（靜安區光復路127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