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自貿港和粵港澳大灣區聯動發展潛力巨大

海南自貿港和粵港澳大灣區開放屬性契合、改革動力明顯、產業互補性強，應當深入挖掘海南自貿港和大灣區在產業鏈、價值鏈、創新鏈上的比較優勢，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主動對接國際規則和體制機制創新，深化合作。

創新和開放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標志。從保稅區、經濟特區，到自由貿易試驗區、自由貿易港；從入世承諾，到主動對接國際經貿規則；從投資貿易便利措施，到經濟社會等深層次的制度創新，中國不斷探索改革開放的創新路徑。

海南自貿港和粵港澳大灣區都是習近平總書記親自謀劃、親自部署、親自推動的改革開放重大舉措。進入2025年，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按下了加速鍵，與海南淵源深遠的粵港澳大灣區也迎來落實規劃綱要的第六個年頭?！案邸薄盀场眱傻亻_放屬性契合、改革動力明顯、產業互補性強，應當深入挖掘在產業鏈、價值鏈、創新鏈上的比較優勢，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主動對接國際規則和體制機制創新，深化合作，為內外雙循環新發展格局注入強勁動力。

海南自貿港并非擴大版自貿區

海南自貿港建設目標是在2025年初步建成以貿易自由便利和投資自由便利為重點的自由貿易港政策制度體系，到2035年自由貿易港制度體系和運作模式將更加成熟。

海南自貿港并非擴大版的自貿區，其根本原因在于自貿港和自貿試驗區有著不同的制度設計。自貿區與自貿港雖有關聯，但兩者在區位大小、產業規劃、開放程度、制度創新等方面都有不同內涵。

海南的改革和開放，是從自貿試驗區有序過渡到自貿港的過程。海南自貿港是全島建設。海南封關運作之后，全省都屬于海關特殊監管區。海南天、地、海的物理空間，疊加自貿港政策創新，意味著海南自貿港的產業布局和政策設計必然不同于其他的自貿試驗區，其范圍更廣，產業更多元、更開放。

目前，海南不斷深化改革進程，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穩扎穩打地夯實產業基礎，構建適應全島封關之后的內生發展動力。海南正大力發展旅游業、現代服務業、高新技術產業、熱帶特色高效農業，并前瞻布局南繁種業、深海科技、商業航天三大未來產業。

海南本島面積達33900平方公里，是中國唯一的熱帶島嶼省份，農業生產條件優渥，全國主要農作物新品種超70%經過南繁培育，三亞崖州灣科技城已聚集了種業創新企業3100多家。海南還有200萬平方公里的海域面積，大部分是深海，海洋資源豐富，為深海科技和海洋產業提供有力條件。海南積極發展海洋經濟，提出用一年時間再造一個“海上海南”，目前，已集聚海洋產業類企業1000多家。

海南的低緯度優勢也有利于開拓太空空間。由于離赤道近，地球自轉的離心力令火箭發射的運載效能更高，濱海位置令火箭發射的落區和回收更安全，運輸更便利。作為中國唯一的商業航天發射場，目前文昌國際航天城已吸引集聚航天類企業700多家，中國首家擁有兩個發射工位的民建民用商業航天發射場已建成，具備常態化發射能力。2024年前三季度，文昌國際航天城的固定資產投資增長了50%，達54.37億元人民幣。

目前，海南已通過13個重點園區進行產業布局，各個園區各有定位，承載先行先試政策。2024年前三季度，13個重點園區營收超過1.85萬億元。其中，洋浦經濟開發區、?？诮瓥|新區和?？诰C合保稅區稅收收入貢獻突出，分別完成稅收195.36億元、43.31億元和24.88億元，增長率分別為20.7%、18.0%和34.6%。

海南自由貿易港的制度設計，既有借鑒其他自貿試驗區的成功經驗，又有在獨有政策框架下實現的部分。海南目前許多政策都是全國獨家，包括離島游客全年免稅購物10萬元；醫療特區允許進口、使用未經國內注冊審批的新藥和醫療器械等。正是海南自貿港有別于內地其他省份的政策體系和頂層設計，構成了海南加深與港澳地區及國際合作的制度集成創新空間。

積極融入區域自由貿易版圖

從策略角度看，海南自貿港要把握新一輪區域經貿格局調整的機遇，主動對標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加快推進自貿港規則、規制、管理、標準等制度型開放，積極融入區域自由貿易版圖。在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際國內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下，海南可以積極推動內外貿一體化改革，打造區域貿易物流樞紐。

從區域貿易格局的布局來看，海南可積極承接西部陸海貿易大通道帶來的內陸出海機遇。這一貿易通道打通了中國西部乃至中亞內陸地區快速出海的路徑，用最短的距離聯通“陸上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

而《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議》（RCEP），則進一步加速了亞洲內部的自由貿易。處于這條“一帶”和“一路”銜接帶中心的海南自貿港，無疑是生逢其時。RCEP生效后，海南成為中國唯一的三元供應鏈（國內供應鏈、RCEP區域內供應鏈、區域外供應鏈）都可以實現零關稅的地區。

海南還主動對接《跨太平洋伙伴全面進展協議》（CPTPP）《數字經濟伙伴關系協議》（DEPA）等國際規則，在投資、貿易、數據流動等領域先行先試，擴大開放。在全球都積極尋求新增長動能的大趨勢下，海南背靠國內龐大的內需市場和獨特的自貿港優勢，國際朋友圈越來越大，國際影響力也不斷擴大。

在2023年博鰲亞洲論壇全球自由貿易港發展論壇上，海南省聯合香港特別行政區、阿聯酋迪拜杰貝阿里自由區、韓國濟州國際自由城等6個境外自貿區（港）及中國內地19個自由貿易試驗區，共同發起《全球自貿區（港）伙伴關系倡議》，旨在加強彼此各領域合作交流，包括建立常態化合作機制，積極開展相互往來等計劃。

“港”“灣”聯動按下快速鍵

在目前已設立的22個自由貿易試驗區中，以粵港澳大灣區與海南自貿港淵源最為深厚，“港”“灣”聯動潛力巨大。

地理上，海南和廣東只隔著瓊州海峽。歷史上，海南一直是內地省份（特別是靠海的廣東、廣西、福建）出海貿易和民眾遷徙的重要節點，同樣也是著名的僑鄉。海南過去隸屬廣東省管轄，1988年獨立建省，同時成為中國第5個，也是面積最大的經濟特區。

30年來，海南實現了從經濟特區到全島建設自貿試驗區的跨越，并逐步探索、穩步推進中國特色自貿港建設。與此同時，珠三角在改革開放中搶占先機，打下了堅實的制造業基礎，并形成了具有全球競爭力的智能制造業、戰略新興產業和現代服務業，2023年粵港澳大灣區內地9市國民生產總值超過11.02萬億元。

海南的資源稟賦和發展階段，意味著海南不能重復過去靠資本、廉價勞動力等生產要素投入驅動的增長模式，而是應該抓住科技變革的機遇，充分發揮自身在區位、政策、產業上的比較優勢，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打造特色產業集群，實現彎道超車。

在此背景下，為大灣區發展注入重要動力的港澳地區，無疑也可以為海南自貿港的建設作出積極貢獻。

習近平主席曾精準總結港澳同胞和社會各界人士主要發揮的六點作用，包括投資興業的龍頭作用，市場經濟的示范作用，體制改革的助推作用，雙向開放的橋梁作用，先行先試的試點作用，以及城市管理的借鑒作用。這些經驗今天對粵港合作、瓊港合作仍然深具啟發，同時也構成了海南自貿港制度集成創新的基礎。

優勢互補，積極發展新質生產力

圍繞“向種圖強”“向海圖強”“向天圖強”“向數圖強”“向綠圖強”，海南積極培育壯大具有海南特色的新質生產力?；浉郯拇鬄硡^作為國際創科中心，可以與海南在創新鏈、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深度融合，加快科技創新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

目前，瓊粵已經簽署了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廣東海南先進制造業合作產業園”也在?？诼涞兀Πl展生物醫藥、新一代電子信息產業。海南可以進一步加深與香港在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上的合作。

比如，海南重點培育的航空航天產業，可與香港的人工智能、大數據、衛星制造業形成優勢互補，從上游的火箭發射、衛星及地面設備研制，中游的衛星運營，到下游的應用環節，兩地可聯手打造全產業鏈協同發展。

其次，海南自貿港明確打造國家生態文明試驗區，這也是其區別于眾多自貿試驗區的獨特定位。

海南自貿港本身自然環境優越，擁有全國唯一的熱帶雨林國家公園，光伏、風電、新能源汽車等綠色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迅速。海南博鰲近零碳示范區正式運營，并得到了德國能源署的認證，這是德國在中國認證的第一個區域型近零碳示范區。

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可積極發揮綠色金融優勢，服務海南的綠色發展。海南省政府已連續3年在香港發行債券，累計發債總額將達到130億元，其中包括藍色債券和可持續發展債券。

在碳排放交易領域，海南發布《海南省碳達峰實施方案》等規劃，出臺了具有海南特色、陸海統籌的省級生態系統生產總值（GEP）核算地方標準，設立海南國際藍碳研究中心，并實現首筆GEP貸、首單藍碳交易落地。海南可以積極推動與大灣區統一碳市場建設。

目前，香港金融管理局已成立了綠色和可持續金融跨機構督導小組，港交所下設國際碳市場委員會，并已推出覆蓋全球各地經認證的碳項目的市場交易平臺Core Climate。同時，在過去成功推行跨境“股市通”“債市通”的基礎上，香港還在積極研究與廣州碳交所建立跨境“碳市通”機制?！案邸薄盀场眱傻靥剿鹘⒙摵蠈嶒炇液蜆藴饰瘑T會，共同推動建立碳匯測算、認證標準、交易機制等方面的合作機制。作為國際創科中心，香港近年來在綠色科技方面亦積極突圍，在氫能、儲能、生物質能等領域誕生了國際領先的企業，瓊港兩地可以聯手布局綠色未來產業。

完善與新質生產力相匹配的服務業

對產業鏈具有控制性影響的生產性服務業對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至關重要。粵港澳大灣區最核心的經驗，就是積極把握國家的開放政策，通過體制機制創新，積極吸納港澳要素聚集，通過大量企業特別是龍頭企業的進駐，形成產業聚集，從而創造新市場。產業的聚集，成就了大灣區的核心競爭力，擁有完備的產業鏈。從基礎研發、產品原型設計、零件配套到中期測試、乃至大規模生產，都可以在區內短時間完成。除此之外，區內還有卓越的市場研究、營銷渠道、檢驗檢測、物流配送、金融配套等服務，產業鏈上下游可以形成高效協同。這就是“大灣區速度”，幫助大灣區在市場經濟的內生動力下，實現結構調整，轉換升級。這也可以為海南的生產性服務業提供強有力的助力。

“港”“灣”合作要撬動更大的要素流動，必須更加積極發揮港澳創新優勢，特別是服務業的支撐。而港澳地區也需要擴大經濟腹地，實現自身產業的多元化。借助《內地與香港關于建立更緊密經貿關系的安排》（CEPA），如今香港的專業人士在建筑、會計、法律、醫療等領域，已經可以便利地在內地提供服務，符合條件的更可享有等同于香港的稅制優惠。而在海南自貿港特殊的政策框架下，CEPA的服務業開放可以得到進一步推進。

其次，發揮醫療和教育服務優勢，提升人才的引、育、用、留?？偨Y粵港澳大灣區的發展經驗，第二個核心優勢是人才的聚集，有力地支撐大灣區的發展活力。有一句人們耳熟能詳的口號—“來了，就是深圳人”。深圳從一個邊陲小鎮發展到今天的創新之城，人口從20世紀80年代初的30萬人，增長到今天的1800萬人，正說明了深圳的吸引力。這些人不僅來了，而且留下來了。他們投身建設和創新，成為企業最為寶貴的資產。

相比之下，目前海南常住人口只有1043.21萬人，要滿足自貿港的發展需求還遠遠不夠。海南需要在教育、科技、人才方面下大力氣。海南本身具備全國獨有的醫療和教育政策紅利，不僅可做好醫療服務和教育產業文章，還可結合海南本身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創造優良的工作生活圈，有力吸引全球人才聚集，并立足長遠為海南培養和儲備人才。

“港”“灣”優勢互補、聯動發展是必然要求，在新的發展階段和國際環境下，一是立足于中國特色的國際化，二是立足于國際化的制度創新，唯有通過深化改革促進開放，與世界緊密接軌，才能突破瓶頸、開創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