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兒時,奶奶村里的伯伯家有一只名叫“呆瓜”的八哥,我特別喜歡它。
第一次見到它是在伯伯家,因為不認識這只剛被買回來不久、一直蹲在籠子里的黑乎乎的鳥,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就問奶奶這是什么鳥,結果還沒等奶奶回答,鳥兒居然先開口了:“呆瓜,呆瓜……”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引得大家哄堂大笑,也讓我感到非常尷尬。見到這一幕,伯伯趕忙解釋這只八哥最近見到生人總是模仿伯伯的口頭禪“呆瓜”,他正在努力訓練它說“歡迎光臨”,可是它暫時還沒有學會。自此,這只八哥就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呆瓜。
去過伯伯家幾次后,和這只八哥漸漸熟識起來,我才發現八哥“呆瓜”其實很酷。一對黑黝黝的眼珠像極了黑色的珍珠,在陽光下閃爍著光澤。它的嘴又長又硬,像一個鐵錐子,給人堅硬有力的感覺。一身烏黑的羽毛,即使在月光下也顯得十分華美,再配上那晚禮服一般的尾羽,只要它在籠子里踱著步子,就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紳士。八哥“呆瓜”喜歡吃瓜子、小米、青菜,喜歡喝山泉水。每次只要我吃瓜子,它準會歪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我,還不停地叫著,好像在說:“我要吃,我要吃……”
八哥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學人說話。那年暑假快結束,我離開奶奶家之前跟它道別時,它已經會說好幾句話了。“歡迎光臨”“吃飯了”“別生氣”“呆瓜”……不過,我還是最喜歡它說“呆瓜”的模樣。它說,我學,大家笑,一室皆春。
我跟奶奶說,回去我也要讓爸爸買一只八哥,可是因忙于學業一直未能如愿,這更加深了我對八哥“呆瓜”的想念。每次奶奶從家鄉來看我們,總會帶來很多家鄉的趣事,而我最關心的還是八哥“呆瓜”的消息。它又長大了嗎?它又學會說哪些話了?它有新的伙伴了嗎……每次我都不厭其煩地問,奶奶不厭其煩地答,直到她答無可答時把我擁入懷里笑著對我說,等到放假讓爸爸帶我回去看它并當面問它。
突如其來的疫情一再延緩了我和爸爸的回鄉路,卻未能阻隔我對八哥“呆瓜”的想念。當我再次從奶奶那里聽到關于八哥“呆瓜”的消息時,卻是伯伯去世了,伯伯的兒子怕伯母對著之前天天由伯伯精心照顧的八哥“呆瓜”睹物思人心生悲傷,于是,偷偷放了它。
八哥“呆瓜”自由了!而我依舊常常想念它,甚至每當看到天空中飛過黑色的鳥時我都多看兩眼,期待突然傳來那熟悉的一聲聲“呆瓜”……
兒時的八哥“呆瓜”一直在我最深的記憶里,陪伴我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