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傘頂傾瀉而下的雨
捎來整個夜晚的百無聊賴
我把七月疊起
揣進外套的衣兜
邁過天空的碎片,穿行在
五顏六色被酒涂抹的街道
我在小巷和迷惘打了一架,為了
救下一個名為羞恥的孩子
八歲的我躺在褪色的磚墻旁
和電線對話,問它是否認識雨
教學樓的外墻上,漆黑的時鐘指針
搖搖欲墜
風銜來濕漉漉的相冊碎片
我們把自己印成
兩寸又兩寸的憂傷,余下
一米見方的沉默和面面相覷
據說凌晨三點倒數第幾個夢時
記憶的幽靈會在街頭游蕩
轉角我遇見一個苦杏仁味的女孩
我沒見過她,但我愛著她
她問我能否認識一下,我說:
“不。”她的長發包圍著我,我溺死
在幸福的海洋里,把可悲的想象雕成
一場雨。那些放學后的小路上
我們到底在說什么,為什么傘遮不住
你我的影子
所有幽靈向我告別
于是我坐在咖啡店里凝望朦朧的玻璃窗
然后太陽露面了,把時鐘
撥回原來的時刻,洗滌
路燈、街道、翻開的書和半塊吃剩的茶點
而我知道,在剛過去的那個夜晚
雨堆砌過城市的辭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