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樹,成了唯一的村民
我站在樹下
等待記憶穿過樹葉的縫隙
不再出走半生
我要靜靜地,坐回檐下
允許雞飛狗跳
允許一場不經意的大雪
覆蓋萬物的聲音
無法發聲的人
選擇將更多的筆墨
傾注在紙上
高家壩,這個從地圖上抹去的名字
被無數次摁進詩行里
仿佛每按壓一次
又給村莊做了一場心肺復蘇
綠色的呼吸,從枝頭回到我的胸腔
漏洞
看冷月傾瀉,無聲的河
流水蜿蜒而下
穿過樹葉搭建的,重重堤壩
裂縫無處不在
輕輕捧起,落在手心的珍珠
想到人生的紕漏
早已凝固在記憶的深處
我有了河蚌的疼痛
又一次,生出包裹之心
傾聽
鋼軌靜臥著,有了
更多的時間
用來傾聽
兩旁的白樺林,一生都在制造流水
“嘩嘩”聲,無數次沖刷過來
深秋的風,會將水聲吹小
雨點吹大
樺葉,擁擠著降落
用寂靜,一次次敲擊地面
巨大的空寂中
他聽到大地的心跳
和自身發出的
細微的,生銹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