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晚睡得怎么樣?如果你一覺睡到天亮,還在夢里經歷了一趟上天入地的奇幻之旅,那么你完全可以忽略這兩頁的內容,直接翻到第六頁吧。
我猜,很多人可能跟作家吉莉安·弗琳一樣, 偶爾會和失眠“較勁”, 她曾這樣說:
睡眠就像一只貓,只有當你不把它放在心上時,它才會主動來到你的身邊。
要是三不五時睡不好,你可能就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像日本藝術家奈良美智畫里的娃娃,有的在失眠的夜里站著,有的在失眠的夜里坐著,有的瞪著眼看天花板,有的胡思亂想,甚至產生了幻覺……最后,終于睡著了。
失眠可能會讓你變成一個頂著熊貓眼的“夜貓子”。而對于那些視靈感如生命的藝術家來說,睡不著同樣是個致命的“麻煩”。那么,我們能不能從他們的創作里找到解決失眠的辦法呢?答案很可能是沒戲!
對枕頭下手
不知道你會不會像我一樣,一看書就犯困。說到這兒,有位非常聰明的設計師叫龔蓉,她靈機一動,把詩歌印在了柔軟的水洗棉布上,設計出了一本“枕頭書”。這樣也許會讓使用者在一看到文字時就犯困,更容易沉入夢鄉。你知道嗎,這本“枕頭書”詩集的名字也很有趣,叫《睡不著系列之我們都睡不著》,而枕頭的名字叫“販賣失眠故事”。枕著這樣的枕頭,你還能安心睡著嗎?
你可能會說自己睡不慣軟枕頭,以至于一出門旅游住酒店就失眠。那么,我會向你隆重地推薦一種材質特殊的“產品”——瓷枕。沒錯,就是用陶瓷做的枕頭!
據說古人最早是枕著石頭睡覺的,后來這種石枕逐漸演變為近似長方體、內部中空的瓷枕。瓷器表面有一層體感涼爽的釉面,非常適合夏天使用。正因如此,古人即使需要忍受脖子硌得慌的不適感,也會選擇瓷枕,就像我們喜歡用竹枕來消暑一樣。
睡瓷枕還有一個好處——不會弄亂發型。古時人們多盤發,但不需要每天拆掉,硬邦邦的枕頭恰好可以保持發型。
不過,如果你總是剃板寸,不妨試試一種特制枕頭的奇特功能——吹泡泡。你一躺下,五彩斑斕的泡泡就從枕頭里冒出來,多好玩兒呀!雖然沒法兒洗凈你的頭發,卻能營造出一種暗香浮動的氛圍。這個創意是廣州美術學院一位學生的畢業設計作品,真是浪漫滿分!
在哪入睡才行?
我們都知道,絕對不能睡在獅子旁邊!但盧梭偏不聽。這位自學成才的法國畫家,描繪了一個流浪的吉卜賽少女在沙漠中因疲憊而沉沉睡去的畫面。她的身旁,是她賴以謀生的樂器——曼陀鈴,以及一頭或許不懷好意的獅子。紐約現代美術館的工作人員修復這幅畫時,驚訝地發現畫家起初是把傾倒的水壺畫在少女腳邊的,但后來,他決定移動水壺的位置,把它豎了起來,好像故意為少女留下一線生機。在這個月色朦朧、充滿詩意的夜晚,就連獅子也似乎不愿打擾她的安眠!
同樣,在美術館里睡覺也堪稱“行為藝術”的嘗試。這位在倫敦現代藝術博物館蛇形畫廊玻璃罩里安然入睡的是電影演員斯文頓。由于她經常出演奇幻電影中的精靈或女王角色,所以你或許對她并不陌生。眾多觀賞過這場名為《也許》的藝術表演的人,都認為她在探討沉默與死亡的命題。不過據斯文頓本人解釋,她根本沒打算引導觀眾深思什么,而是單純地希望觀眾放空思緒,感受片刻的安寧。看來,她為我們提供的催眠秘訣是平靜。
精神分析大師榮格應該會非常贊同這種看法。在他看來,如果一個人總是睡不著,那么從心理學的角度進行分析和療愈便顯得尤為重要。
如果你盯著榮格畫的這些抽象的圖像看了半天,還是不能參透其中的含義,甚至越看越精神,那么不妨先暫停片刻,閉上眼睛,想象自己沉浸在金黃的銀杏葉里,依偎在大熊溫暖的腳掌旁,躺在貓咪毛茸茸的懷里,甚至陷進柔軟的冰淇淋里……最終在倉橋伶衣所營造的童話夢境里安然入睡吧。
不可小瞧的睡姿
睡姿會影響睡眠質量嗎? 潘天壽筆下那只蜷臥在巖石上的貓咪,看上去睡得可不怎么舒適。畫家的老朋友蓋叫天看到這幅畫的初稿時,納悶兒地問:“貓睡在光禿禿的巖石上,周圍一點兒草也沒有,不冷嗎?”潘天壽笑著回道:“冷?它是躺著在曬太陽。而且可以在題跋上做點兒文章,就不冷清了。”于是他寫下“午睡/ 頤者壽指墨”,又添了幾筆草葉和一朵小花,畫面頓時就不“冷清”了。
潘天壽用手指蘸墨抹出了貓咪身上的花紋和巖石上的草苔,這種技法在國畫中被稱為“點苔”。畫面因此多了幾分慵懶的氣息。正所謂“日當午,正深藏黠鼠,莫道貓兒太懶睡虎虎”。同樣是在中午小憩的農民,可未必能享受貓咪這般愜意的午睡。
左邊這兩幅《午睡》有沒有讓你想到什么?沒錯,上邊這幅作品是以《拾穗者》而聞名的米勒創作的,下邊的這幅作品則是善用明亮撞色的凡·高所繪。你可能會有疑問——為什么這兩幅畫中農人夫婦午休的睡姿如此相似呢?原因在于凡·高是米勒的“忠實粉絲”,他曾臨摹過米勒的二十多幅畫作呢。
米勒在巴比松創作期間,就過著在田間務農的生活,窮困到要自己燒制炭筆來畫素描。畫中的人物就是他對自己和鄉親們的投射——即使一無所有,也充滿著力量。也許正是這種力量深深打動了凡·高,促使他用更加鮮艷的色彩和更加柔軟的麥垛為現實中的貧瘠帶來了一抹溫暖。
然而,若論名畫中最“別扭”的睡姿,畢加索和馬蒂斯的同名作品《夢》中的女人可說是絕對不分伯仲。兩位畫家為什么要讓入睡的女子冒“落枕”的風險呢?難道是因為這樣的姿勢會讓她們顯得更優美嗎?的確,盡管畫家并未嚴格遵循人體結構去描繪,但她們的頭形、肩膀和手臂勾勒出來的輪廓,甚至項鏈、扶手椅、抱枕的形狀都很柔美。
當世界睡著了
很久很久以前,國王和王后正在為搖籃中的公主舉辦慶生儀式。突然,一個未被邀請的女巫闖進了皇宮,她因被眾人忽視而怒不可遏,對公主施下了惡毒的詛咒——公主十六歲時會因手指被紡錘刺破而沉睡。盡管國王百般叮囑,但在公主十六歲生日那天,她還是在女巫的誘導下被刺傷手指,隨即昏倒在地。仙女趕來相救,施展魔法使整個王國一起陷入沉睡。百年之后,一位在森林里打獵的王子在神秘力量的指引下,來到了這座被遺忘的城堡。他不僅解救了沉睡的公主,也使荒廢許久的王國蘇醒過來……
想必你聽過《睡美人》這個童話故事。這個童話故事情節豐富,藝術家們以此為靈感創作了不少作品,一代代畫家用油畫復刻,一代代插畫師為故事配圖,一代代舞蹈家用作品演繹,一代代電影人將其改編成動畫或真人電影。家喻戶曉的睡美人,為什么會成為我們鐘愛的角色呢?
在眾多或細膩精致,或朦朧夢幻的以睡美人為題材的插畫中,霍夫曼的作品以其樸素清新的風格脫穎而出,獨受“圖畫書之父”松居直的青睞。他的留白手法給人留下無盡的想象空間,而其最獨到的設計莫過于貫串了全書的線索——玫瑰。在王國陷入沉睡的一百年中,唯有玫瑰保持著勃勃生機。花枝一年年蔓延,戳走了小廚師的帽子,遮住了房頂上的旗子,甚至圍住了整座城堡。
《睡美人》故事的魅力之一,或許就在于這一點點復蘇的希望。
藝術家在不斷重述《睡美人》經典故事的同時,也讓這一形象經歷著有趣的變化。
編織一個夢
我們常常說“編織夢境”,或許正是因為我們在某種程度上參與了夢的創造。一位名叫安東尼的藝術家竟然用實際行動將這個隱喻變為現實——每天晚上,她帶著腦電記錄儀入睡,記錄下自己在夢中的腦電波情況;白天,她則將這些腦電波轉化成圖案,并編織在自己睡覺時蓋的毯子上。
現在來想想這件事的可能性吧:睡眠,或許才是人類最本質的活動形態,而清醒的時間只是在為夜晚的夢境收集素材。就像那個晚上睡不著的小女孩索菲亞望向窗外,她在銀色的月光下看到了一個高大、幽暗且瘦削的身影——那個傳說中專門捕捉夢境,并將美夢吹給孩子們的好心眼兒巨人。
巨人手中的吹夢管是達爾為了安撫女兒入睡而突發奇想創造的神奇道具,那長長的吹管里可以裝入各色粉末,不同顏色的粉末功能各異,可以為睡著的人制造出各種或神奇或古怪或溫暖的夢!
這樣說來,做夢何嘗不是一種生命的體驗?前有宗炳提出“澄懷觀道,臥以游之”,后有沈周繪制《臥游圖冊》。面對畫中鮮明生動的場景,你的夢境或許會因此變得從容平靜——在山腳下看看書,去江邊釣釣魚,和大自然聊聊天兒,聽柳上的蟬訴訴苦。不僅如此,杏花、白菜、雛雞、老牛也是夢中的好伙伴,即便足不出戶,只需睡前一番遐想,待困意襲來,它們就都會飄到你的夢里吧!
藝術家樸西韓筆下的黑色小人兒也想做各式各樣的夢,他并沒有局限于床上臥游,而是真的睡在了一群小雞中間,睡在了冰山的尖頂上,睡在了猴面包樹的枝梢間,睡在了柔軟暖和的熱氣球上,睡在了天鵝絨般的煙霧中,甚至睡在了圣誕老人的胡子里……啊,睡覺時竟然能去那么多地方,發明這種睡眠方法的人應該得到嘉獎!
一場偉大的冒險
要是你每天早上起床之后頭發都特別亂,甚至亂出了造型感,那么你很有可能和繪本中的夏美一樣,在睡眠中經歷了一場偉大的冒險。在吉竹伸介的《哈哈哈早上好》中,睡夢中的夏美被外星小人兒抬走,在儀仗隊和騎士的簇擁下走過紅毯,還用自己的呼嚕聲完成了一場伴有華麗舞蹈的盛大表演。最后,她從螺旋滑梯滑回自己的小床上,并由專業的造型師為她打造了“完美”的睡后發型。
掉進兔子洞的愛麗絲也在夢中盡情漫游,但等一會兒!你知道《愛麗絲夢游仙境》的作者竟然是位數學家嗎?卡羅爾的本職工作是在大學當老師,直到認識了院長家的小女兒愛麗絲,才開始他的文學創作。他對數字“42”情有獨鐘,因此在愛麗絲的夢游中你會看到有意無意出現的“42”:愛麗絲的年齡是七歲六個月,相乘等于42;她跌落到地球另一邊花了42 分鐘;書里一共有42 張插圖……更令人驚奇的是,卡羅爾還為那些聽完故事仍睡不著的人編了一本《失眠指南》,其中收錄了許多有趣的數學題。看來,要是你哪天睡不著,不妨拿一張數學卷子做一做,也許很快就能進入夢鄉。
當然,你也可能會說:“我并不是睡不著,而是不想睡。”畢竟,有這么多好看的節目、好玩兒的游戲,早早睡覺,豈不是浪費時間和生命嗎?
此時,不妨回想《哈利·波特與魔法石》中的一幕——哈利在醫院病床上醒來,被鄧布利多校長告知魔法石已經被毀掉的時候,很擔心靠魔法石延續生命的巫師夫婦,他問道:“那么,勒梅和他的妻子就要死了,是嗎?”鄧布利多回答:“是的,他們會死的。他們已經活了六百多年。對他們來說,死亡就像是經歷了漫長的一天后,終于可以上床休息了。而且,在頭腦十分清醒的人看來,死亡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
死亡的確是個沉重且悲傷的話題,但正是因為有死亡的存在,我們才得以更好地理解生命的珍貴,以便在有限的時間里追求無價的生活。而睡眠就是人生之旅的間歇,因為有了今天的“結束”,我們才會期盼明天的“開始”。相信按時睡覺的你,已經學會了放下白天經歷的一切,準備好在夜里迎接新的冒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