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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內膽管癌間質-免疫微環境內成分及其相互作用

2025-04-08 00:00:00張秋露李卓劉從容郭麗梅
臨床肝膽病雜志 2025年3期

摘要:肝內膽管癌(ICC)是一種高度惡性的肝臟腫瘤,由于早期無明顯癥狀并缺乏有效的治療手段,患者5年生存率極低。腫瘤間質-免疫微環境(TSIME)是腫瘤發生與演進過程中局部所處的一個動態變化的復雜生態系統,由多種細胞成分和非細胞成分共同組成,在ICC的發生、增殖、侵襲與進展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也決定了ICC的異質性及惡性程度。本文就ICC-TSIME內的T淋巴細胞、B淋巴細胞、自然殺傷細胞、樹突狀細胞、中性粒細胞、巨噬細胞、髓源性抑制細胞等多種細胞成分,趨化因子、細胞因子等非細胞成分,以及其與腫瘤細胞間復雜多變的相互作用機制進行綜述,同時對免疫細胞與腫瘤細胞的空間相互作用關系進行綜述,以期為ICC的免疫治療提供潛在的研究方向,為未來更高效、更精確的ICC治療帶來新思路。

關鍵詞:膽管上皮癌;腫瘤微環境;淋巴細胞

Components of tumor stroma-immune microenvironment and their interactions in intrahepatic cholangiocarcinoma

ZHANG Qiulu 1 ,LI Zhuo 2 ,LIU Congrong 1 ,GUO Limei 1

1. Department of Pathology,Peking University Third Hospital/Department of Pathology,Peking University Health Science Center,Beijing 100191,China;2. National Cancer Center/National Clinical Research Center for Cancer/Department of Pathology,Cancer Hospital of Chinese Academy of Medical Sciences and 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Beijing 100021,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GUO Limei,guolimei@bjmu.edu.cn (ORCID:0000-0003-0430-2914)

Abstract:Intrahepatic cholangiocarcinoma (ICC) is a highly malignant liver tumor,and due to the absence of symptoms in its early stage and the lack of effective treatment measures,patients tend to have an extremely low 5-year survival rate. The tumor stroma-immune microenvironment (TSIME) is a complex ecosystem that changes dynamically during tumorigenesis and evolution and consists of a variety of cellular and non-cellular components,and it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development,proliferation,invasion,and progression of ICC and determines the heterogeneity and malignancy of ICC to a certain degree. This article reviews the cellular components (such as T cells,B cells,natural killer cells,dendritic cells,neutrophils,macrophages,myeloid-derived suppressor cells) and non-cellular components (such as chemokines and cytokines) within the ICC TSIME,as well as the complex mechanisms of interaction between these components,and it also reviews the spatial interactions between immune cells and tumor cells,in order to provide potential research directions for ICC immunotherapy and new ideas for the effective and precise treatment of ICC in the future.

Key words:Cholangiocarcinoma;Tumor Microenvironment;Lymphocytes

1 概述

肝內膽管癌(intrahepatic cholangiocarcinoma,ICC)是肝內第二常見的惡性腫瘤,占原發性肝癌的10%~15%[1]。近年來,在全球范圍內,ICC的發病率和死亡率均呈現上升趨勢[2]。ICC是指肝內二級膽管至肝內最小膽管分支的襯覆上皮及其膽管周圍腺體起源的惡性腫瘤[3-4]。患者早期常無明顯不適,隨著病情進展,可出現腹痛、發熱、黃疸等癥狀,約70%的ICC患者在確診時已處于疾病進展期,失去了接受根治性手術的機會[5]。即使有機會接受根治性手術,ICC患者的平均5年生存率也不足10%[6]。90% 以上 ICC 的病理組織學類型為腺癌,包括大膽管型及小膽管型兩種主要亞型,兩者的間質都有明顯纖維化[3]。

腫瘤間質-免疫微環境(tumor stroma-immune micro?environment,TSIME)是指腫瘤發生與演進過程中,局部所處的動態變化的復雜生態系統,主要由免疫細胞、間質細胞、細胞外基質及多種細胞因子和介質等構成。其中,癌相關成纖維細胞(cancer-associated fibroblast,CAF)是細胞外基質的重要組成成分,具有高度的異質性和轉化特征。TSIME中的各種成分可相互作用,影響著腫瘤的生長、增殖、浸潤及轉移[7-8]。研究提示,ICC對放化療均不敏感,可能與TSIME抑制性有關,表現為間質高度纖維化、浸潤的免疫細胞少等特點[7,9]。因此,靶向TSIME的免疫治療,可能為ICC的治療提供希望。

無論肝臟是否存在慢性病毒性肝炎,都可能發生ICC。當ICC發生于非病毒性肝炎或無肝炎的肝臟時,肝臟特有的Kupffer細胞和肝相關淋巴細胞是ICC間質高度纖維化和免疫反應的細胞基礎[10]。肝相關淋巴細胞具有自然殺傷細胞(NK細胞)活性。肝Kupffer細胞是一種特化的巨噬細胞,在肝細胞損傷后,啟動早期細胞因子等活性物質釋放,激活肝星狀細胞,逐步引起顯著的纖維組織增生,最終參與構成ICC特有的TSIME:間質高度纖維組織增生、免疫細胞含量低[9]。在慢性病毒性肝炎基礎上發生ICC時,T淋巴細胞、B淋巴細胞及NK細胞是免疫環境中的主要反應性細胞[11]。綜上,TSIME中的細胞性及非細胞性成分均有可能促進ICC的生長和進展,抑制化療藥物吸收擴散,引起放療抵抗,并最終導致ICC的不良預后。本文就ICC的TSIME主要組成成分及特點進行綜述。

2 TSIME的構成

2.1 腫瘤浸潤淋巴細胞(tumor-infiltrating lymphocyte,TIL)

TIL是一組異質性免疫細胞,包括T淋巴細胞、B淋巴細胞等成分,存在于多種惡性腫瘤(包括ICC)組織內,細胞數量不等,空間分布各異(圖1)。

2.1.1 T淋巴細胞 T淋巴細胞的主要亞型包括CTL、效應性T淋巴細胞、Th及Treg等。

肝臟中CD8 + T淋巴細胞比例較高,是抗腫瘤免疫的最重要效應性免疫細胞,通過 Fas配體誘導細胞凋亡。CD8 + T 淋巴細胞的數量與腫瘤預后具有明顯相關性。當CD8 + T淋巴細胞被主要組織相容性復合體(MHC)-Ⅰ類激活后,可產生并分泌抗腫瘤細胞因子和細胞毒分子,如IFN-γ、TNF-α、穿孔素和顆粒酶等促炎因子,進而誘導細胞溶解。同時,CD8 + T淋巴細胞在活化后成為CTL,能夠特異性殺傷腫瘤細胞,發揮抗腫瘤免疫功能。

CD8 + 效應性T淋巴細胞主要分布于腫瘤浸潤前沿及腫瘤周圍的正常肝組織內,在腫瘤中心區分布較少[12]。腫瘤邊緣的CD8 + T淋巴細胞數量多,與患者總生存期的延長相關[13]。多項研究均表明,在ICC患者中,Granzyme-B + CD8 + 效應性T淋巴細胞與更長的OS及無病生存期顯著相關[14]。研究發現,超過 85% 的 PD-1 ? EOMES ? CD8 +效應性T淋巴細胞密度較高的ICC,與長期生存相關,但需要注意的是,只有腫瘤內這些細胞的密度,才具有預后意義[14]。

CD4 + T 淋 巴 細 胞 是 Th 的 主 要 成 分 ,部 分 呈 現CD4 + CD25 high FoxP3 + 的Treg免疫表型[15]。Treg可誘導針對NK細胞和CTL的免疫抑制,在ICC中與預后不良顯著相關[14]。Treg 過表達 FoxP3,FoxP3 是一種與細胞表面CTLA-4(細胞毒性T淋巴細胞相關蛋白4)上調相關的轉錄因子。CTLA-4可與抗原遞呈細胞(APC)表面表達的CD80結合,并抑制CTL細胞活化[15]。研究發現,Treg可表達白細胞關聯免疫球蛋白樣受體2,而其與TSIME中T淋巴細胞的衰竭相關[16]。但也有研究發現,腫瘤浸潤性CD4 + T淋巴細胞的增加與患者生存期的延長有關[11]。因肝臟特有的微環境特點,利于局部和全身免疫耐受,CD4 + T淋巴細胞通過與APC相互作用的方式決定了T淋巴細胞向Th1、Th2或Th17等細胞的不同分化方向。而上述各不同亞類CD4 + T淋巴細胞分泌的IFN-γ、TNF-α、IL-10和TGF-β等,將直接或通過調控DC功能,發揮不同的促進或抑制腫瘤免疫的功能[17]。

2.1.2 B 淋巴細胞及 TLS 在肝臟固有的淋巴細胞群中,B淋巴細胞只占很小的一部分,其數量增多往往與自身免疫性肝臟、膽道疾病相關。近年來,多項研究發現,體液免疫介導的TLS的形成,是B淋巴細胞參與腫瘤免疫的證據之一。

TLS是在慢性炎癥及腫瘤等部位的非淋巴組織中發育的淋巴器官,其形態及功能均類似于人體的次級淋巴器官[18],包括脾、淋巴結、皮膚免疫系統及黏膜免疫系統。TLS 可存在于腫瘤的間質、浸潤前沿和/或腫瘤中心,包括富含T淋巴細胞的區域(內含成熟DC等APC),及與之相鄰的具有生發中心特征的、由B淋巴細胞組成的淋巴濾泡,周圍伴有或不伴有漿細胞及巨噬細胞浸潤,附近有高內皮靜脈,可允許淋巴細胞進入 TLS[18]。同時,TLS的存在也可能促進ICC內的靜脈形成,促進腫瘤內免疫反應,同時與更好的預后相關[19]。

根據細胞的分布與活化特征,TLS可分為3種狀態,即淋巴細胞聚集、初級淋巴濾泡和次級淋巴濾泡[20]。TLS是DC向T淋巴細胞遞呈鄰近腫瘤抗原的場所,同時也是T淋巴細胞和B淋巴細胞的激活、增殖和分化,以及產生 CTL、Th、記憶性 B 淋巴細胞和漿細胞的場所[18]。目前,已在多種腫瘤中證實,TLS影響患者預后。在ICC相關研究中,評估了癌內及癌周肝組織中TLS的空間分布、密度及發展狀態,對患者預后的影響[20],結果提示,癌內的TLS與更長的生存期相關,同時與腫瘤大小、壞死和微血管侵犯呈負相關,淋巴濾泡的形成可明顯延長患者生存期;而癌周的TLS則具有相反的作用,與淋巴結轉移、更高的血清 GGT 和糖類抗原 19-9(CA19-9)水平相關。此外,與癌周的TLS相比,癌內的TLS中CD4 + BCL6 +濾泡輔助性T淋巴細胞和CD4 + Foxp3 + Treg細胞的密度和數量都明顯增加[20]。

CD20 + B淋巴細胞在 ICC 的 TIL總數中雖然只占很小的比例,但其存在與預后的顯著改善相關[11,16]。最近一項研究發現,前痛敏肽可作為評估膽管癌免疫浸潤的生物標志物,并與患者更好的預后相關。前痛敏肽由膽管癌中浸潤的活化B淋巴細胞、漿細胞和幼稚B淋巴細胞表達[16]。上述證據支持活化B淋巴細胞在膽管癌抗腫瘤免疫過程中可能發揮積極作用。

2.2 TSIME中的固有免疫細胞

固有免疫細胞包括 NK 細胞、DC、TAN、TAM 和MDSC等,通過釋放多種細胞因子,在調控腫瘤生長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圖2)。

2.2.1 NK細胞 NK細胞是機體內一種重要的固有免疫細胞,能夠識別并自發地清除包括癌細胞在內的異常細胞[8]。肝血竇內含有NK細胞,表面有CD1和MHC-Ⅰ類/Ⅱ類,在生理狀態下具有免疫監視功能。研究證實,膽管癌患者的外周血NK細胞比例升高提示總生存期更長[21]。自然殺傷細胞家族2成員D(NKG2D)是一種激活的NK細胞受體,NK細胞對靶細胞的殺傷作用主要由NKG2D介導[9]。遺憾的是,NK細胞的NKG2D表達水平,在ICC中常低于癌周圍肝組織及正常人肝組織[22]。NKG2D的配體包括MHC-Ⅰ類鏈相關蛋白A(MHC-I chain-related protein A,MICA)和MHC-Ⅰ類鏈相關蛋白B(MICB)等[22]。研究發現,在ICC中,7C6單抗(抗MICA/B的單抗)可抑制腫瘤細胞表面MICA和MICB的裂解,促進NKG2D介導的NK細胞殺傷[22];在膽管癌中,NKG2D配體的高表達與患者無病生存期和OS的提高相關,并且,NKG2D多種配體的協同共表達是生存率提高的獨立預后指標[23]。上述研究均提示NK細胞在ICC發生發展過程中發揮重要功能。

2.2.2 樹突狀細胞(DC) ) DC也是肝臟固有免疫的重要組成成分,是一類APC,對激活機體適應性免疫反應至關重要。DC可通過釋放細胞因子及抗原遞呈功能發揮作用。研究表明,與B淋巴細胞相似,腫瘤中DC的存在與患者更好的預后顯著相關[10],靶向DC的藥物可增強免疫檢查點抑制劑單藥的治療效果[24]。

DC 根據成熟狀態分為未成熟和成熟兩種。雖然CD83是成熟DC的主要特征性標志,但未成熟DC細胞內也可檢出 CD83蛋白。研究表明,CD83 + DC 與 CD4 + 、CD8 + T淋巴細胞在腫瘤前沿的浸潤有關;此外,與缺乏CD83 + DC的患者相比,腫瘤浸潤前沿CD83 + DC數量增加的患者,淋巴結轉移的發生率較低,總體預后較好[10]。與之相對應,未成熟DC則與更差的預后相關[11]。DC可通過釋放炎癥因子(如IL-12、IL-15),和/或直接的細胞間接觸,促進NK細胞增殖、分泌細胞因子并誘導其細胞毒活性,增加NK細胞的抗腫瘤效應[25]。

另有研究顯示,通過抑制DC上的IL-10和TGF-β受體,可以明顯提高IFN-γ的水平和效應性T淋巴細胞對人膽管癌細胞株的細胞溶解活性[13]。小鼠實驗中,在抗PD-1單抗單藥基礎上,聯合抗CD40單抗治療,通過CD40介導的MHC-Ⅱ + DC、CD86 + TAM等APC激活,可促進TAM、NK細胞、CD44 + CD62L + CD4 + 效應性記憶性 T 淋巴細胞和CD8 + T淋巴細胞在腫瘤局部的浸潤、增殖和激活,并最終增強小鼠ICC對免疫檢查點抑制劑的反應[24]。淋巴細胞活化基因3(lymphocyte-activation gene 3,LAG-3)是一種新發現的參與T淋巴細胞耗竭和腫瘤免疫逃逸的抑制性免疫檢查點受體,靶向LAG-3和PD-1的雙特異性抗體ABL501,可通過促進DC活化和腫瘤細胞與T淋巴細胞的結合,促進產生有效的CD8 + T淋巴細胞反應[26]。最新研究表明,新型治療手段如光動力治療可促進DC成熟,下調腫瘤細胞PD-L1表達,抑制MDSC的干擾素基因刺激因子通路,重塑膽管癌微環境,激活CTL免疫功能,發揮抗腫瘤作用[27]。

2.2.3 腫瘤相關中性粒細胞(TAN) TAN在腫瘤免疫中也具有重要意義。既往研究認為,TAN與ICC患者更差的預后相關[11,28]。最近一項關于TAN在原發性肝腫瘤中作用的研究提示,TAN可通過分泌CCL4及CCL4-CCR5機制募集TAM[28]。利用小鼠模型,研究者們發現CCL4 + TAN可招募TAM,而PD-L1 + TAN可抑制T淋巴細胞的細胞毒作用[28]。通過消除腫瘤中部分亞型的 TAN,可以減弱TAM的募集和T淋巴細胞的抑制,從而抑制腫瘤生長[28]。體外實驗表明,腫瘤中TAN的耗竭與腫瘤體積的縮小及腫瘤中PD-1 + CD8 + T淋巴細胞耗竭的緩解相關[28]。此外,還有研究發現,ICC腫瘤組織中,TAN和TAM的浸潤與磷酸化的STAT3的表達水平相關,且TAN和TAM在體外共培養狀態下,可通過產生更高水平的抑瘤素M和IL-11相互作用,激活STAT3通路,并促進ICC的進展[29]。

患者術前外周血中性粒細胞與淋巴細胞比值升高是ICC的不良預后因素[8]。有研究發現,ICC中TAN的浸潤與患者外周血中的中性粒細胞絕對值呈正相關,并與患者復發率的升高相關[30]。

2.2.4 腫瘤相關巨噬細胞(TAM) 肝內的巨噬細胞有兩種來源,一類為肝血竇內的Kupffer細胞,是人體內最大的巨噬細胞固定群體;另一類則來源于循環血中的單核細胞。

根據TAM對腫瘤的影響,可初步將其分為M1型和M2型兩大類,M1型TAM可通過產生促炎癥因子和抗腫瘤的細胞因子,進而促進炎癥和抑制腫瘤的發展,而M2型TAM則相反,M2型TAM可支持炎癥消退,從而導致腫瘤的進展[9]。一些研究者認為,ICC中的TAM以M2型為主,主要來源于循環的單核細胞,而不是Kupffer細胞[31],并常在腫瘤浸潤前沿及血管周聚集[32],提示了這些TAM可能會促進腫瘤內新生血管的產生及腫瘤的轉移[33]。

但也有研究認為,在ICC中,僅PD-L1陰性的M2型TAM可能具有抗腫瘤作用,而PD-L1 + TAM可能通過促進T淋巴細胞耗竭來發揮其免疫抑制功能,據此提出,靶向PD-L1 + TAM作為ICC免疫治療的可能[10,14]。

在TSIME中,TAM可通過促進腫瘤細胞增殖、血管生成、基質代謝和抑制機體適應性免疫等方面,在癌癥相關的炎癥中起到關鍵性作用[34];同時,TAM可通過分泌各類細胞因子(如IL-4、IL-6、IL-10等)、趨化因子(如CCL17、CCL18 等)等物質促進 ICC 的侵襲生長[34]。因此,較高的TAM浸潤密度常與膽管癌患者更差的預后相關[12],且CD163 + TAM的水平隨腫瘤分級的升高而升高,并與血清標志物CA19-9水平顯著相關[35]。此外,循環中 CD14 + /CD16 + 單核細胞的水平與 TAM 浸潤和腫瘤內血管生成相關,并與不良預后相關[36]。研究發現,ICC中的 TAM 可以上調 PD-L1 的表達水平,且 PD-L1 + TAM在腫瘤組織內的增加顯著地抑制了T淋巴細胞的免疫,并與患者更差的預后相關[37]。

2.2.5 髓源性抑制細胞(MDSC) MDSC是未成熟骨髓細胞的一個亞群,具有強大的免疫抑制功能,其在TSIME中的聚集可增強腫瘤的免疫逃避和對免疫治療的抗性[38]。MDSC可促進Treg的發育、促進CD8 + T淋巴細胞的耗竭和抑制NK細胞的細胞毒性[10]。此外,還有研究發現,MDSC可在ICC成纖維細胞的調節下增強腫瘤細胞的干性,這也是腫瘤侵襲性和化療耐藥性的驅動作用[39]。

2.3 TSIME中的其他細胞類型 與正常組織中的成纖維細胞間質不同,ICC-TSIME的細胞外基質中含有腫瘤細胞及腫瘤微環境中各類細胞分泌的多種可溶性介質,具有促進腫瘤細胞惡性轉化、增殖及侵襲的作用。ICC腫瘤細胞與 CAF之間具有動態適應過程,兩者協同作用,促進組織重塑,分泌細胞因子、趨化因子、外泌體等,促進腫瘤間質血管生成,調控細胞外基質變化的關鍵通路,發揮促癌功能[40]。

與其他促纖維增生性腫瘤一樣,ICC的特點是通過合成新的成分,如過分泌Ⅰ型膠原蛋白、透明質酸、骨膜蛋白、腱糖蛋白-C和OPN等,影響腫瘤微環境。此外,ICC腫瘤細胞還可分泌多種MMP,對TSIME進行重塑,形成具有顯著促纖維增生特點的腫瘤間質,促進腫瘤細胞的移動和浸潤[32,35]。研究發現,TAM也可釋放OPN、纖連蛋白和MMP2等[32,35]。其中OPN還能通過激活MEK/MAPK1通路及Wnt/β-catenin通路的方式促進膽管癌轉移[41]。

肝竇內皮細胞與其他血管內皮相比,具有更高的內吞活性。因此,在Kupffer細胞缺失狀態下,可吞噬較大的顆粒,保護肝血竇環境的穩定。此外,肝竇內皮細胞還可合成分泌IL-1等多種促炎因子,參與肝固有免疫[42]。

肝星狀細胞位于Disse間隙內,在肝損傷再生及腫瘤發生過程中發揮促纖維結締組織增生、調節肝臟微血管張力及抗原遞呈等功能[43]。在ICC發生發展過程中,肝星狀細胞可促進腫瘤間質纖維化,但其功能是促癌還是抑癌的辯論仍在繼續[43]。

2.4 TSIME的其他成分 各類趨化因子可募集上述多種類型細胞,以創造并形成更有利于腫瘤生長的TSIME。例如,單核細胞趨化蛋白-1、血管內皮生長因子A、IL-1β、IL-10、IL-13、IL-4及IL-34等因子,可促進TAM從循環系統中遷移至腫瘤部位[15,31]。GM-CSF是促進骨髓造血、募集和極化TAM的中樞性介質[12],ICC中GM-CSF水平明顯升高,與患者腫瘤切除后的總體生存率降低相關,而使用單克隆抗體阻斷GM-CSF,可抑制腫瘤的生長和擴散。在小鼠體內使用抗GM-CSF靶向治療原位腫瘤后,顯示免疫抑制性TAM和MDSC的再極化,并促進了CTL反應和腫瘤消退[12]。

TSIME中的多種細胞也可通過彼此分泌的細胞外基質成分相互作用。Treg可產生IL-10和TGF-β1,誘導針對NK細胞和CTL的免疫抑制[9]。TAM分泌的IL-10 可通過STAT3通路刺激ICC腫瘤細胞生長,且阻斷IL-10/STAT3通路可在一定程度上挽救腫瘤抑制性TAM的作用[44]。MDSC可通過多種抗原特異性及非特異性機制,包括產生精氨酸酶、誘導型一氧化氮合酶、吲哚胺-2,3-二氧化酶、活性氧和免疫抑制性細胞因子(包括TGF-β和IL-10等),從而抑制CTL、NK細胞和其他亞群細胞的功能[10]。研究顯示,源自ICC腫瘤細胞的外泌體中miR-183-5p水平增加,可抑制 PTEN 的表達,使 TAM 中磷酸化蛋白激酶 B(AKT)和PD-L1表達升高。在體內試驗及體外實驗中,使用ICC腫瘤細胞產生的外泌體處理巨噬細胞均有助于體內ICC的生長和進展,但這一效果可通過PD-L1阻斷劑逆轉[37]。Treg可與IL-2結合,使這種細胞因子在TSIME中無法與其他細胞結合,從而阻止其他免疫細胞的激活[9]。

3 ICC-TSIME中免疫細胞與腫瘤細胞的空間相互作用關系

ICC各區域腫瘤間存在較大的異質性,不僅導致了ICC患者對多種治療的反應不一,同時也造成其腫瘤內TSIME復雜且多變。目前,已有多項根據腫瘤內的亞區域細分TSIME亞型的研究。研究發現,不同TSIME亞型預后不同,這些亞型的區分可用于對患者預后進行分層[45-46]。

TSIME中,免疫細胞的分布受腫瘤細胞空間分布及兩者相互作用的影響[47]。研究發現,在ICC中,TAM在腫瘤細胞密集、間質稀少區分布較多,而在腫瘤細胞稀疏、間質豐富的區域分布較少,提示腫瘤細胞可通過多種途徑,如高表達花生四烯酸5-脂氧合酶,經PI3K/AKT軸,招募TAM(尤其是M2型TAM),以促進腫瘤的進展[48]。而另一項研究則發現,腫瘤內的免疫細胞具有聚集區,在這些區域內具有大量CD3 + T淋巴細胞和TAM等,以及豐富的各類趨化因子(如CXCL9、CXCL10、CXCL11等)[46]。這些免疫細胞豐富的區域內也具有更多的CD8 + T淋巴細胞、高IFN-γ水平及更強的腫瘤細胞溶解反應[46]。此外,不同病因所致的ICC,其TSIME的構成也不同。在合并華支睪吸蟲感染的ICC內,有更多的脂肪酸合成、TAM,以及CD8 + T淋巴細胞細胞毒活性和衰竭特征[49]。同時,空間轉錄組研究顯示,存在華支睪吸蟲感染的ICC內,TAM位點與CD8 + T淋巴細胞衰竭位點毗鄰,提示腫瘤細胞、TAM和CD8 + T淋巴細胞之間可能頻繁相互作用并形成免疫抑制微環境[49]。

同時,腫瘤內多樣化的TSIME也會影響與之相鄰的腫瘤細胞,并最終影響患者的預后。研究發現,腫瘤內免疫細胞豐富的區域具有更高的腫瘤突變負荷以及腫瘤新抗原負荷[46]。多重免疫組化研究顯示,當免疫細胞主要位于腫瘤浸潤前沿或者腫瘤周圍的肝組織內時,患者的預后明顯差于腫瘤內部有豐富免疫細胞者[45]。

因此,各類免疫細胞之間,以及免疫細胞及腫瘤細胞之間都可相互作用,共同構成錯綜復雜的關系網絡。

4 小結

綜上,ICC-TSIME具有顯著的促纖維增生、低免疫細胞浸潤活性的特點,含有更加豐富的免疫抑制成分。TSIME內的各種細胞成分和非細胞成分及腫瘤細胞間復雜多變的相互作用機制,在增殖、侵襲和進展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ICC的異質性及惡性程度,并為ICC的免疫治療提供了潛在的研究方向。在未來的研究中,仍需更全面、細致地探索ICC-TSIME的作用機制,為更高效、更精準治療ICC患者帶來新的希望與突破。

利益沖突聲明:本文不存在任何利益沖突。

作者貢獻聲明:張秋露負責查找文獻、撰寫論文;李卓負責論文修改;郭麗梅、劉從容負責擬定寫作思路,指導文章撰寫、論文修改并最后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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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6-25;錄用日期:2024-08-15

本文編輯:王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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