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天是湛藍的,但不像水晶般透亮;云是遙遠的,像棉花糖一樣被扯成一絲一縷,飄在藍色的幕布中,好想伸摘一朵下來,嘗一嘗是不是甜甜的。春風還未暖,但并不冷冽,吹在臉上涼涼的,像夏天吃的冰鎮雪糕,再過些日子,它就要吹得人昏昏欲睡了。
小區兩旁的林蔭道種滿了香樟,這種四季常青的樹木讓人在冬天也不覺得蕭索黯淡。我常常在樹下仰望它們,看那碧綠如眼、薄如蟬翼的樹葉透出碎金般的陽光,晃得眼睛都睜不開。它們冒出了新綠,是鮮嫩的青綠色,和老葉的翠綠、墨綠、黃綠交疊在一起,是綠的魅力。那些枝的嫩芽、葉的蕾,如花骨朵般緊緊包裹在一起,只待春雨過后,如花般綻放,爾后,從嬌弱瘦小、指甲般大小長大到如手掌般肥厚,一茬茬、一輪輪在四季輪回中交替更新。
枇杷樹長得越來越粗壯,巨大的葉子像小船一樣托著淡黃色的花蕊,有點像桂花的花蕊,但比桂花大得多,現在被寒風凍成了松塔狀,湊近聞一下,發現它沒有桂花甜膩。經過這番寒徹骨,今年夏天的枇杷一定結得更多更甜。
大自然真是神奇啊!歷經風霜的果子更香甜。豈止是果實,還有“不經寒徹骨,哪得撲鼻香”的梅花。遠遠望去,枝頭上掛著串串紅色花萼,走近一看,發現撐破紅色花房,努力向外張望的竟然是白梅,小小的身子骨里蘊藏如此巨大的能量,每一朵白梅都散發著沁人的幽香,只需聞上一縷,就叫人陶醉銷魂。探春的還有櫻花,一粒粒像黃珍珠般掛在枝頭;玉蘭花的花骨朵高高擎舉著,像一支支蓄勢待發的花箭……但是,也有些樹晚熟,站在早春一片熱鬧的光景中,沉默不語,尚未發新芽,這有什么要緊呢?花樹皆有期,何必要爭早春?
雀兒在林中已經迫不及待地歡聲鳴叫了,嘰嘰、喳喳、咕咕。這些年,自然環境好了,來小區筑巢的鳥兒多了,斑鳩、鴿子、八哥、喜鵲,偶爾還會見到夜鷺、白鷺。興起時,它們還會三重奏四重唱,婉轉啾鳴,錯落有致,不一會兒,整個林子都會噪起來,像春潮般一浪蓋過一浪。
散步到河邊時正值黃昏。那輪耀眼的太陽緩緩下墜,柔和的光芒將天際染成了橘紅色。余暉下,大地萬物仿佛涂抹了一層釉彩,岸邊的樹葉像打了蠟一般鮮亮,金燦燦的。
不久,萬物俱暗,萬籟俱寂。小鳥不再啾鳴,偶爾的幾聲鳴啼是呼喚著同伴趕緊歸巢;潛伏在深水處的魚兒才敢浮出水面覓食;路邊的小狗不再流連花草,緊追慢趕地跟在主人身后回家;再看天邊,月牙露出了彎彎的影子。
編輯 王冬艷 437408345@qq.com